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說什麽?”


    林婉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擰著眉追問了一遍,“誰跟誰鑽小樹林?”


    “梁豔和栓子,全名叫那個什麽,黃學剛!”方芸重新一遍。


    “他們兩個?”


    她表情有點詫異,想不通梁豔為什麽會跟栓子鑽小樹林,明明梁豔喜歡的是陸野,難不成是放棄了嗎?不太可能吧?


    “是啊,膽子真大。”方芸不清楚前因後果,也是聽別人說的,撇撇嘴,語氣帶著些許鄙夷,“男未婚女未嫁的,就不能讓爹媽商量訂婚,非得去鑽小樹林,你說這倆人咋想的啊?”


    這個時代的風氣比較保守,就算是單身男女晚上鑽小樹林,也是會被人瞧不起的。


    林婉婉軟綿綿地接過話:“不知道呢。”


    今天倉庫裏的婦女們也在討論這事兒,她們也隻知道梁豔和栓子大半夜偷摸鑽樹林,不知道其中真實的內情。


    而知道內情的都被李長勝警告過,不準說出去,不然要找他們算賬。


    這段時間隊裏發生的不好的事情太多了,能瞞最好就瞞住。


    林婉婉對梁豔這事兒沒什麽好奇心,聽方芸說了會兒,便岔開話題,又開始聊忙完這茬去鎮上逛逛的打算。


    中午下工,大家夥兒陸陸續續往家走。


    從倉庫到陸家途中會經過梁豔家。


    林婉婉和陸英手挽著手走過時,聽到了裏麵傳來的哭喊聲,是梁豔的聲音,哭得很慘,不過哭了沒兩句就沒聲音了。


    “活該。”


    陸英衝梁家哼了一聲。


    迴到家,看見陸野,林婉婉迴憶起昨天他不肯說的事兒,腦中靈光一閃,浮現出一個想法。


    於是等吃完了飯,她屁顛顛跟在陸野身邊,仰起小臉軟聲問他:“陸野,梁豔和栓子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陸野瞥過來,瞧見小姑娘白淨漂亮的小臉,低低嗯了聲。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婉婉說出自己的猜測,“昨天中午栓子找你,是不是想讓你去小樹林,你沒去,他自個兒去被逮住了?”


    “婉婉真聰明。”


    陸野沒否認,隻是眉眼帶笑地誇讚她。


    “我當然聰明。”小姑娘紅唇上挑,揚起一絲弧度,聲音帶著幾分傲嬌,繼續問:“李隊長他們也是你叫過去的?”


    陸野這下搖搖頭,“不是。”


    林婉婉美眸瞪大:“那就是梁豔自己叫的?”


    她剛說完立馬反應過來梁豔的想法,輕輕咬住唇瓣,如果陸野真去了,那現在跟梁豔結婚的就是他。


    別說,梁豔這招是真的高。


    林婉婉睨了眼陸野。


    他正在劈柴。


    屋簷和廚房的灶台後整整齊齊堆放著不少柴火,不過這些依舊不夠。


    北方冬天下大雪,到時候院子被積雪堆滿,就不好劈柴火了。而且冬天溫度低,柴火用得就更多,他待會兒劈完這一茬,還得背著背篼去山上一趟。


    他劈柴的速度又快又利落,眉眼沉沉,神情專注。


    平心而論,陸野長得確實很帥,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狹長黑沉的眼眸會給人一種很兇的壓迫侵略性,但高大精壯的身材又會給人帶來安全感。


    寬肩窄腰,天生的衣架子,就算是打著補丁的土氣衣服穿在身上,也絲毫不損帥氣。


    長得帥,幹活利索也有能耐,性格外冷內熱,怪不得梁豔一直叫著要嫁給他當媳婦兒。


    雖然梁豔這人壞了點,但她眼光還是值得肯定。


    見小姑娘站在旁邊遲遲不吭聲,陸野轉頭,投來一抹疑惑的目光:“怎麽了?”


    “沒事兒啊。”林婉婉笑吟吟地看他,聲音酥軟,小嘴兒抹了蜜,“就是覺得你真好,長得帥,幹活又厲害,怪不得梁豔會盯著你不放。”


    措不及防被喜歡的姑娘誇了,陸野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耳根子蔓延出一抹緋紅,這抹緋紅往上臉上蔓延,隱隱發燙。


    他狹長深邃的眼眸微微閃爍兩下,難得浮現出一絲羞澀,握著砍柴刀的手不由自主加重力道,薄唇顫了顫。


    陸野腦袋空白,一時間不知道迴什麽,隻能狼狽地移開視線,默不作聲繼續劈柴。


    他這幅模樣卻讓林婉婉有些來勁兒,壞心思地湊近過去,輕聲驚唿:“陸野,你的臉很紅誒,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


    林婉婉突然靠近,小臉帶著狡黠的笑,馥鬱香氣直往鼻子裏鑽。


    陸野唿吸都顫了顫,停下劈柴的動作,沉聲迴答。


    “真的嗎,讓我摸摸。”林婉婉抬手摸上他的臉。


    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比她手上的溫度要高出一大截。


    陸野瞳孔都放大了,僵硬著身子不敢動。


    雖說昨天他很大膽的偷親了小姑娘一下,但麵對林婉婉故意的調戲,他還是不太能適應,很害羞,心髒控製不住的加速跳動。


    殊不知他這模樣,看起來很好‘欺負’


    一逗就臉紅的大狼狗,誰會不喜歡呢?


    林婉婉又伸向陸野額頭,摸了兩下煞有其事地說:“不燙,看來真沒生病~”尾音上揚,帶著不加掩飾的笑意。


    “那你呢?”


    陸野深吸一口氣,一把握住林婉婉纖細的手腕,動作很輕,黑沉沉的眸子直直盯著她,聲音也輕:“你喜不喜歡?”


    林婉婉逗他:“不喜歡。”


    話音落下,剛剛還紅著的臉血色盡數消散,眉宇不由自主地擰起,抿著唇,眉眼間浮現幾分受傷和失落。


    握住林婉婉的手也鬆開了。


    “生氣啦?”林婉婉眨眨眼,臉上帶笑,“騙你的。”


    “我要是不喜歡,就不會跟你親近,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她可不是那麽隨便的人。


    林婉婉說著說著也蹙起細眉,小臉帶著不爽:“在你眼裏,我就這麽隨便?”


    “不是,我沒這麽想過。”


    “我……”


    陸野又抿抿唇。


    他隻是感覺不太真實。


    林婉婉是城裏來的姑娘,長得好看家世也好,幾乎挑不出毛病來。


    而他呢,他就是一個鄉下漢子,除了有一把子蠻力外,似乎找不到什麽優點,壓根兒就配不上城裏來的嬌知青。


    陸野一向有自知之明,隻是感情這事不是他能控製的。


    就是喜歡上了,就是很喜歡,就是非常喜歡。


    兩人之間的差距讓他難免會懷疑自己,患得患失,隻是他性子向來冷淡,不喜歡把情緒表露出來而已。


    所以他聽見林婉婉說不喜歡,才會難過、不知所措。


    其他的事都能處理的遊刃有餘,唯有這事兒上,會懷疑自己。


    陸野看向麵前的小姑娘,直白道:“我是對自己不自信,你太好了。”


    林婉婉怔了怔,反應過來後迴他:“你也很好呀,我剛剛是逗你的啦,以後不跟你開這種玩笑了,好不好?”


    她著實沒想到陸野會不自信。


    “婉婉。”陸野看著她,語氣認真,“跟我在一起,我絕對不會讓你吃苦受累,會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


    所以,請一定要一直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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