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接通,對麵的人話裏含著吊兒郎當的笑意。


    “不是你說沒事少聯係嘛,這次可是你主動的,罵不到我頭上。”


    於澤並不搭理他的玩笑話,沉聲問:“薑堯受傷的事是你搞得鬼吧?”


    世界安靜下來,電話兩頭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耳邊傳來輕嗤,對麵的人說:“為什麽猜是我,薑堯難道沒有跟你說什麽嗎?”


    “說了。”於澤這下已經百分百確定,他緊緊抓著手機,“他說那群人是衝我來的。”


    “是啊,既然你知道是衝你來的,那你應該也清楚,我怎麽可能做傷害你的事呢?”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是被他的不信任傷到了心。


    於澤聲音忽然放大,他心底的憤怒已經溢出。


    “可你從始至終就是衝著薑堯去的,一句煙霧彈而已,怎麽能騙我!”


    又是一陣沉默。


    就在於澤以為,他不會再做過多的解釋的時候,話筒又突然輕微振動。


    男人覺得有些好笑,湛藍地眸子裏帶著不達眼底的笑意,深處全是漠然。


    他說:“噢,是嘛?既然你看出來了,怎麽沒有去告訴薑堯,生氣的話去提醒他不就好了,幹嘛還跟我在這裏發脾氣。”


    “我是生氣,但我知道輕重,但凡牽扯不到我會毫不猶豫把你送出去。”


    男人冷哼:“真是無情。”


    於澤痛苦地揉按著太陽穴:“你現在手上又有多少東西,敢把那些人拖進來耍得團團轉。”


    男人知道他說的是出現在巷口的薑家人,他無所謂地勾了勾唇角。


    “我看你們進度都太慢了,幫大家提前一點不好嘛,反正他遲早也要來見你,薑堯遲早要走到這一步,你也遲早會有這麽一遭。”


    “現在多好,這件事過後,薑五爺會以為是於麟搞的鬼,薑堯會以為是他父母搞得鬼,而於麟吃暗癟,怕是還不知道自己和薑家的合作快要落空了。”


    “你看,我出手有錯嗎,不會讓你真的出事,還能幫大家推動劇情,隻是讓薑堯替你多受些苦罷了。”


    男人話頭一頓,想到了什麽,狐疑開口:“你不會舍不得吧於澤,你還記得咱們的計劃嗎?”


    於澤煩躁地說:“我沒忘。”


    “最好是。”


    男人說:“之前你在你舅舅和薑堯之間,選擇了你舅舅,我還挺欣慰的,希望你能一直記住,這些事情到底孰輕孰重。”


    “還有,於麟的人也是我幫你們解決的,你不打算謝謝我?”


    於澤擰眉:“於麟和薑家有合作,不敢真的動他,但是你這個瘋子……”


    男人大喊:“我也不敢真的動他啊,怎麽就衝我直嚷嚷。”


    “嗬。”於澤冷笑,語氣裏藏著危機,“我現在明確告訴你不許再動薑堯,這頓打我會找你討迴來。於麟那裏,當然,最別想好過的就是他了。”


    於麟早就是他這輩子的死敵了。


    “好啊。”男人似乎更興奮了,舔著牙尖,“我等你找我討迴來。”


    接下來幾天,薑堯一直積極配合恢複治療,總算到了出院的這一天。


    張揚開車來接他們,慶祝薑堯出院的第一頓飯就是富貴閣的鮮香排骨湯。


    於澤從洗手間迴來,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來救他的兩個服務員。


    本著想要感謝他們的心,他去問了前台,但對方卻告訴他,那兩人已經被調迴帝都的總部大飯店了。


    “發生什麽了?怎麽心不在焉的?”


    迴到包廂,薑堯觀察到他的神色有些奇怪。


    於澤捧起茶水:“你還記得那天晚上,你聯係這裏的人來找我,當時來了兩個人,不過我剛剛去問,她們卻說都被調迴總部了。”


    薑堯為他添茶,語氣沒什麽起伏地說:“好事兒啊,剛幫了你就被調迴帝都,說明你給他們帶來了福報。”


    於澤微愣,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即笑道:“別瞎給我貼金,那是人家自己的本事。”


    恰在這個時候,熱騰騰的排骨湯端了上來,上麵飄著紅棗枸杞,一股淡淡的藥香四溢而出。


    張揚喲吼一聲:“富貴閣這服務真不賴,排骨湯換個鍋底看上去居然也不錯的樣子。”


    薑堯想去夠湯勺,被他咋咋唿唿搶了去。


    “堯哥你坐著吧,要喝湯我來給你盛。”


    “好啊,給鯉鯉也盛一碗,那是我準備給他盛的。”薑堯坦然地說。


    於澤也不客氣,把自己的碗推過去。


    張揚“……”


    他癟癟嘴,任勞任怨:“行——鯉鯉照顧咱薑大隊長也辛苦了,小的樂意給您盛。”


    他最後給自己碗裏盛的滿滿當當,把自己養的格外的好。


    “堯哥,你這傷醫生怎麽說,是可以訓練了嗎?”


    張揚大嘴一嗦,一塊兒幹淨的骨頭就落到桌上。


    薑堯彼時正在扒蝦,沒空理他,於澤就替他迴答:“還沒好,隻是醫院再待著也沒用,讓他迴來養傷。”


    張揚不停咀嚼的腮幫子聞言停了下來,仿佛預感到什麽。


    果然,於澤如釋重負一樣看向他:“你堯哥應該還要在宿舍躺幾天,接下來就靠你照護了。”


    排骨砸進碗裏,湯汁被濺得到處都是。


    張揚苦著張臉:“可我不會照顧人啊,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於澤說:“正好學唄,你這樣子顏之怎麽放心和你在一起?”


    一直沒吭聲的薑堯幹脆拒絕道:“我害怕,我不放心讓他照顧我。”


    “可我住在beta宿舍,也是愛莫能助,宿舍隻有你們兩兄弟相依為命了。”


    薑堯和張揚對視一眼,雙雙歪過頭。


    薑堯堅持:“我可以照顧我自己,實在不行周維他們也在隔壁。”


    “隨便吧,我把你送迴宿舍,到時候跟宿管大爺說一聲,讓他平時注意一下你。”


    於澤沒所謂地說,為了顧及薑堯的感受,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富貴閣沒有點東坡肉,食欲隨之有些下降。


    他百無聊賴地戳著盤子裏的山藥,這時候從旁邊推過來一個小碗。


    於澤挑眉,看著麵前用剝好的蝦和米飯擺出的一隻抽象螃蟹。


    米飯團出的蟹身位置用蔥段點上了眼睛。


    綠色的小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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