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寺院之後,原梔如此前所言好好吃了一頓。看在左恆付了錢的份上,少女將原本被她收入囊中的古怪藥液倒出來一點,抹在了左恆的雙臂上。


    左恆的雙臂,連同手指全部被原梔從醫館討來的白紗纏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有袖子遮掩著,怕是誰走在路上都會忍不住去瞧她的怪模樣。


    除手之外,其餘都隻能算是小傷,也不需要刻意療養,沒必要耽擱行程。


    動身離開葉城是第二天的事情。


    原本左恆就是打算在葉城留宿一宿的,主動介入藥人事件,她做好了在這裏留上三天甚至更久的準備,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竟然對上了先前計劃。


    葉城之外就不再是大隋版圖,再走過一段荒蕪地帶便是一個叫做烏茲的小國。


    烏茲物豐,除卻連年朝大隋進貢物產之外,還會奉上各色美人舞姬,又因為國人不喜爭鬥,這才被大隋免為其難收為附庸。烏茲後的其餘幾個小國也是類似情況。


    烏茲最出名的物產,還是琉璃盞。琉璃盞本身無色,盞中所盛之酒不同,杯壁顏色也會不同。據說最好的酒能夠使杯七色,流光溢彩。


    隻是琉璃盞哪怕在烏茲國也算得上稀罕物,大隋更是少見。就連楚爭那樣的人,在提到琉璃盞的時候也會不免歎息一句,深感遺憾。


    計劃之中,左恆是準備在烏茲國停留三天來打探消息,收上一個這樣的琉璃盞的。


    有位老人愛喝酒,左恆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麽能報答,又剛好知道烏茲國有個酒盞的消息,索性盡力一試了。


    得知她意圖後,原梔很不客氣地笑了出聲。


    “那樣罕見的寶貝顯然是拿出來炫耀的!難不成有人還會賣出去?”


    左恆這才想起來自己身邊的這位是個涉獵異常廣泛的小偷,抱著一試的心態朝她問詢道:“就算少,應該也不會連買都買不到吧?”


    原梔將手伸到她臉前,豎起食指搖了搖,“非也非也,你知道琉璃盞是怎麽來嗎?琉璃盞之所以貴重,是因為隻有凡人才能煉製,並且一個凡人一生也就隻能練一對而已,因此這玩意又叫做鴛鴦盞。要是有什麽合籍大典上找齊原本的一對,那才叫真正的羨煞旁人呢。”


    “之前有個大能打聽到了一對的下落,想要用這個來討好向來對他冷若冰霜的道侶,甚至要拿一個小世界換,開出子子孫孫富貴無窮的條件,那個凡人的富商也沒有同意。”


    “後來也沒有換到嗎?”左恆好奇道,“而且兩隻一樣不就行了,為什麽非要找一對?”


    “想知道?”少女挑了挑眉。


    知道之後才能更好地獲取,既然稀罕,那麽她作為人情奉還也更能心安理得。


    左恆理所當然點頭,道:“想。”


    “琉璃盞一成就是一對,因為求取者過多,通常會被拆開。但當同出一源的兩盞同盛一酒之時,兩盞之間便會有特殊感應,美酒可成五彩祥雲,雲中還能有花灑出,當真如幻如夢。”原梔板著手指朝她數,“這世上這麽大,怎麽也得幾百盞,誰知道那對是那對?你說難不難得?”


    她這麽一說,左恆倒是有些猶豫是否要特意去尋了。


    怎麽看某位酒中真君都是豪飲美酒,不顧形象,配上這種風雅的,聽著很受女修青睞的酒杯怎麽都覺得有點怪。


    而且酒盞才多大?老人喝酒,怎麽也是以一壇作為起步的啊。


    “那最後大能得到了酒盞沒有?”左恆取消了原本的打算,出於好奇還是朝原梔問了後續。


    “當然得到了。”原梔相當漫不經心,“據說當時都在笑那個商人不識好歹,不吃軟非吃硬呢。有規則在,修行之人是不能隨便打殺凡人沒錯,但是通過手段讓一個凡人命途多舛家破人亡還是可以做到的,要怪也隻能怪那個商人有眼不識龍。”


    話題又扯到了凡人和修士,左恆想了想,決定再次繞過。


    她將之前原梔答應好的事情提了一嘴,“那到了烏茲國再說,你之前不是答應要教我變成另一個人?”


    “這簡單。”


    鴛鴦盞原本也隻是聽聞之事,和她本人沒有關聯,原梔略微一應,就轉移心思給左恆做起了示範。


    她伸出手,左恆看見她手上有無形的氣在流動。然後她將這團氣拍在臉上,眨眼之間就變化成了另一個人的樣子。


    “其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技巧,連法術都不算,隻是要想到用真氣而已,不少人都會這個,隻不過偽裝高明與否就要看個人的天分,而且容易被修為高的人一眼識破罷了。”


    “我隻是讓你看才特地朝臉上抹的,一般來說調動真氣到臉上,然後想象要成什麽樣就行,甚至連法術都算不上,你先學會這個,我再教你改變氣息。”原梔盯著左恆,似乎對她會變成什麽樣子相當期待。


    在說話的時候,她又變迴了一直在左恆麵前的那副容貌。


    左恆略微皺起了眉,思索過後,朝著對方說得那樣調動真氣,然後覆蓋在臉上。


    “?你開始了嗎?”好半天後,原梔憋不住問了一句,“怎麽這麽久了還沒有變?”


    左恆一愣,下意識問道:“沒變嗎?”


    原梔點頭,又幻化出一麵水鏡正對著她,“你自己看。”


    水鏡裏麵還是拉著嘴角,眼睛黑漆漆的左恆。


    左恆按照原梔講的又試了一次。在想象要變成什麽樣的期間,她一直盯著那麵水鏡。


    真氣無疑是在她臉上起著變化,左恆自己也能感覺到,但無論怎麽看,那張臉還是那張臉,和之前一點區別也沒有。


    左恆陷入了沉默,原梔也安靜下來。


    “.......要不,再試試?”她說,“可能是真氣沒有用好,你調的真氣太少了,所以捏起來沒有效果。”


    “你看,隻要真氣足夠就行的。”原梔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鼻子肉眼可見的,一點點變得老高。


    左恆搖頭,知道自己並非如她所說,是真氣用少了的問題。


    她感覺到了在真氣下自己五官的變化,但是在變化後,她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就好像那些真氣的耗費不存在一樣。


    在沒有探明原因之前,左恆就當是自己太笨了。


    “我可能學不會。”她坦然道,“容貌先不談,要怎麽把自己的氣息改變?”


    原梔麵色古怪,“......你這個不會,接下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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