荼亦曾做過人道的皇帝,雖說是個暴君,但依然是皇帝。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那種生出來便高貴的人,縱是做了鬼,也依舊應是那般。


    在年近五十高齡之時,這位人道暴君閑來無事路遇一妙齡女子,女子長得極美,唇間有一顆美人痣,作為暴君,自然不能沒有想法。


    所以他動心了,在迴到皇宮之時,他手下的得力幹將已經將那女子送到了他的龍床之上。據說那女子年方二八,出身亦是不俗。


    但他可不管那麽多,她出生再是不俗,能有自己高貴?


    喝了些酒,吃了些藥,他便朝著寢宮走去。


    想著今日遇到的那女子的模樣,縱是已有五十歲的他已經是心思浮動、燥熱難忍。


    方走到寢宮門口,他便急衝衝地破門而入……


    荼亦從未想過,自己會在自己的寢宮裏被人刺殺,更讓他想不到的是,要殺他的,隻是一個年方二八的妙齡女子。


    暴君死了,死得很倉促,民間有傳言,據說皇帝陛下在死的那一天還興致滿滿地在都城的大街小巷裏遊走,後來還擄走了一個女子,那女子長得極美。


    但傳言終歸隻是傳言,荼亦死了,他的太子在他死後的第二天便登基了。


    他死後的第二年,登基方兩年但無家世的新帝納了朝中大族林氏的長女,據說那女子年方二九,唇間有一顆美人痣……


    當然,這些事情荼亦是不會知道的,他死後便被鬼差拉到了鬼道,那鬼差好生粗魯,一點也不把他當天子對待,他心下暗暗記下了這筆仇,想著到時候要麵呈閻君,好生治這惡吏的罪。


    但他錯了,他在鬼道待了幾千年,休說閻君,連孟婆都從未見過。而他當年殘殺的臣民、婦孺,竟都為了向自己複仇而未去投胎,這幾千年時間裏,他們用盡了所有可以欺辱他的方法。


    作為一國之君,他何時有過這般遭遇,他怒極了,但又不敢言語,因為若是言語了,他隻會更慘。


    他想去投胎,逃過這些賤民的毒手。


    但鬼差們卻告訴他,他殺孽太重,若是投胎,也隻能是畜生道……


    他在鬼道裏待了五千年,這五千年裏每一個他曾殘害過的鬼物都想盡了辦法折磨他,他恨、他怕,所以,當有一日他從一場欺辱中逃了出來之後,看著眼前的奈河,他跳了下去……


    他來到了煞界,那裏可真是一個世外桃源,那些煞氣不知為何竟都朝自己身上跑,躲都躲不了,比他來的早的煞物們想要教訓他,卻被他三兩下便打死了。


    “他們真弱。”他想道。


    在煞界的時間久了,他愈發發現做皇帝真的是好生無趣,便是殺個人,也要別人替他動手,死了後還要承擔那些被自己殺了的人的怒火,真是窩囊極了。


    可煞物不同,他越強大,便越強勢,他殺掉的煞物,便就此消失了,他可以殺掉一切他想殺掉的。


    可他還不夠強,這個煞界,還有能與他打成平手的煞物,這不可以!


    “主上,煞界東岸有個上古兇獸,極狠也極殘暴,若是您可以將他煉了,那您自然便是我煞界真正的主上了。”看出了他的困惑,一直陪在他左右的煞物給他進言了。


    他眼睛轉了轉,動心了……


    所有煞物都以為他必死無疑了,大家也都開始劃分他當初的地盤了。


    可是他迴來了,隻是那個他……卻不是他了。


    人身獸麵,殘虐無比!


    他在煞界掀起了一股腥風血雨,他統一了煞界,所有煞物都畏懼他,他知道,他現在,才是真正的王!


    …………


    煞界,忘川河畔。


    荼亦正準備去往彼岸,他穿著件極是華貴的衣服,雖然麵容醜陋,但卻並未影響那幾分貴氣,看得出來,他對此次去彼岸還是甚為重視的。


    “主上,此番去了彼岸,您有何打算?”依舊是當初的那個煞物,荼亦比較念舊,因而一直讓他在自己身邊,這煞物倒也沒有讓他失望,前次挑戰彼岸的主意就是他出的。


    “什麽打算?”他有些奇怪,就是去個彼岸而已,難不成還要備禮?


    “您想,前次您打敗了他們的古神,已然讓他們恐懼不已了,若您此去過分低調,他們會不會以為,您上次贏了那古神,隻是僥幸呢?”煞物看他似乎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便耐心地說著。


    “不是僥幸嗎?”他想著,便又想起了那日的對戰,那古神的實力太過於恐怖了,自己根本打不過他,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麽迴事,那古神身上的神力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身上竄,自己一時煩躁,大喝一聲,然後……便贏了。


    不過這煞物的話倒有幾分在理,就算自己是僥幸贏了,如今的自己也已然比之前厲害了更多。不能過分低調了,想著,他點了點頭。


    “你有什麽想法?”看著那煞物,他問道。


    “我聽說,那古神離塵有兩株白色彼岸花,主上可知這白色彼岸花是什麽嗎?”煞物眼睛轉了轉,極是貪婪。


    “但說無妨。”他那張獸臉的眼睛看了這煞物一眼,許是對這煞物給自己賣關子的行為甚是不快。


    “彼岸花是世間最為罕見之花,便是那花香味都有大益於修煉,若是主上可將這彼岸花帶迴我煞界,那主上……該就是彼岸父君的那等實力了吧。”


    煞物說著,倒吸了口冷氣,白色彼岸花是什麽他也是聽一些資曆比較老的煞物們說的,但若是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那拿到了彼岸花用於修煉的話,想著,他看著荼亦的眼睛都有些發光。


    “真有這般能?”荼亦愣了下,嘴裏發出了不屬於他的聲音,這聲音帶著極深的貪婪的味道。


    “那是自然。”煞物恭敬地迴答道,腳下的步子也停了下來。


    “你且放心,朕自會拿迴來。”雖然他做皇帝已經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了,但這並不影響他自稱為“朕”,按他的說法,不管他去了哪裏,都是天子。


    聽了那煞物的話,他大手一揮,便允了下來,心底對那白色彼岸花更是多了幾分神往……


    “您便是煞主荼亦吧?”方到彼岸,便有一位看著位階不算太低的天神迎了上來,他似乎對自己的長相有些差異,眸中閃過了幾絲異色,但很快又正常了。


    “正是。”他點頭,打量了那天神幾眼。


    “您怎麽了?”天神看著很懂禮數,他很滿意,這是他做皇帝死了後碰到的第一個如此有禮數的,他點了點頭。


    “聽說你們的離塵古神種了兩株白色彼岸花,朕甚有興趣,不知可否一見?”對方已是那般識禮,自己自然不能落了下風,他微微一笑,那張獸臉的嘴巴便劇烈地咧開了,看著猶是瘮人。


    “這個……”離塵古神的住處休說他了,便是主神們也不敢隨意去,如今這煞主提出了這般要求,倒是讓他有些頭大。


    “怎麽了?不願?”他有些不快,做了煞主後,從未有過煞物這般質疑自己的命令,不曾想來了這彼岸,一小小的天神都敢這般。


    “若不然,您先去神殿,之後由離塵神君帶您同去?”小天神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生氣,想著可別讓這煞主拂袖而去,便商量道。


    “朕現在就要去。”他怒了,想起了那煞物與自己的話,自己要高調一些,要讓這些彼岸的天神們都知道,誰才是王者。


    說道,他便沿著彼岸河向著深處走去,那天神見此情景,無奈地搖了搖頭,連忙跟在後麵,生怕他做出些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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