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之際,釋天終是派遣了水神火神幾位天神隨炙月一同前去,畢竟這煞界之主荼亦能力幾何,如今卻是不知的。


    看著炙月走時的那股殺氣,釋天隱隱有幾分擔憂,但轉念又想到了些什麽,無奈地歎了口氣,卻也並未多說什麽,隻是站在那方,看著炙月與幾位天神一同前去了。


    隨著他們的離去,彼岸似乎又恢複了以往的淡然、自在。


    隻有釋天眉上憂慮從未淡去。


    “你在擔心些什麽?”彼岸神殿,釋天獨自坐在神殿之中,眉頭緊鎖,看起來甚是憂慮,不知若雲是何時來的,待釋天反應過來,她便已然站在了自己身旁。


    “炙月……我沒把握。”搖著頭,釋天緩緩說著。若非神主有恪守彼岸之責,他甚至想自己去。


    “既是用了他,那便信他吧。”似是知道釋天在擔心些什麽,若雲的聲音聽著極是溫柔,“左右,此番的天神,皆是我神道之翹楚。”


    眉尖微動,清眸似水,她的頭發亦是不時飛舞著,卻是美極了。


    “隻是,我怕他會衝動。”看了眼若雲,釋天微微愣了下,而後幽幽說道,“那薑若兮,我至今都不知道她為何會莫名消失於天地之間,了無身影,炙月定是很急的,此番去了煞界,我怕他會控製不住,大開殺戒。”


    “便不是要如此嗎?”若雲微微蹙起了眉頭,有些不解。


    “神力與煞氣相悖,神力愈強、執念愈重,反而煞力越強。”這番話他是與炙月言語過的,但想著他去時的神色,該是並不以為然。


    “那你為何要允了他的請求?”既是不放心,便不讓他去就是了,何以如今才來憂慮。


    “這是……父君的意思……”看了眼望不到頭的混沌之地,釋天顯得甚是無力,他微微朝著四處看著,似乎在期待可以看到那個站在這混沌某一處觀察著他們的父君,雖然他亦知這是不可能的。


    “父君?”若雲反問,亦是愣住了。


    諾大的神殿此刻陷入了沉寂,兩位古神像是都在思慮自己的事情,一時無話,場麵冷然。


    …………


    彼岸花叢是離塵最為喜歡的地方,但若是要深究起來,他喜歡此處,其實是從引來了這兩株白色彼岸花開始的。


    如今他便坐在花叢中,鮮紅的花叢、黑色的長衣,與那天上奇異的光芒,看著卻有種夢境般的景象。


    身旁是那兩株彼岸花,花蕾仍未開放,隻是離塵倒也不急,縱是看著花蕾,亦是覺得有趣。


    彼岸花所謂花無葉,即花朵綻放之時便是花葉凋落之時,此番這花的葉子已是有了凋落的跡象了。


    “這花香,倒是美極了,我甚喜歡。”點著頭,離塵讚不絕口,麵容已是沒了此前的那副愁意。


    話音落,兩株花簌簌地被風吹了起來,看著倒像是欣喜的模樣。


    “看來這花也有神識,不然如何會這般開心呢?”看著這情景,離塵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這兩株花說著,但卻是沒有什麽迴應,那花也不動了,似是在向離塵表示他的猜想大錯特錯。


    離塵卻是微微一笑,也不點破這花自以為是的那股可愛的勁頭兒。


    緩緩搖了搖頭,似是有些倦了,看了看四周,他緩緩躺了下去。


    卻是別說,在這花香四溢的地方入睡,倒也是種享受。


    合上了眼睛,望著便要睡著了。


    四周的風悄悄吹了起來……


    兩株彼岸花緩緩搖擺著、搖擺著。


    “不對!”


    離塵突然睜開了眼睛,連著那倦意也是沒了蹤影。


    剛來的風霎時間便不見了。


    氣氛莫名的有些緊張。


    “前幾日想著為你們兩個起個名字,但是想來想去又不知該取些什麽名字。”也不管那兩株花是否理會自己,他自顧自地說著。


    “而後我想了想,找了些人道的典籍,便找了兩個還不錯的名字,這便給你們吧。”


    “簌簌簌!”風起,花枝搖擺了起來,方才的緊張氛圍陡然沒了蹤跡,看起來兩株花似乎還有幾分興奮的意味。


    離塵麵色很是認真,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


    風落,便又是沉寂,隻是這沉寂中卻蘊含著不盡的期待。


    “你呢,長得稍快一些,枝葉的曲徑看著倒是有種溫婉的意思,花香四溢,淡雅又不失熱烈。”卻是聽著有趣,任誰都想不明白,平日裏少言寡語、麵色陰冷的離塵古神,對這這兩株彼岸花,竟是出口成章。


    他此刻正看著那株稍高一些的彼岸花,這花相對乖巧一些,平日裏說話也極是文靜。


    “芷蘭如何?”他緩緩開口,因思索而皺著的眉頭也散開了來。


    “‘岸芷汀蘭,鬱鬱青青。’此是人道一位極有才學的人所作之文中的一句話,寓意人之品性如蘭花一般高潔優雅,你雖勝蘭花許多,但仍是要有這般品性才是。”


    微風正好,光亮和煦,在這般的氛圍裏,給這名字也加了幾許感觸,倒是教人不由動容。


    舒了口氣,離塵這便笑了笑,想著當年看到這文章的時候,卻是覺得那作者該去神道做個天神才是好的。


    “你呢……”離塵又看著那株稍矮一些的彼岸花,本是已想出了個名字,但看著這花,他卻臨時改了主意。


    沉吟了許久,那花已然是等得有些不耐,花枝擺了幾擺。


    “無葉吧。”離塵看著她,而後慢慢說道。


    花無葉,是彼岸花的神韻、亦是她所有的一種悲憫,對比於前次那芷蘭,這株花朵卻是有一種孤獨的氣質,縱是看著總是一副神氣模樣。


    “無葉好!”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對自己這臨時改的名字甚是滿意,點著頭,而後又重複了幾句。


    那花卻是不動了,一動不動。


    便在離塵不斷地點頭的時候。


    “難聽!我不要!”終於,這彼岸花第一次對著離塵說起了話,雖是表達不滿,但總歸是第一次。


    說罷,她還使勁搖擺著身子,表達著自己的憤怒。


    微微一愣,這是彼岸花第一次與自己說話,雖知道她們一直會說話,但此番說了話,離塵竟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他問道,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要無葉這個名字,難聽!”這下子離塵終是確定了,看著這氣唿唿的彼岸花,他既不說明,亦不惱怒,隻是緩緩地笑著。


    “你笑什麽?我很醜嗎?我的葉子還未落呢!”她怒氣衝衝,花枝也是顫抖著。


    想來也是,同伴被喚作芷蘭,取“岸芷汀蘭”之意,而自己卻是莫名其妙被叫了個無葉,縱是心態再好,亦是會不開心,更何況這個本就有些不甚乖巧的彼岸花。


    “並不是。”看她那般惱怒,離塵倒吸了口氣,緩了緩自己的神色,便準備為她解釋一番。


    “神君!”依是那個之前來找離塵的侍從,此番亦是大汗淋漓,許是見他上次來過,熟門熟路,是以這次亦是他。


    還未出口的話便被這般打斷了,離塵有些不快,他皺了皺眉。但能讓這侍從這般失態的,該不是小事。


    “何事?”看了眼依舊是氣鼓鼓的彼岸花,他眸中閃過一道暖色,而後便是轉過了頭,看著那侍從,神色冰冷。


    “炙月古神……敗了!”一語落,離塵微微搖頭,意料之中,卻有些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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