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奕準備在家吃了餃子,下午再帶路力路揚去碼頭幹活,肉餡剁好了還缺顆大白菜,路奕剛往外麵走去,路倩跑過來道:“爹,你要幹什麽去,我正閑著無聊,我去做。”


    路奕停下,對上她眼眸裏的不自然,開口道:“你去菜地裏拔顆白菜迴來,再把堂屋桌子擦幹淨。”


    見路奕迴到廚房,路倩像鬆了口氣似的,說幹啥就幹啥。


    餃子整整齊齊的碼開,外麵傳來兩兄弟迴來的動靜,路奕抬起眼皮瞟了一眼,不慌不忙的包好最後一個餃子,將餃子挪到自己屋裏。


    她倒要看看三胞胎互相配合半天,準備的是什麽幺蛾子。


    “爹,我跟大哥去山上采蘑菇了,您坐著歇歇,蘑菇湯一會兒給您和娘端過來。”


    路揚額頭冒著細汗,背後還有小半筐的蘑菇。


    路奕眉頭微微挑起,這招她好像見過。


    路力揭開鍋蓋攪了攪,第一碗是讓路倩端進屋給郭扶月的,又加了些特別的蘑菇進去,臉上帶著討誇的笑,給路奕端了一碗蘑菇湯過來。


    “爹,您喝。”路力幹巴的說完就退到一邊。


    路揚笑嘻嘻道:“爹,您先喝著,不夠鍋裏還有呢,之前是我不懂事總惹您生氣,您看在我跟大哥起大早去采蘑菇的份上,就消消氣吧!”


    說罷,見路奕不為所動的神情,路揚又抿了抿唇,眼底適時的出現一抹孺慕和不好意思:


    “您好歹喝幾口,這點蘑菇我跟大哥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路奕端過來打量了幾眼,踱著步子吹了幾口熱氣,順便往裏頭加了點絕嗣藥。


    “爹,不燙了可以直接喝的。”路揚繞到路奕正麵,話裏暗藏催促的意味。


    “爹不餓,還是你們喝吧。”


    路奕嘴角勾起一抹笑,手一拉,整碗蘑菇湯一滴不剩的灌進路揚喉嚨裏。


    手一鬆開路揚就撲到地上瘋狂摳自己嗓子眼,路奕也不攔。


    這藥是她在之前任務世界裏搜羅的,質量沒得說。


    路奕目光看向路力,眼裏沒有一絲笑意。


    “你再盛一碗過來,跟路倩兩個可以分著喝,或者你們也想一人一碗?還是想先吃一頓竹筍炒肉再喝蘑菇湯?”


    路奕哐哐給出好幾個選項,嘴角掛著笑,路力卻覺得不如不笑,笑得他渾身發涼。


    他抖著手接過空碗,房間裏的路倩聽著外麵的動靜,往郭扶月懷裏縮了縮,想假裝聽不見。


    路奕往新盛的碗裏多加了一倍的藥粉,隨後笑眯眯的給路倩灌了半碗下去,路力選擇自己喝,他瑟瑟發抖的喝一口慪兩口,強迫自己喝完了剩下的半碗。


    路揚也吐的沒力氣了,目眥欲裂的對著路奕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明明是特意為路奕準備的,這是他們能喝的嗎?!


    好在吐的差不多了。


    路奕沒揍他,而是留意到外麵的動靜,整個人氣勢頓時收斂起來,“力兒揚兒,你們心疼爹,爹也心疼你們,這蘑菇湯爹不舍得喝,還是你們喝吧。”


    聽著這一番話,打量到路奕眼底熟悉的疼愛,路力一下子支棱起來。


    他將空碗往地上一扔,似乎要將這些天所有的委屈全部宣泄出來。


    “你現在知道心疼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娘每天見著我們都哭,都怪你沒用你沒本事!有你這樣當爹的……”


    “大哥!”路揚也聽到了院外的動靜,急著出聲製止路力,還是攔不住路力已經洋洋灑灑說了一大串。


    路奕走到院子將大門打開。


    夫子想到自己剛才聽到的談話,一時也有些猶疑不定,摸了摸胡子還是跟路奕道明了他的來意。


    路奕將人往屋裏迎,“夫子,您坐,我讓內子去給您倒水。”


    路奕攙著夫子繞過那攤嘔吐物,到椅子上坐下後,又去敲了敲郭扶月的房門,“娘子,家裏有客人到訪,你出來見見,給夫子倒碗水。”


    “還是不用了。”


    夫子搖了搖頭,聞著空氣裏並不好聞的氣味,麵色有些不悅。


    可看見今早見過的兩個孩子眼裏的求知若渴,端著態度緩緩開口道:“這兩個是你兒子吧?啟蒙沒有?”


    路奕端來兩碗水,“沒啟蒙,哪有那個條件,我一個人拉扯三個孩子,我娘子每日都離不得湯藥,家裏條件夫子您也看見了,就盼著他們快點長大,幫襯一下家裏。”


    夫子摸胡子的手一頓,肚裏打好的草稿也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


    路揚觀察著夫子的臉色暗道不好,怯生生開口道:“夫子,我沒想到您真的能過來,我跟大哥好開心啊,爹是不會同意我們讀書的,讓夫子白跑一趟了。”


    說完路揚微微低下頭,眉眼間的失落與開心矛盾的交織在一起,倒是讓夫子退卻的愛才之心又生了起來。


    兩個過目不忘的孩子,都是讀書的好苗子啊!方才在門外聽的那一道,估計是他聽錯了也說不準。


    夫子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我在鎮上開了一家私塾,你家兩個孩子我瞧著不錯,你將他們送來,我做主,可以免除他們一年束修。”


    他隻是個秀才,家裏也不寬裕,可若是私塾裏能出兩個不錯的,那目光放長遠一點,以後的好處多著呢。


    路奕苦笑一聲,“夫子,您就是免十年束修,我也供不起他們的筆墨紙硯,更別提那些書了,您的好意我跟孩子們心領了。”


    夫子眉毛擰起,說話也有些不客氣。


    “你可知道你是在斬斷他們的青雲梯?這兩個孩子過目不忘,若能讀書,必將大有前途!”他也能有不少益處。


    “是啊爹,您就同意吧。”路力焦急道。


    路揚也癟了癟嘴,眼底閃著亮光看一看夫子,再看一看路奕。


    路奕態度極好,說出的話依舊油鹽不進,“夫子,我雖是種地的,可我對科舉也是了解的,多少人舉全家之力受苦受累十多年,才能出一個秀才,更別提舉人進士,我把他們養大已經很不容易,我是幹不動了。”


    “到處都要花錢,總不能讓我把自己骨頭榨幹吧?”路奕歎了一口氣,臉上全是對生活的無奈。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當我是白來一趟,不用送了。”夫子甩袖離開。


    “別啊!夫子別走,夫子!!”路揚跟路力也端不住了,急切的追出去跟夫子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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