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真氣用於擬形最基礎的,你要是連這個也辦不到的話,更別提將真氣進行倒轉分化改變氣息了。”


    原梔幹脆在路邊上坐了下來,打了個響指,“噥。”


    左恆看著她指尖有一團青氣躍動,巧而輕盈,就像燃燒的火炎。之前路遠曾讓她測過什麽,當時的她的感覺就和這個有些類似。


    “這就是我們體內的真氣,”原梔道,“先有天地靈氣,後有真氣,天地靈氣都是一樣的,但是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體內長生種也不盡相同,所以哪怕是相似特性的真氣也會完全不一樣。”


    左恆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聽她繼續說了下去。


    “一個人,無論樣貌怎麽改變,真氣給人的感覺就在那裏。所以在修士之間,真氣認人要比外貌認人多,也更為通行,不少大門派的弟子都會被門派內部專門記錄真氣,以此作為依憑進出,也能防止有他人假扮混入。”


    “真氣不能模仿嗎?”左恆問出了口,她剛剛想嚐試把真氣像原梔那樣放出來,看看它究竟是何種模樣,卻沒有成功。


    這真的是很奇怪了。如果說剛剛修煉出真氣不知道具體怎麽運用還行,可是她自從和若華一戰一來就日夜不息勤耕不輟,沒道理連個真氣都不能放出。


    而且她心中對此還有疑惑,是針對原梔說的真氣認人的。


    可以自行變化麵貌,更改氣息,那麽為什麽不能夠模仿一模一樣的真氣呢?


    “真氣可以模仿啊。”原梔的答案出乎意料。


    少女挪了個位置,找了塊較為平坦的石頭坐下,兩手托腮道:“隻是能模仿出大概模樣,徒有其形而已,別說是動手了,說不好在熟人麵前可能一眼露餡。”


    “這樣啊。”左恆也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但是你之前說把真氣倒轉分化嗎?”


    事實上真氣倒轉分化一類的問題,在宗門或者說道統裏麵隻能算邁入求道之途的基礎科,涉及到相克相轉,水轉火土生金等。但凡是有點根腳的人,都不會問出像左恆這樣淺顯直白的問題。


    或許隻有莫名其妙食了靈草仙芝的散修才會有如此疑惑。但有固有印象在先,原梔已經認定了左恆作為宗門護道人的身份,自然不會有所多疑。


    護道人確實會和弟子一起修行課業,但她在之前與左恆接觸時便已探過骨齡,隻當是左恆還沒到與正式弟子一起上課的年紀就藝高人膽大,從宗門裏溜了出來。


    之前也確實聽說過讓有些護道人先修再學的先例。


    她想了想,朝左恆舉了個例子:“假如一個人脾氣暴躁,真氣烈極,但是洗衣一類的就要用到水,周圍沒有水,那麽他一定要生水來洗衣,但是他本來真氣是偏火屬,正常肯定是召來水之前就會讓水消失。”


    “山上也要洗衣?”左恆的重點卻不在招來水火,而是在洗衣。這讓她產生一種修士也沒有印象中那麽高高在上不染凡塵的感覺,甚至還有點莫名的親切。


    “誰會幹那麽費力的事情啊,都是交給下仆或者用避塵咒術的。”原梔撇撇嘴,覺得哪裏有點奇怪,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我這麽說隻是讓你聽懂而已。”


    左恆哦了一聲,沒再多言。


    “所以這個時候,那人就要調動真氣,讓真氣迴歸本來的靈氣狀態,然後再對真氣進行控製,讓它變成自己想要的那個樣子,順利招來水。”原梔舔了舔嘴唇,“現在懂了沒?如果你連怎麽變化自己的臉都辦不到,那更加精細的轉換真氣肯定也是沒法學的。”


    左恆把腰間的水囊解開,遞給她,“我大概知道了,水給你。”


    “你現在的手還是少動為好。”原梔接過水,斜斜瞥了她一眼,“要是我渴了會和你說,我自己拿。”


    “不礙事。”左恆說,掀開自己的袖子給她看,“比昨天已經好了不少,現在動起來已經不算太疼了。”


    原梔沒和她客氣,直接伸手戳了上去,“疼不?”


    左恆麵無表情嘶了一聲,“疼。”


    “疼就少動。”白眼一翻,原梔懶得再搭理她,過了一會又突然喊了聲左恆的名字。


    “我跟著你,然後盡量教你,等你傷差不多好一點不礙事的時候我們就兩清啦。”原梔少見的神情嚴肅,“分開之後,以後你有什麽事情和我也再無關係,知道了嗎?”


    “我救你命,你保護我到傷好,這很公平。”左恆張口就答,心中對此早就有了預計。


    一路是嘻嘻哈哈過來沒錯,但原梔骨子裏是再正統不過的修士,冷漠疏離全都有,會提出再償還恩情後就此了斷也不奇怪。


    左恆現在盤算的,是怎麽樣才能在和原梔分別前將關於山上的信息再套出來一些,怎麽樣才能學會怎麽易容怎麽改變氣息。


    原梔說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她都懂,修煉本來就是玄而又玄的東西,隻要懂了,正常來說也就會了,根本不需要那種巨細無遺的步驟。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左恆怎麽想也想不通的就是這點,心裏麵有些憋得慌。


    她下意識摸向了劍。平時會給些迴應的天下式此刻態度就像是大爺,冷冰冰的,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給她。


    左恆又探向了正大光明,正大光明倒是喜悅,甚至輕微顫了顫劍身去蹭她。


    兩柄劍的態度截然不同,倒讓左恆覺得十分可疑。


    左恆左手要比右手順,使左手劍的時候威力不免大些,這兩柄初具意識的劍自然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平日裏少不了類似爭風吃醋互相炫耀的行為。


    比起愛理不理的大爺,天下式的態度更像是龜縮,好似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左恆心頭閃過一線靈光,隱隱猜測到某個可能。


    她直接將天下式像丟石子丟破銅爛鐵那樣丟出老遠,然後劍嗖地一下又飛了迴來,快到左恆甚至來不及驗證猜測。


    天下式在她腰間繼續撞死,左恆心中無聲冷笑。


    果然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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