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月如梭,一晃而過。僅是眨眼的時間,便已然到了彼岸與煞界之主、妖界之主相約的議事的時間了。


    釋天將這議事的地點定在彼岸神殿,一來是說明了彼岸對於此次議事重視,而二來呢,亦有暗示煞界之主與妖界之主這天地之間,依是彼岸為主,匡扶天道。


    除卻依舊在養傷的炙月孤山,釋天古神、離塵古神、若雲古神盡是依四方天柱而坐,天柱上則是不盡的神力氣流,時而龍形、時而獸身,僅是望著,便已是心生敬畏。


    釋天古神神色肅然,眸間一派清冷,他身穿一襲素色長衣,長發束起,舉手投足盡顯天地共主神韻。他的長衣之上盡是些閃著微光的圖案,有山川河流、有飛禽走獸、亦有人神鬼妖,象征著這三道兩界,萬事萬物盡歸彼岸神道統轄。


    他坐著,目光微動,看著神殿中一個個麵無表情的天神,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而後,他的眼睛便停留在了大殿中間的一位男子身上。


    這男子膚色如雪一般白皙,麵色淡然,目光中閃著點點光芒,他的頭發亦是白得耀眼,似是發現釋天正看著他,他抬起了頭,朝著他微微笑了笑,隻是這笑,卻帶著幾分妖冶之氣。


    這男子便是妖王嵐玦了,傳說他已然有一百多萬歲了,但如今看這,卻依舊如二十多歲的男子一般模樣,五官極是精致,便是女子見了他,亦會為他的容顏而自慚形穢。


    妖界本就實力不佳,因而雖已在這天地三道存在了幾百萬年,卻依舊未被彼岸接納,如今借著煞界之禍,彼岸不願向煞界低頭,因而便扯了個接納妖界、煞界的由頭,這便有了今日嵐玦的到來。


    其實對於嵐玦而言,不管彼岸神道是出於什麽目的,如今既是願意承認妖界的存在,那便是極好不過的了,畢竟這妖界存在於天地之間幾百萬年,卻一直處於一個不尷不尬的地位上。


    妖物較之妖界要更早出現一些,早期的妖物們不思妖氣,而轉修神力,終是有幾位成了天神的,但縱是成了天神,亦是末流。


    而嵐玦卻是妖界幾百萬年中第一個將妖氣運用到出神入化的妖物,自他之後,更多的妖物認識到了妖氣的強大,紛紛修煉。


    幾萬年前煞氣四溢,吞噬了許多妖界的地方,眼看著自己一手打造的妖界之地被這煞氣吞噬,嵐玦有心阻止,卻終是阻止不了。幸好那彼岸古神離塵出手,這才拯救了妖界。


    按理說,嵐玦該對煞界是深惡痛絕的,可時至今日,他竟是仰仗了煞界的威風,才為自己與妖界換來了一次正名的機會,此刻的嵐玦,隻是覺得有幾分諷刺,心中亦是悲涼。


    “妖王殿下,何故此般神色?”釋天的聲音傳了過來,空靈而又威嚴,看著嵐玦突然發笑,他有幾分好奇,便開口問道。


    嵐玦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刻已然失態了,他愣了愣,而後朝著釋天行了個禮。


    “無甚,隻是想起了些往事,還望神君莫怪。”他的聲音極是平淡,亦有幾分疏離之感,無論如何,作為妖界之王,他也要保持住自己的威嚴才是。


    “那倒不會,隻是有幾分遺憾,這妖界已然誕生了幾百萬年,本君卻隻是第一次與殿下見麵,想起來,便覺得這是我彼岸的失職了。”這話到也不全是客套,釋天已然打量了這妖王許久,他雖甚少說話,但言行舉止盡是禮數,且舉手之間也自有一般風範,絕非一介庸俗之輩。


    這許多年來,雖未與妖界接觸,但嵐玦的所作所為他卻極是清楚的,雖是妖物,卻有一顆赤子之心,所思所想盡是妖界,在煞氣衝界之時,他更是身先士卒,解救了許多妖界妖物。


    “神君勿要如此說道,妖界雖稱界,但實力弱小,自保不足,如今彼岸既願為我界正名,妖界妖物自是欣喜雀躍的。”注視著釋天的神色,嵐玦依舊是不卑不亢的說道。


    “釋天自是願意如此所為,也希望妖王殿下以後能繼續這般,定是我天地之福。”點著頭,此刻釋天對這嵐玦已然是甚為讚許了。


    看了看身邊的若雲與離塵,若雲麵帶笑意,似對嵐玦亦甚是滿意,而離塵卻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看不出喜怒。


    天神們依舊是麵無表情地站著,嵐玦見釋天已沒了再問詢自己的意思,也就靜靜地站在那處,一言不發,麵色平靜。


    看著四下的混沌之地,釋天的心中已是思緒萬千。約定的時間已是過了許久,怎得獨獨不見那煞主的身影?


    “這如今都過了兩個時辰了,為何荼亦還不見蹤影?”耳畔響起了若雲的聲音,釋天愣了愣,突然有種不祥的感覺。依著那荼亦乖張的行事風格,這初來彼岸,如何肯中規中矩呢?


    “諸神。”他皺了皺眉,按著心中的不快,“哪位天神是與煞界之主議事的?”


    “神君,是我。”釋天的話音剛落,便見一位天神有些不安地走了出來,這眼見荼亦如今都還未到,他心中早已打起了鼓,連想了幾遍自己與煞界煞物的對話,確是將消息傳達到位了的。


    “小神依然將消息傳達到位了,也派了侍從在彼岸河畔等候煞界之主的到來,隻是如今這情況,小神亦是捉摸不透呀……”不等釋天繼續問,他便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所知盡數說了出來,此番這煞界之主許是有幾分托大,估計在消磨時間吧……他想著,心中的不安更深了幾分。


    “既是如此,那你便去彼岸河畔看看,問問你那侍從,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擺了擺手,釋天的聲音極寒,看樣子,許是怒到了極致。


    “小神遵命。”連忙應聲,而後這天神馬不停蹄地朝著神殿下麵飛去。


    一時間神殿中的氛圍微妙了起來,天神們的神色變了,他們不時左顧右盼,不知在議論些什麽。本是一派清冷神色的離塵此刻麵容也有了幾分變化,他似乎皺了皺眉,接著卻是搖著頭,許是在否定自己的某個念頭。


    “肅靜!”天神們的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釋天掃視了他們一眼,而後冰冷著語氣道。


    霎時間,便又是一陣死寂。


    良久……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此處的死寂。


    “神君……”方才去彼岸河畔的那位天神迴到了神殿,卻見他此刻已是滿頭大汗,神色極為不安,不安中帶著深深的恐懼,他嘴裏叫著神君,但眼睛卻並不是在看著釋天。


    釋天皺了皺眉,順著他的眼神看去。


    他在叫離塵!


    但見離塵聽到了他的聲音,接著便是臉色一變,並未多言語些什麽,他的眼中閃過一道殺意,隻是眨眼的功夫,便已消失了身影……


    一切僅在須臾之間發生,有些天神甚至還未反應過來。


    看著彼岸河畔的方向,不知為何,釋天的心中竟是隱隱有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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