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蒙見狀,便也隻好由著他了。


    少時,掌櫃的又來問道:“客官要來點兒酒麽?”


    “不用。”荀起道,“上一壺茶水。”


    “好勒。”掌櫃的很快從後院端來一壺熱茶並三個茶杯。


    一麵將杯子放在三人跟前,一麵笑問:“在下看幾位像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不知可是準備去輞山上求醫問藥的?”


    荀起聞言,停下筷箸,凝眸看著他:“足下為何這麽問?還有別人也來這裏求醫問藥?”


    “誒,有不少呢。”掌櫃的放下茶壺茶杯,偏頭朝輞山的方向指了一指,“半個月前便有人上去過,昨日還有兩個漢子剛上山。


    “他們都是來這裏找岐黃公的,您幾位想必也是如此吧?”


    三人相視一眼,虞蒙微笑道:“是啊,看來我們沒來錯地方。”


    掌櫃道:“地方是沒來錯,不過啊,岐黃公可不那麽輕易見著。”


    “此話怎講?”荀起放下筷子,淡然直視著他,目光裏略含幾分探究之意。


    掌櫃的將端盤擱在腋下,雙手抱在胸前:“每年都有不少人不遠千裏而來,天南地北的都有,但真正見到岐黃公的人卻沒幾個。


    “有性子暴躁的上山去見不到人,下來到了我這裏打尖住店,逢人便破口大罵,說岐黃公枉為世外高人,見死不救等等諸如此類,我聽得多了。


    “可他們不想想,若是誰來都能見著,人家還來這裏隱居作甚?還不如當街開家醫館。幾位說是也不是?”


    虞蒙和梨月淺笑著點頭。


    掌櫃又道:“按說我家開店做生意的,本該希望來的人多些才是。可我倒不希望來的人太多,人太多了,萬一岐黃公嫌擾了他的清靜,改換到別處去了怎麽好?


    “幾位不是本地人有所不知,我們這裏隔壁郡縣十多年前遭過一場大洪災,很多受災百姓流離失所,都就近翻過山嶺湧到我們這裏來了。


    “當時,這方圓五十裏內所有村子裏到處都有流民,官府安置不了,就那麽聽之任之,後來,就突然暴發了時疫,家家戶戶都不敢隨意出門。


    “可即便如此,還是很多人被傳染了。附近醫館藥鋪很少,郎中也救治不來,幸虧岐黃公知道了,研製出了一種奇藥,各家各戶分發了下去。


    “那要隻需要一小湯匙,撒在一大盆水裏,一家人喝下去,有病的不出兩日便好了,沒病的也不會再染上了。你們說奇不奇?


    “從那以後,我們這一片的人都知道輞山上有個世外神醫,都非常感激他,當時大家還籌集了不少酒肉吃食,還有銀錢,想要上山謝恩,哪知岐黃公一毫也不收,隻說讓我們從此不要隨意上去找他。


    “後來村裏有個別人有病去找他醫治,他當真閉門不見呢。


    “我們大家也便知道了他性情古怪,但也不怪他,之後再上山去就都繞開他家,不去擾他了。


    “再之後過了幾年,這事便傳開了,陸陸續續有外地人來此尋訪岐黃公,不過,很多都掃興而迴。


    “您幾位若想見到他老人家,須先有個準備才是。”


    虞蒙頷首:“多謝掌櫃的提醒。”


    “何須客氣。幾位慢用,在下不打擾了。”


    須臾,虞蒙三人用完飯,店裏僅有的一個夥計過來收拾桌子。


    荀起從腰囊裏掏出五緡錢來,放在桌上:“告訴掌櫃的,飯食有待改善。”


    夥計笑著打了一躬,把銀錢收起來:“是,多謝客官,小的這便去轉告掌櫃的。”


    次早,荀起命展渡同兩名護衛帶著花影給出的圖紙先飛身上山打探一下岐黃公是否在家。


    將近午時,展渡幾人迴了客店,稟道:“主上,夫人,屬下在山上找到了岐黃公的住處‘歸一廬’,但沒能進去,隻看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出來應門,說是若要找岐黃公看診求藥,須得一步步腳踏實地爬上山去才行。


    “也不知他小小年紀是如何看出我們幾人使了輕功的,說若無誠意,是見不到岐黃公的。”


    虞蒙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吧。”


    於是,一行人乘車趕到了輞山腳下。舉目一看,巍巍山巒,重疊峻峭,令人望而生畏。


    荀起打量了一眼虞蒙和梨月二人,語氣不輕不重道:“你們不如留在山下等著吧,我和展渡他們上去。”


    虞蒙連忙搖頭:“不行,我除了來找解藥,還要來看病,我若不去,岐黃公怎麽給我看診?”


    梨月道:“我也一定要上去見一見岐黃公,都到了山腳下了,怎麽著也得爬上去。”


    荀起無奈地摸了摸下巴,迴身看了看樹叢茂密的山坡:“當心點,跟緊我。”


    隨後,兩名護衛在前頭開路,荀起陪著虞蒙往上攀登,梨月由展渡保護著向前,還有三名護衛殿後。


    爬了約有半個多時辰,虞蒙和梨月漸漸體力不支,在一處稍平坦的山麓歇腳。


    因怕天黑前趕不及到達歸一廬,也不敢多耽擱,歇了不到一刻鍾便又起身往上攀。


    一個時辰過去,虞蒙的雙腿已是又酸又疼,幾乎抬不動步了,可心裏卻仍想著能快點爬上去。


    “我腿好酸……”虞蒙微微咬了咬櫻唇,凝著眉頭看向荀起。


    荀起拉著她的手腕,迴過頭看她,口吻低柔:“這才剛到一半。”


    虞蒙抿著唇,仰頭望了望剩下的半段山路,又轉身看著幾步遠的梨月:“月兒,你怎麽樣?累麽?”


    梨月已是氣喘籲籲,喘息一聲之後,迴道:“累,可是……已經爬到一半了,總不能就這麽迴去吧?”


    “對,接著爬。”虞蒙抓著荀起的胳膊,忍著腿上陣陣酸痛繼續向上邁開腳步。


    爬一會兒便仰頭望一望還剩多少遠的路,兩道翠眉蹙得愈來愈緊。


    荀起瞧見了,攀爬了兩步便站定腳,迴過身來,朝虞蒙張開雙臂:“你別往上看,看我,追著我到我麵前來。”


    虞蒙照他說的不再抬眼看山峰,隻管看著荀起,緊跟著他的腳印,追著他往上去。


    每次挨到他胸前,伸出手差一點便要夠到他的衣襟時,他又轉身爬上去兩步,繼而又迴身朝虞蒙張開懷抱……


    如此反複著,虞蒙竟然不覺得山道難登,也仿佛不覺得疲累了。


    梨月站在下方看在眼裏,眸中滿溢著歆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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