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你得張口說話,隻有親娘才會對親兒子好,你得撒撒嬌不能再木著了,聽見沒有?不然我們這趟就白來了。”


    杜小婉急的不行,恨不得自己變成杜青雲本人。


    一路踩著雪,到了堂裏,路奕提來水壺倒了兩大碗熱水放在桌上,杜小婉將冰冷的手心貼緊碗壁汲取溫暖,手背上的細小傷口被凍的發紅。


    路奕拉開凳子坐下,喚道:“安遠。”


    “娘……您說。”路安遠停下收拾桌麵的動作,手裏還拿著毛筆,眼神時不時躲開,一副不敢跟路奕對視的模樣。


    “你今天做得對,除了娘和爺爺奶奶,不可以隨便給別人開門。”


    “給,獎勵你一根糖葫蘆。”路奕遞過去,眼睛彎起。


    路安遠有些詫異,呆呆的接過後眼裏泛上一層紅圈,張嘴正欲說什麽,軟軟的聲音跟著響起。“還有思思。”


    路奕低頭,看見她仰著小臉期待的盯著自己,輕輕笑道:“對,還有你,也獎勵思思一根,來,小手抓穩了。”


    買來的糖葫蘆都分好後,路奕抬頭,“沒話說,喝完水就走吧,以後也不必來了。”


    坐著的杜小婉肉眼可見的焦躁起來,她身邊的杜青雲一雙眼睛如影隨形粘著她手中糖葫蘆不放。


    路奕:“……”莫名有了想護食的衝動。


    低頭,嘎嘣一聲脆響,山楂果球外裹著的糖衣應聲碎開,路奕啃著糖葫蘆,餘光看見對麵陡然憤怒起來的目光。


    頓了頓,路奕嚼完咽下後,發出疑問,“你們專程來大河鎮,硬要敲開我家的門,就是為了進來瞪我的?”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


    杜小婉碰了碰杜青雲的後背,示意他收斂住,自己則是擠出一抹微笑,準備對路奕開始賣慘。


    杜青雲卻越想越氣,渾圓的小臉上蘊滿了忿忿不平,大聲質問起路奕。


    “為什麽他們都有,我沒有?!你是不是成心想欺負我!那不該是我的嗎?!”杜青雲伸手指著路奕手中的糖葫蘆,話裏帶上濃濃的委屈和指責。


    “我等著你先發給路安遠,又等著你發給路思思,我的呢?為什麽你自己吃起來了!你憑什麽隻管他們不管我!你配當娘嗎!”


    路奕輕輕撣掉頭發上的雪花,輕聲道:


    “我買的時候也沒算上你啊,並且走的那天我記得跟你說清楚了和離是什麽意思,你自己也對你奶奶重複保證過,不會再認我當娘,那是你自己說的話,這還不到一年,怎麽忘了?”


    路奕平靜的目光看過去,沒有諷刺沒有記恨,單純把他當作一個別人家的小孩。


    “我……”杜青雲眼淚從眼眶流出,一臉錯愕。


    他已經習慣不把路氏當娘,路氏卻把他當兒子的日子了,可是為什麽這個女人能說變就變!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杜青雲攥著拳頭轉頭瞪向路安遠手中的糖葫蘆,賭氣不說話。


    “娘,杜青雲瞪我。”路安遠學著以前杜青雲的樣子,張嘴告起狀。


    路奕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想了想說道:“他以後不會再來了,他跟他爹在楊樹鎮,不會跟娘在一起生活的。”


    “嗯。”路安遠被看的有些坐立不安,總覺得自己心裏的想法在娘的目光下,似乎無所遁形,於是抿嘴不再說話。


    “嫂子啊!這麽久沒見,我是真想你啊。”


    場麵安靜下來,杜小婉有些煽情的一聲唿喚,讓繼續安靜的場麵又多了幾分尷尬。


    路奕停住吃糖葫蘆的動作,“杜小婉,我跟你哥已經和離了,你跟以前一樣,直唿我名字就可以。”


    “……呃那個嫂子,以前是我不懂事,太冒犯你了,你別介意,我是真心來跟你道歉的。”


    杜小婉繼續道:“你離開家之後,青雲特別想你,天天哭著喊著跟我說要見娘,說舍不得離開娘,那白嫩嫩的小臉哭得紅通通的,看了別提多可憐了。”


    路奕看向杜青雲,小臉是紅彤彤的,可她怎麽覺得,是被凍出來的呢。


    杜小婉自顧自接著往下說:“我這個當姑姑的看不下去,這不,帶著孩子來找你了。你也別生孩子的氣,那些不入耳的話都是我娘故意教他說的,其實青雲根本就不知道那話是什麽意思,孩子不懂事,嫂子,你可千萬……”


    路奕抬手,有些不耐煩,聲線沉了下去,“你繞這麽一大圈子,到底要說什麽?”


    “我……那個,我,我其實也是替我哥來向你道歉的!我們都知道錯了,你能不能跟我迴去,繼續跟我哥過?”


    杜小婉有些急切地問道,身子坐直微傾,懇求般看向路奕。


    “娘……”路安遠嘴唇微微張開,細弱的聲音消散在空氣裏,眼神裏寫滿了擔憂。


    路奕微眯起眼睛,兩個字擲地有聲,“不能。”


    杜小婉一噎,還欲再說。


    “你打得什麽主意,我心裏清楚,帶著他迴去吧,不要白費功夫。”


    杜小婉嘴巴張了張,坐直的身子垮了下去。


    “夠了!爹要有新的媳婦了,你知不知道?你還要跟我爹賭氣到什麽時候去?你連我都不要了嗎?”


    杜青雲發出大聲的嗬斥,看向路奕的眼神像是在看仇人一樣。


    路奕是真的被無語笑了。


    難不成她在大河鎮住的這大半年,杜青雲以為自己是在跟他爹拿喬嗎?現在還拿自己作為籌碼來要挾?


    路奕再開口時話裏也帶上了幾分冷意,“哦,那恭喜你爹了。”


    “他們很快就要成親了,我馬上就要有新的娘了!你如果不跟我迴去求著跟爹和好,我是不會再認你的!你也休想讓我給你養老送終。”


    杜青雲將眼眶揉得發紅,揚起下巴惡狠狠威脅起路奕。他可是說真的!


    “攤開來講,我現在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不需要認我,不需要喊我娘,我也不用你給我養老送終。”


    路奕將兩人提溜著趕出去的時候,突然想到,經曆這麽多任務世界了,一直兢兢業業為她養老送終的,好像非小反莫屬?


    路奕沒忍住笑了笑。


    門外。


    “不行,我還得勸勸你娘,你爹要是再娶了,她就完全沒機會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我必須得跟她講清楚!”


    杜小婉眼神堅定,轉身繼續敲門。


    “姑姑,還敲什麽門,她不會開的。”杜青雲沉著小臉,強忍著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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