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布袋之前偶爾會送來生病受傷的野貓野狗,但他從來都不白得人恩惠,每次都會給我起上一卦。


    雖然上次沒能夠利用三足羊,求得皇靈遺骨,但我還是很感激他的。


    但這次他送來的,居然是一具死屍!


    屍體能夠裝進蛇皮袋,不光是因為皮肉已經風幹萎縮,還因為那是一具小孩兒的幹屍!


    我壓著嗓子問:“什麽叫這東西是我的?”


    蔣布袋放下蛇皮袋,拿起瓶子又喝了一大口水,“你先看清楚袋子裏的東西。”


    我見他眼神越發幽異,狐疑的蹲下身,再次將蛇皮袋打開。


    仔細一看,才覺出異樣。


    這像是一具小孩兒的幹屍,可哪有人身上長毛的?


    我倒是聽盧澤林說過,古屍會因為風水異變生出鱗羽,甚至是屍變,可這幹屍的模樣,實在太古怪了。


    我越看越是狐疑,索性把袋子揭開了一半。


    這下我終於看出來了,這是幹屍不假,但並非是人的屍體,而是一隻獼猴!


    我看向蔣布袋,見他衝我點頭,我心下一動,找了副手套戴上,把猴屍從蛇皮袋裏提了出來。


    朝著猴子屁股看了一眼,立時又是一驚。


    這居然就是從南京帶迴來的兩隻獼猴之一,是二狗蛋!


    這猢猻頭些天還活得好好的,怎麽就死了呢?


    而且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變成了幹屍!


    還有,屍體表麵幹癟,可提在手裏,怎麽像是沒骨頭似的,軟趴趴的?


    我把猴屍放迴袋子裏,問蔣布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蔣布袋卻是來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


    我真有點急眼了,這個時候你跟我玩兒什麽玄的啊?


    蔣布袋一口氣喝幹了剩下的水,大喘了幾口氣,說讓我別誤會,這猴子可不是他弄死的,而是他算準日子,去到一處,專門將其帶迴來的。他見到這猴子的時候,已經就是現在的模樣了。


    “它怎麽會這樣的?”


    作為一個獸醫,這麽問實在很不專業。可我心裏的問號,已經擴大到想不起別的了。


    蔣布袋壓著嗓子說:“有些話不是我不想說,而是真的不能說!我現在就隻能告訴你兩個事,第一,這猴子沒死!”


    “扯淡!”


    我就算是庸醫,死的跟活的還能分不出來?


    蔣布袋卻是向我問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我用力揮了揮手,“你還是有話直說吧,說清楚點。我真沒耐心了。”


    蔣布袋指指地上的蛇皮袋,說:“這猴子,是我在蔣寶涵的墓前涼亭的橫梁上找到的。”


    聽他這一提醒,我倒真想起來,有件事未曾去辦。


    蔣寶涵以文字的方式,交代了如何處理他的身後事,而且還要求,給他刻一塊靈牌。


    本著死者為大,我張羅著把他給葬了,可說到靈牌,我他非親非故,甚至還算是有仇,弄那麽塊靈牌,我放哪兒啊?


    總不能把他當先人供在家裏吧?


    所以,這件事我當時就裝糊塗,糊弄過去了。


    蔣布袋說:“我知道蔣寶涵生前罪大惡極,但他交代的事,你還是得去做。不光要刻靈牌,你還得連這猴子一起,供在你家裏頭。”


    “你是想找茬打架?”我半認真道。


    蔣寶涵也有點急了,“有些話我真不能說明白啊,不然的話出了這個門,我就得死!我還有女兒,雖然不能跟她見麵,但我活著,好歹還能暗地裏照顧她啊!”


    我長吐了口氣,“我不是非要逼你說清楚,可你想想,要我把一個陌生人的靈牌供在自己家。行吧,我就給他在狗窩旁邊搭個龕位,把靈牌擺院兒裏。可你讓我把個死猴子擱在家裏?你覺得說得過去嗎?”


    見蔣寶涵一時抓耳撓腮,一副不知所措的糾結模樣,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誒,蔣寶涵活著的時候,你見過他?不然你怎麽知道他罪大惡極?”


    布袋神卦再神奇,也不能算出死人的過往事跡吧?


    蔣布袋像是終於找到了話頭,當即說道:“你忘了我也姓蔣了?”


    我腦子裏的神經一提,“你和蔣寶涵是?”


    “我老家是禾前鎮。”蔣布袋衝我微微點頭,“我知道你去過禾前鎮,因為當時我也在老家。你們上蜈蚣山的時候,我就在山下。


    我不是跟蹤你,而是我自己的家,就離那兒不遠。就那麽巧,從窗戶裏一探頭,正好看見你們開車經過我家門口,你當時坐的後排座,開窗抽煙。”


    “說重點。”


    “禾前鎮蔣老爺一家,和蔣寶涵是親戚。蔣寶涵為了達到某個目的,把蔣老爺一家滅門。但他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蔣老爺的小兒子,蔣四少爺自打十五歲從軍,就再沒迴過家。蔣家人都以為他死在戰場上了,但他並沒有死,而是打仗的時候,被彈片崩了腦子。他被當成重傷員,留在了當地老鄉家養傷。傷養好了,但以前的事想不起來了,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失憶?”


    蔣布袋點點頭,“他在當地成家,直到結婚生子後,忽然就想起來以前的事了。”


    “你是……”


    “我爺就是蔣家的四少爺。”


    “然後呢?”


    “想起自己是誰了,那我爺就得迴家啊!”蔣布袋又問我要了瓶水,打開後喝了兩口,“迴到家一看,家裏人全死了。”


    蔣布袋說,他的祖父蔣四少爺,雖然少年從軍,但因為讀過私塾,在部隊裏一直擔任類似文書的職位。相比隻懂打仗的大兵,算是很精明的。


    得知偌大個蔣家短短時日暴斃的暴斃,失蹤的失蹤,蔣四少就覺得不對頭。在向當地村民仔細打聽以後,就懷疑蔣家人的死,和蔣寶涵有關。


    十多年從軍在外,一朝還鄉,家人全都不在了。蔣四少能不追究嗎?


    但是那會兒蔣寶涵已經去北大荒蹲苦窯了。想要找他追查不現實。


    滅門之仇怎麽能不報?


    想報仇,那就隻能等,等蔣寶涵被放出來。


    蔣四少也不是一味的幹等。


    在他流落他鄉,失憶的那段時間,他曾遇到過一個背著個大口袋,給人算卦的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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