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的打殺聲不絕於耳,刺耳的慘叫聲伴隨著刀光劍影圍住整座院子,牆外更是燃起無數火把,幾乎染透半邊墨穹。


    這是暗衛已經動手了?


    還是盛東臣的人被人察覺、落入沈無照的圈套?


    林深心裏打鼓,下意識抓緊他的衣襟,“先放我下來。”


    “聽話,別動。”盛東臣低聲警告她,長劍橫在胸前,“死到臨頭你還不收手,沈無照,我看你是瘋了。”


    “死到臨頭?”沈無照麵色含霜,唇畔更是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你未免太自負了,這院子裏的機關就是為你設的,上一次被你逃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猛然出掌,掌風直奔盛東臣的麵門。


    盛東臣往後一躲,飛身躍上房梁。


    他身上帶著人不敢“戀戰”,隻能換了個姿勢摟著她,邊打邊躲、節節後退。


    可剛出院子才發現,外麵的情勢比院子裏更瘋狂。早有明心山莊的人在正派闖進府那一刻啟動機關,將地窖裏藏著的“傀儡”放出來,圍住眾人一陣撕咬。


    這些東西已經不能算作是人,看身形最多是七八歲的幼童,然而力氣大的驚人,漫無目的地衝上去廝殺,瞬間將人撕成兩半。


    而刀劍觸到他們身上如同碰銅牆鐵壁,非但傷及不到他們的性命,血腥氣反而更激起他們的興奮度,速度更快、下手力度更是加重,打的人措手不及。


    盛東臣帶來的人一邊要防著機關暗箭和暗衛,還要防著這些怪物,接二連三地倒在這種“車輪戰”上,有些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已然身首異處。


    林深看的心驚肉跳,心髒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她也曾想過九陰能如何對待這些幼童,但萬萬沒想到竟然是中這種不人不鬼的模樣。


    看個頭雖然高低不一,但都不過是八九歲、還沒長成的小孩子。每一個都瘦的皮包骨頭,甚至可以透過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膚看到已經錯位的骨架、和已經毫無鮮血滾動的青筋脈搏。


    刀劍捅在身上後流出來的不是黑紅的血液,更像是毒藥一般,充斥著一股濃濃的腐臭氣。


    活生生的孩子被殘害到這種地步,九陰還能算是個人?


    世人嚇唬不聽話的孩子時常說“夜半會鬧鬼”,卻不知人要比鬼可怕多了。


    眼見沈無照步步緊逼,盛東臣占據下風後,她鬆開抱著他脖子的手,低聲道,“若是不行你們就先走,也不必管我……”


    “少說廢話。”盛東臣緊了緊手臂,他另一側肩膀上已然被沈無照打傷,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


    血腥氣瞬間引來周圍的“怪物”,將二人圍成一團。


    眼看那些手掌貼上來,林深趕緊撕下衣襟,覆上他的傷口。迴身猛地抽出匕首,迎麵刺去。


    然而刀尖碰到那隻“手掌”,竟被它直接握在手中,瞬間碎成兩段。


    不等她再動手,“怪物”突然咧嘴一笑,手掌直撲她的麵門。


    千鈞一發之際,盛東臣摟著她躍上房簷,厲聲道,“放火!”


    暗衛立即把手裏的火把丟到“怪物”堆裏,慘叫聲瞬間不絕於耳,那些刀槍不入的怪物四散奔逃。但宅子裏施展空間太小,暗衛的火把又將他們團團包圍,無論怎麽逃都免不了要碰上火苗,場麵竟然漸漸失控。


    這些怪物的手臂沾上火苗後瞬間化成灰燼,腐爛的燒焦味更是撲麵而來。


    看他們毫無章法地撕成一團,林深心中大駭,“他們…他們怕火?”


    盛東臣鬆了口氣,“之前交過手,偶然得知。這些東西本質上已經死了,放火隻是燒毀他們的屍身。也不知九陰用什麽藥吊著他們的意識,利用這種‘活死人’。”


    想到無數兄弟死在這些怪物的手底下,他神情鬱鬱,“幸虧她死了。”


    這種禍害若還留在世間,不知道還會殘害多少無辜的孩子。


    “那這些人…”


    “這法子我們試用幾次,早有準備。”他像是看出她的擔憂,輕聲解釋,“我們的人已經撤了,至於他…”


    沈無照因為避之不及,這會兒正和那些怪物打成一團,根本無暇顧及他們。


    盛東臣冷笑,“咎由自取。”


    林深對此深以為然。


    這家夥“軟禁”她這麽長時間,剛才如果不是盛東臣及時趕到,恨與可能被他“圖謀不軌”,怎麽可能原諒他。


    何況說到底,這一切也是他自找的。他明明掌握著明心山莊,無論是能力、容貌還是家世,都不知道要羨煞多少人,本該驚豔才絕的風流人物最後竟然像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還不都是他自己作的。


    他在背叛師門、濫殺無辜、甚至利用這些怪物的時候就應該想到“貪心不足,必會反噬到自己身上”。隻是可惜白老爺子以前對他的欣賞和栽培。


    她撫過他肩膀上的傷口,“快走吧,你的傷要緊。”


    沈無照那刀下手極重,她匆匆綁上的布條已然被鮮血浸透,手指一碰甚至能蹭上血星。看的她一陣心驚,忍不住問道,“疼嗎?”


    盛東臣輕笑,腳下動作不停,“知道心疼了?”


    林深撇撇嘴,“想多了,萬一你死了沈無照能放過我?我在你身上押賭注,還想多活兩天。”盛東臣沒死,那說明白燁然的小命也還有救,那麽她的遊戲任務是不是可以繼續了?


    “我哥哥怎麽樣了?”


    “他很好,隻是蒼梧門事情太多,他一時抽不開身。”他心情大好,抱著她飛身上馬,“是我來晚了。”


    “好飯不怕晚,”她輕輕點頭,“我們都活著就是最好的結果。看你這麽高興,蒼梧門的事情被解決了?季鴻…恐怕也死在你的手裏吧?”


    “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人?”盛東臣無奈道,“季鴻沒死,但被沈無照打傷,即使救迴來恐怕也是內功盡失,成為一個廢人了。”


    林深大驚,“他...怎麽會這樣?”


    居然倒在自己死保的人手裏,這是反目成仇了?


    “季鴻不可能一直被沈無照當棋子,加之各派逼的緊,於和也跟他反目,他也是狗急跳牆。”他慢條斯理地給她解釋,“如今的蒼梧門重新迴到於家人手中,也是物歸原主。往後如何,都是他們自己的家事,與我們沒有任何幹係。如今最要緊的是,”


    他頓了頓,良久,又輕聲笑道,“等塵埃落定後,我們的親事就能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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