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神道有四位古神,雖說他們都是天地之間最為古老的神祈,但彼此之間的性格秉性卻大有不同。


    離塵古神是不大願意以一副平和的姿態與諸神交往的,或者說他對諸神都是一幅審視的眼光,在諸神觸及了彼岸神道甚至三道兩界的大道倫理之時,他從不猶豫。


    前任鬼道主神豐裕的誅滅便甚好的說明了這一點,他是人道王朝的開國之君,以世襲之製將皇位承襲後代,他癡迷神道,而又因他本身極為仁德,是以他便成了天神。


    可眼見這自己親手打造的王朝早已是江河日下,他心中的那份不安逐日強烈,為了保住自己的王朝,讓自己的子孫富壽永享,在他的縱容之下,人道帝王便有了屠盡一國之人為祭的想法。


    而當日亦是他主張開神殿議事,歸根到底,便是因為當日便是他的子孫修煉為神的最後一刻……


    所幸,離塵古神的果斷了結了他的一切妄想。


    與離塵古神不同,炙月古神的行事風格有些張揚,在他看來,離塵古神完全可以坐視那位人道帝王升了神,然後在諸神麵前將他誅殺。


    “你不覺得這樣子震懾效果更好嗎?”一片淡霧中,清香四溢,微風襲來,各色的花朵隨著風的姿態緩緩舞動著身軀,將這一片血紅的彼岸河畔點綴出了不同的景致。


    花叢中是一個不大的木屋子,屋子很簡陋,但卻因這花叢而有了種別致的美。


    這是離塵古神在許多年以前為自己搭建的屋子,而這些花兒也是他千萬年來在天地之間找到的奇珍之品。


    此刻他正一臉認真地修剪著花兒的枝葉,說來奇怪,對諸神一副淡漠之色的離塵古神,此刻對這些花草卻是露出了難得的笑臉。


    炙月古神一臉興奮地跟在他後麵,看著離塵緩慢而又細致的動作,他有些不耐。他是個急性子,他問出了問題,離塵是許久都不給他個答案,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你莫要問了,他這副模樣,明顯是不打算迴答你。”躺在門口搖椅上的釋天看炙月一臉著急,微微笑了笑,有些無奈地說道。


    “這又有何不能迴答的?”炙月有些不解,看離塵依舊沒有理他的意思,便看著釋天。


    釋天幽幽歎了口氣,“你這搖椅做的不錯,便是我在孤山那邊的,由人道最高明的匠人打造的,也不過如此。”


    說罷看了眼炙月,他輕輕嗅了嗅空氣中的花香,愜意地點了點頭,“若是由他上來了,豈不就承認了天地祭台中的奧秘已然被那豐裕看透了嗎?需得趁著這個當頭,將這帝王與天地祭台一同焚毀,才更有震懾力。”


    “可這又有何?難道你們不覺得在豐裕麵前誅殺這帝王,在諸神麵前誅殺這豐裕,更好嗎?”炙月仍是對釋天的解釋不甚滿意,在他看來,自然是當麵對殺戮更為直接。


    “那樣,我們自己豈不是也違了天理嗎?”釋天搖了搖頭,炙月嗜殺的性格他是知道的,隻是他的這般想法對於彼岸神道來說卻是違了自己所定的天理。


    “懲戒以儆效尤便是,若是撕殺虐殺,卻是要不得的。”釋天的性格相對內斂一些,很多時候都與炙月談不到一塊去。


    隻是炙月隨性一些,便如此刻這般情況,釋天的話聽起來倒像是在說教,他看了釋天一眼,有些不快地搖了搖頭,“天理天理,天理不也是你我定的嗎?頑固!”說著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了。


    場麵一時間冷了下來,淡霧將這花叢攏了起來,有種夢境般的感覺。


    “罷了罷了,你們也休要聒噪了,打打殺殺的,別把我這花兒嚇著了才是。”放下了手裏的工具,離塵用了塊帕子擦了擦手,緩緩站了起來。


    “若雲呢?”朝四下看去,他這才發現原是自己旁邊是有兩位古神,“你們平時無事也不願來此處的,今日來了該是有些要事吧。”


    “花神與她有事商議,她便來不了了。”若雲古神是四位古神中唯一的女神,她心思細膩,對花草之物亦有喜愛,是以花神與她也有著不錯的關係。


    離塵慢慢走進了屋子裏麵,很快拿出了個朱紅色的木盒子,這盒子外形看著極為精致,盒子上麵的雕工也甚是精美。


    “吃些吧,說是人道的糕點,前些日子路過便買了些,你們且嚐嚐。”打開了盒子,裏麵放了些糕點,氣味很香,還未等他說完,炙月便快速搶了去。


    釋天無奈地笑了笑,方才與他有些不快,這如今又被他快速搶了去,自己還如何能吃的上呢?


    “說吧,有何事。”離塵淡淡說了句,至於他們兩個方才的不快,這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也早已習以為常了。


    那邊炙月將自己的糕點吃了個幹淨,看了眼釋天,卻見他此刻已是一副嚴肅的模樣,嘿嘿笑了笑,看了眼盒子裏的糕點,便又吃了一個,不時點著頭。


    “如今神位已滿,天地三道也在是日益昌盛,前日水神河神雷神這幾位找我,說是希望可以早已定下彼岸的神主,也讓三道之事更有體統。”


    神主之事商議了萬年,卻始終沒有個定論,不知為何最近卻又提了起來。不過在釋天看來,如今也確是時候。


    他邊說邊看著離塵的神色,離塵的殺伐果斷讓天神們都有些懼怕,依他們之言,神主該是仁厚、寬慈者,實際上便是想讓釋天做了這神主,可離塵畢竟是這神道如今實質上的神主,是以釋天會來征求離塵的意思。


    “那便選出一位做了便是。”待聽釋天說完了,離塵微微愣了下,然後便淡然說道。


    “他的意思是,你來。”炙月看離塵像是還未反應過來,便急忙給他解釋道,在他看來離塵自然是最佳的古神,若是讓他做了神主,倒也還行。


    “是這意思。”見離塵有些疑惑,釋天連忙點頭。


    “不用,父君的通識之力隻有你有,這便隻能是你。”通識之力便是與父君交流的能力,這是釋天古神自誕生之時便有的能力,而這天地本就是父君所為,是以釋天為神主,該也是父君的意思才是。


    “那這人道的大祭司何時做了皇帝了?”炙月有些不快,他與釋天雖無甚大的矛盾,但釋天做了神主,也就意味著在以後的時間裏所謂的天理將會愈發顯著,這對他來說自然是不喜的。


    “人道的大祭司可以有很多,但釋天古神卻始終隻有一個。”離塵笑了笑,他約莫知道炙月的想法,隻是卻有些天真了。


    淡霧被一陣風吹散了,在彼岸的波聲裏,花兒也發出了陣陣搖擺的聲音。


    花香在空中漂浮,然後隨著彼岸河向遠方散去。


    說完了話,釋天微微點了點頭,炙月將手裏的盒子合了起來,遞到了釋天手裏。


    “這段時間我要去人道走走,也正好去找找其他花種,如今這花叢,總覺得少了些什麽。”看著花叢,在自己千萬年的培育之下,它們已然有了花該有的一切,隻是在離塵看來,卻是少了些什麽。


    “你們要帶些什麽嗎?”他轉過了頭,看著釋天手裏的盒子,又看了眼炙月。


    “不用,過些日子我自己去,你找的不和我胃口。”炙月急忙搖頭,他從未去過人道,如今第一次吃了這人道的糕點,卻覺得有些有趣。


    釋天皺了皺眉,想說些什麽,但終是忍住了。


    去人道可以有很多種方法,但離塵更喜歡走這,順著彼岸河走下去,總會發現一些以前從未發現過的驚奇,這段路不長,卻有許多想不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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