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邊掠過一絲暖融融的笑,抬手輕輕撫了撫叢琬略微蓬鬆的發髻:“琬兒。”


    叢琬並未睡熟,一聽見他的輕喚便猛然抬起了頭:“你醒了!”


    晏頡衝她揚起一道微笑。


    叢琬驚喜不已,鼻間不禁有點發酸:“我去叫花娘子來!”


    “等等。”晏頡伸出手欲去撫摸她的臉頰。


    叢琬急忙擋了擋:“你不能再碰我了。”


    “嗯?”晏頡兩眼錯愕地看著她。


    叢琬立即解釋:“你中了毒,不能再和我有任何親密舉動,不然會越來越嚴重。”


    隨後,將花影所說的話一一講給他聽。


    晏頡慢慢收迴了手,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似真似假道:“早知是這樣,我不如繼續昏睡的好。”


    “胡說什麽呢!”叢琬笑著瞪他一眼,“好好躺著別動,我去叫花娘子過來。”


    晏頡的眸光緊隨著她的身影,見她步履輕快地出了裏間,臉上的笑意愈濃。


    不一會兒,花影來給晏頡把了脈,做了艾灸,又讓叢琬衝了清毒散喂晏頡喝下,囑咐晏頡好生將養,便出去了。


    叢琬將藥碗放在一旁,拿出手絹幫晏頡揩了揩嘴角,順便說了虞蒙等人去輞山找解藥一事。


    晏頡聽罷,低眉沉吟了片刻,微勾著唇問道:“萬一找不到解藥,你可就要守寡了,怕麽?”


    叢琬俏臉一沉,心裏微痛,嘴上卻道:“我怕什麽?”


    晏頡無聲而笑,垂眸遮去了眼裏濃重的不舍:“對啊,沒人和你頂嘴,日子還能過得輕鬆點。”


    叢琬一聽,噘著嘴瞥他:“你就算日日和我頂嘴,我不也過得很輕鬆嗎?好了,別說話了,花娘子讓你好好歇息休養呢。”


    晏頡聽話地躺好,叢琬替他掖了掖被子:“母親昨晚也守在這裏很晚才迴房休息,不知有沒有睡好,我先去母親房裏一趟。”


    晏頡點了點頭。


    叢琬讓如絲和如絮在房裏看著,自己快步去了倚梅園。


    晏頡聽著她的腳步聲遠了,便讓如絲去把親隨何潛叫來過來,又叫如絲如絮先到房外候著。


    她二人因知何潛乃是晏頡心腹,想是晏頡有要事吩咐何潛,沒有多問便應聲退下了。


    少時,何潛開門出來,麵色十分陰鬱,低著頭默默往庭院外走。


    如絲如絮見了,大感詫異:“何護衛這是怎麽了?不會是公子說了什麽不好聽的吧?”


    兩人不敢疏忽怠慢,忙進裏間去看晏頡,卻見晏頡好好地躺在臥榻上,神色釋然。


    是晚,赤昳迴府之後,徑直去了臥房更衣。


    到了房裏,看見到瑞香和甘蘭在熏香點蠟,卻沒見著梨月,一路走來都沒見到她。


    心下不免有些疑惑:平素這個時辰她都在臥房,今晚怎麽不在?


    不過,雖覺得納悶,卻也沒有問出口。


    直到夜深了,還沒見著梨月的影子,他才忍不住朝侍立在門外的甘蘭問了一聲:“她人呢?”


    甘蘭反覺驚訝:“迴大將軍,夫人一早就出門了,您不記得了?”


    “出門了?”赤昳神色頓了頓,淡淡問道,“去哪兒了?”


    “夫人和荀夫人還有晏府的人一起去輞山了,她說親自告訴您的,還給你留了一封書信。”


    赤昳英眉倏然蹙攏:荀起和晏公都告假了,說是外出尋人。可那是別人家的事,她跟去作甚?


    “書信在哪兒?”


    瑞香急忙去妝台處拿了來遞與他。


    赤昳快速看了一遍,心裏忽而湧上一股難言的滋味,似乎有幾分不爽,又有幾分失落,總之諸多滋味雜糅其間,很不舒坦。


    他將信箋一把拍在桌案上,叉著腰默然佇立了片時,複又將書信拿在手中,逐字逐句地看。


    看罷,把信箋往案幾上一放,冷凝著臉,轉身去寬衣歇息。


    此時,梨月和虞蒙等人已到了臨郡,暫在一處客棧裏歇宿。


    第二日一早,一行人繼續馬不停蹄趕往輞山。


    數日後傍晚時分,來到了離輞山東麵山腳下不遠處的一處村落。


    村頭有一家小客店,有幾間空房,眾人見天色漸黑,便決定先在客店裏住下,明日再上山。


    一連顛簸數日,荀起等一眾年輕人倒無妨,晏文鴻卻有些受不住,途中傷了風,飲食上又有些水土不服,雖也吃了幾服藥,卻沒見好轉,這兩日身上越發虛弱無力。


    荀起和虞蒙便勸他安心在山下客店休息,讓兩個親隨服侍湯藥貼身照顧。


    晏文鴻有心無力,又怕勉強支撐著去拖累了大家,反而耽誤工夫,便隻得應下了。


    客店雖小,卻也如城裏一般管待酒食。


    晚上,虞蒙、荀起和梨月三人在客店前堂揀了一張幹淨些的桌子坐下,準備用膳。


    客店掌櫃的見他們幾人衣著氣度不似尋常人家,又帶著護衛和家仆,頗像是達官貴人一家子出行,出手也闊綽,因此招待得很是殷勤周到。


    不一刻,便叫後廚捧出幾樣家常小菜來,三葷三素,一一羅列在三人麵前:“客官請慢用。”


    荀起垂眸瞟了一眼盤中的菜肴,一看菜的做法便與湘陵和雲洛很不一樣,轉頭對虞蒙道:“你先嚐一嚐,若吃不下,我讓展渡去重新做幾樣。”


    展渡在軍營裏跟隨火夫學過下廚,廚藝不錯,虞蒙倒是知曉的,隻是此刻她餘光裏瞥見梨月正好奇地盯著自己,略覺不好意思:“能吃就行,我哪有那麽嬌氣。”


    “你的嘴有多挑我能不知道?”荀起夾起一筷子豆腐幹放入口中,嚼了一口,咽下去,“豆腐勉強可以吃,先吃這個。”


    說著,夾了幾塊豆腐放在虞蒙麵前的碗內。


    隨後又去嚐另一個盤子裏的肉片。


    梨月抿唇笑了笑,埋頭裝作沒看見似的,兀自小口扒飯,心裏暗道:自己是不是不該和他們兩個坐一起啊?大都督不會嫌我礙事吧?


    虞蒙敏銳地覺察到了她的拘謹,忙看向荀起,低聲嬌嗔:“你自己也吃啊,別管我了,出門在外沒那麽多將究。”


    又悄悄給他遞眼色,示意他別讓梨月尷尬。


    荀起淡然瞟了瞟梨月,麵無表情地斂迴目光,手中的筷子仍然在往虞蒙碗裏夾他試吃過的菜。


    他隻負責管好他的虞兒,別的人與他荀起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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