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以尋想了想,嘴角噙著一抹與風月漫韻味神似的笑,道:“興許父親是一時腦熱,然後就脫不開身了。”


    逝以尋漸漸釋懷了,學會像她母親當年一樣能將什麽都想得通透,很是珍惜和父親母親在一起的時間。她很快也能成為一個獨當一麵的神女。


    逝以尋很執著於逝歌與風月漫當年的愛情故事。她喜歡聽風月漫給她講,了解她父親母親那樣漫長的相愛過程,很辛苦。


    將來,逝以尋必不會那般辛苦。所謂心不動則不痛,就是這個道理。


    看佛經,幾乎成了逝以尋的愛好。不僅僅是看表麵文字求靜心,而是學會領悟各中精髓。她的誌願,是將來能夠得精通佛經,說不定有機緣修佛。


    盡管大人們都覺得這個誌願很荒唐,但是沒有說明。等到逝以尋長大以後,掂足了自己的斤兩,便會知曉修佛有多難。


    天界有女初長成,亭亭玉立芳華絕代,位高而尊崇,不可褻瀆。


    她不用再每天都學習的時候,就往外走得多了些,人也漸漸變迴開朗了起來。


    上迴,玄想因為帶逝以尋去人界胡鬧,迴來遭了逝歌罰一事,逝以尋一直記著,去東海的時候特意帶了禮給玄想賠罪。


    彼時,逝以尋已是十五六歲女孩子的模樣,額間的銀色鳳印還不能讓它隱去,明顯隨著五官的長開也長大了些,雙目細長而明亮,唇紅齒白,唇角輕佻一挑,十足的玩味。


    就連玄想這個常年在花叢中遊走的風流之人都見之驚豔。


    逝以尋幾乎將東海當成了自己的第二個家,直接免了通報,直接闖了進去,也不管玄想在幹嘛,她橫掃了好幾處位置,終於在龍淵的龍吟花海中找到了他,逝以尋笑著過去拍他,道:“玄想哥哥。這麽多年不見,你還是穿得這麽紅豔豔吖。”


    說著就吹了一聲口哨,“都長這麽俊了,不知有沒有哪家姑娘瞧上你吖?”


    玄想懶洋洋地笑道:“有自然是有的,先前我有不少仙子被哥哥我迷得神魂顛倒的呢。之前還有個海族的公主想偷偷爬上我的床,被我一巴掌拍出去了。”


    說著,他還揚了揚下巴,“哥哥我可不風流,我的心隻屬於以尋妹妹一個人~”


    “咦額,玄想哥哥你能不能正常點,之前我聽說你剛出生就追我母親來著,現在是覺得我比較我母親更好欺負,所以轉移目標準備欺負我了嘛?”逝以尋一臉嫌棄狀,樣子跟當年風月漫嫌棄玄伊昀有的一拚。


    玄想嘴角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那,你願意被我欺負嘛?”


    “不願意。”逝以尋直接翻了個大白眼。


    “那我等你。”玄想一改之前的玩笑模樣,恭恭敬敬的看著逝以尋。


    這樣一句突然的問話,讓逝以尋反應不過來,等到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了,便見玄想那雙沉靜的眼睛裏滿是流光四溢。


    逝以尋也嚴肅了下來,認真道:“雖然現在我是很喜歡你,但是我覺得我對你的喜歡還不至於到我要和你在一起的地步,但是等將來,我們長大一些了,我更喜歡你了,那個時候再說吧?你能等我到那個時候嗎?”


    玄想給了她一個無比肯定的答案:“我等得。”


    逝以尋吹了聲口哨,道:“那你身邊那麽多女孩子喜歡你,你怎麽辦?”


    “我不喜歡她們,就隻喜歡你一個。”


    這樣直白的話說出來,像是敲擊在逝以尋的心上,她鬧了個麵紅耳赤,嗔道:“莫要被別的女孩子拐跑了。”


    “嗯。”


    玄想的唇角揚起如勾,十分春風得意。


    隻是這年少時候兩小無猜的小小誓言,終究還是抵不過一個緣。玄想和逝以尋,總是差一點,差一點。


    情愛是一門很深的學問,逝以尋研究起來覺得比佛經還奧妙。


    大多數時候,她都懈怠於去研究和了解,總是覺得自己冥冥之中好似懂了,但總也掌握不到精髓。


    這個精髓,哪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掌握的。總得要她自己去親自體會一把。但逝以尋遲遲不肯體會,就讓玄想一直那麽等著。


    玄想好似真的認真了,從那之後他就沒有讓別的仙女近過身,就連看一眼都沒有了,完全顛覆了龍族性淫的特點,從此風評最正經的龍君,等啊等,一直等到兩個人都到了適合婚嫁的年紀。


    都還孤身一人。


    於是乎,玄想本來說話就犀利,現在越來越毒舌了,而且三番兩次到琉璃宮門口去堵逝以尋。


    每次玄想跑去堵逝以尋的時候,都會質問逝以尋:“你究竟還要我等多久?”


    逝以尋漫不經心地摳了摳鼻子,道:“再等等罷,我暫時還沒有太多感覺沒有領悟透。你要是等不及了……你就先嫁罷。”


    那麽多年都等過來了,事到如今,逝以尋才說這樣的話,難免要將玄想氣一頓。


    玄想冷笑道:“領悟領悟,哪裏有你的佛經來得有意思,你不如這輩子都別嫁了,常伴青燈古佛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省得出來禍害人。”


    逝以尋掂著下巴就呲道:“哎哎哎玄想,你忒善解人意了!剛好最近我也是你這樣想的!”


    玄想聽得額角直跳,咬牙切齒道:“逝以尋!”


    還不等逝以尋跑,他就扛起逝以尋往東海走,“罷了,我們可以先成事你再慢慢領悟。今天是個大吉日子。”


    逝以尋大叫:“啊啊啊玄想你怎麽可以強人所難呢!到時候我對生活絕望了就真的要去西極佛祖那裏出嫁當個女和尚了!”


    如此一迴一迴折騰下來,也就隻有逝以尋能夠將玄想氣成這樣。


    日複一日,玄想的性格就很變態了。


    不僅毒舌,還落井下石,見不得別人好,等等。


    實際上,隨著逝以尋年紀的增長,不光是玄想一個人著急,風月漫也開始著急了,就隻有逝歌和逝以尋這父女倆還繼續淡定著。


    用逝歌的話說,急什麽,女兒的終身大事應當要慎重,是急不來的。


    每每這個時候,風月漫就會跟他急,道:“不急不急,與逝以尋同齡的男子大都已經或婚或配,饒是再好的也都給人挑光了,你不急,到時候逝以尋當找誰配去?莫不是你還想你女兒陪你一輩子麽?”


    逝歌悶不吭聲。誠然,他就是再不舍得,逝以尋還是要配人的。


    逝以尋嗑著瓜子,靠在逝歌身上撒嬌,道:“就陪父親一輩子又有什麽不好呢,我感覺就很好。”她向風月漫眨了眨細長明亮的眼,“況且父親長這麽帥。”


    逝歌麵不改色與風月漫道:“當初,你還不是隔了十幾萬年的時間才和我在一起的。”


    風月漫抽了抽嘴角,看著逝歌與逝以尋,道了四字:“一個德行。”


    隨後頓了頓,又問,“逝以尋,那你說說,玄想那裏應該如何?莫不是還想人家一直等你?你若真的不想,就去迴了人家,不要苦了人家。”


    “我已經說了呀。”逝以尋道。


    風月漫挑眉:“怎麽說的?”


    逝以尋不以為意:“我讓他自己想嫁就嫁了,等我的話,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說不定到後來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會出家去做和尚了。”


    風月漫與逝歌眉頭雙雙一跳:“出家?當和尚?”


    逝以尋道:“不然我讀了那麽多佛經不是白讀了?我不當和尚怎麽有機會去給如來佛祖講經?”


    逝歌語重心長道:“看佛經不是為了去出家,如來佛祖也不需要你去給他講經。”


    “可是我覺得那樣挺好呀,尤其是等父親和母親走後,我更加生無可戀,我不出家去幹什麽?”


    風月漫扶著額,道:“逝以尋,你這又是哪根腦筋歪了?”


    “母親請不要擔心,我一切都很好。”逝以尋聳肩,“隻是我六根清靜了,你們應該為我感到開心。”


    頓時風月漫就開始撈衣袖了,一副“今天我不收拾你恐怕你爹娘你都要忘記了”的架勢,逝以尋忒審時踱勢,立馬就躲到了逝歌的背後去了。


    風月漫勾著手指頭道:“逝以尋,過來,我們應該好好聊聊。”


    逝以尋從逝歌的肩頭露出一個腦袋來,道:“聊什麽呀,不、不必了罷……”


    “聊你的佛經。”


    逝以尋手在衣裳上搓了搓,勉為其難地站起身,道:“這個就更不必聊了,母親你造詣一定沒有我高……”說罷,在風月漫動手之前轉身就跑。


    “逝以尋,別讓我逮到你!”風月漫爬起來就欲追上,在堪堪路過逝歌的時候,不想被逝歌長臂一撈,撈進了懷裏抱住。


    風月漫掙紮道,“逝歌你放開,我去拿鞭子!”


    “別鬧”,逝歌淡淡的笑道,“氣壞了如何是好。你且歇著,迴頭我去教訓以尋。”


    逝以尋跑遠了,風月漫掙紮兩下沒有掙脫,也就任由逝歌摟著,不由憂鬱道:“往後,逝以尋,該怎麽辦?”


    “她知道她自己該怎麽辦。”


    風月漫掀了掀眼皮,道:“你不要覺得她說去出家是玩笑,隻要沒人管著,她是做得出那樣變態的事情來的。”


    逝歌神態自若道:“她就是敢做,西極的如來佛祖念她一日為琉璃宮神女而任重道遠,也不會輕易收她入佛門。”


    風月漫想了想,覺得逝歌說得很有道理,遂才漸漸寬下心來。然心中卻對逝以尋的未來有了另一方打算和計較。


    逝以尋跑得遠了,不知跑去了什麽地方。地麵的篝火漸漸弱去,隻剩下零星的火星。時值夏夜,眼下正是歇涼好時候,入房歇息還顯早。


    逝歌起身牽著風月漫便在月夜下漫步。走得緩慢,十指緊扣。


    隨後兩人走進樹林子裏,一人手裏拿著一支木枝驅趕林中的螢火蟲,將整片林子都攪醒。螢火蟲悠悠地飛,在葉間閃爍著青幽的光澤十分漂亮。


    迴去以後,當夜,風月漫還是逮住了逝以尋,在園子裏將逝以尋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逝以尋大叫著向逝歌求救,道:“父親,你怎麽能容忍母親打我!嗚嗚嗚救救我!”


    彼時,逝歌正悠閑地喝著茶,聞言抬起眼簾,淡淡看了逝以尋一眼,道:“我要是你,就叫得小聲些,並向你母親賠不是,你母親下手就會輕點。”


    逝以尋一轉頭,就含淚給風月漫跪下了,道:“母親,您……輕點兒……”


    然後逝歌再道了一句:“你說你不出家,你母親便不會揍你了。”


    逝以尋捂著臉,道:“不、不出了……”


    “逝以尋,跟我進來。”風月漫轉身就將逝以尋拎進了逝以尋的房間。繼而教訓了整整一夜。


    當夜,逝歌獨守空房,隔壁逝以尋的房間裏卻燈火通明。


    風月漫與逝以尋雙雙坐在床榻上,她取出自己平素從司命那兒搜刮來的限製級話本,放在一邊,先給逝以尋做思想工作。


    風月漫故意板著臉,道:“我想清楚了,你應當盡快找一個伴侶,玄想是個不錯的男子,你覺得呢?”


    逝以尋忌憚風月漫的淫威,不得不頹然點頭:“這點我同意。”


    “那好”,風月漫道,“改明兒母親我就去將這件事定下了。現在,母親教你這天底下比佛經更為有趣的東西。”


    逝以尋疑惑:“還有比佛經更有趣的事情?”


    風月漫神秘一笑:“當然是有。”


    她賊兮兮的將限製級的話本圖冊拿到逝以尋麵前,翻開讓她看。起初她一看就眼皮抽筋,麵紅耳赤道:“母親,這太低俗了!”


    風月漫冷笑兩聲,道:“啊,是嘛,就是再低俗今晚你也得給我看。”


    然後在風月漫的鉗製下,逝以尋不得閉上眼,看著書上那些圖文並茂的講述男女之間的那點事……


    她沒想到啊,她的母親竟還有這等毀三觀的收藏癖好。


    看的第一個故事十分簡單,講得的是書生小姐在某一次花會上偶遇,從此互生情愫。書生按捺不住對小姐的相思之情,心中之寂寞與日俱增,於是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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