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說什麽他也不會信,幹脆也沒解釋什麽,總歸,是自己的錯,他怪自己也不無道理。


    如果這樣能夠讓他輕鬆一些的話,好像也不錯不是嗎?


    綰塵,還記得嗎,我說我死後,說不定你的日子會更好呢,她們啊,都說愛你,肯定比我照顧你照顧的更好……吧。


    可你今天,怎麽沒穿一件外袍呢,這天寒地凍的,你身子骨弱著,會病的。


    會……


    一道寒芒閃過,溫花涼眼看著,他從寬大的袖口中亮出匕首,本能的伸手去擋,到最後關頭,卻終究是錯開了。


    死在你手裏,似乎也不錯。


    “你誆了我一輩子,殺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償命,償命!”


    幾滴溫熱的血濺在手上,綰塵眼底布滿了血絲,瞪著溫花涼目眥欲裂,匕首整個捅進溫花涼的體內,恰如自己被她擁入懷裏一般。


    緩慢而尖銳的疼痛自心髒爆裂開來,綰塵猛地推開她,搖搖晃晃站穩身子,看著她捂著心口單膝跪在地上,殷紅自匕首處蔓延開來,像是比他心痛的更快。


    咳出一口血來,溫花涼抬起頭看著他,滿目繾綣笑得溫柔,血液染紅皓齒,將那朱唇點綴的更是詭異。


    美麗。


    還是他最愛的樣子。


    就算是她狼狽至此,可他還是記得,初見她那日,她一把拉起被打得半死的自己,當時他還隻是一個剛被賣進青樓的剛強之人。


    就是這個笑容,像是夏日的驕陽,放肆而又張揚,目空一切。


    她說,多美的一張小臉,這要是打死了可真是可惜,你們說呢?


    滿口下流,舉止輕浮,她是自己最討厭的那一種人。


    可老爹卻連反抗一字也不敢,連連點頭道歉認錯,此後自己便習得琴棋書畫,一躍成為青樓最火的清倌。


    她,依舊是那番模樣,日日前來左擁右抱,還是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低進塵埃裏,她看不見自己,站在高處,她還是看不見自己。


    像是個瞎子。


    討厭她。


    她對每一個人都是稱讚美若天仙,說自己麵容姣好又算得了什麽,可那粗鄙下流之言,卻讓他記了十年。


    十年啊……


    想必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曾經改變過一個人的命運。


    隨口之言,自己根本不應該感謝她。


    本不應該感謝她……


    可他莫名其妙的,就開始嫉妒那些人,那些被她抱在懷裏,肆意擁吻親熱的下賤之人。


    想來,她不光是個瞎子,還沒有品味。


    她說娶自己那日,自己真的恨她。


    這個時候想到了自己,早幹什麽去了,說什麽我配不上你王爺的爵位,我還嫌你髒!


    一日日不順得她的心意,頂撞爭吵,廝打謾罵,他們像是這世界上每一對不幸的夫婦,終於又被趕迴這青樓裏了。


    你看,她就是這麽混蛋,說不要你,就不要你了。


    可她又說要你的時候,你是怎麽也拒絕不了的。


    她天生這麽混蛋的人,死不足惜。


    不足惜……


    “好,我給你償命了,你就開心點,別哭了,再給爺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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