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三樓的樓梯口在二樓走廊的最右邊,要經過兩個房間門口。牆壁上緊緊貼著幾個燭座,像是從牆裏長出了一條條手臂拿著支蠟燭。花綠的牆紙有些地方脫離了,能看到裏麵的磚塊;有些地方糊了,黑漆漆地一片。


    許三千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小男孩。他身體瘦弱,屋外的風也可能會把他吹起來,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袍,直落到膝蓋,光著腳丫。應該是旅館的房客。


    許三千並沒有理會他。這種旅館裏的小孩肯定是有問題的,他會像是一個玄機,隻要觸碰到,就會有一大堆麻煩找上來——許三千敢用閱曆百部鬼片經驗保證。


    “叔叔,你……”


    “我累了,下次再和你聊聊吧。”許三千頭也沒有迴。


    “離開這裏。不然你會死的!”


    “吱呀”——


    前麵的房間門沒有關緊,留下了一條縫,裏麵黑乎乎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地板像是一塊大磁鐵,許三千落下的腳沒能提起來。他頓了頓,緩緩轉過身。小男孩依舊蹲著玩泥巴,剛才的話不像是對許三千說的。


    耳邊傳來微微的鳴沙聲,旅館安靜的可怕。許三千咬緊著嘴唇,抬起來了腿,向小男孩走了兩步,蹲下身子,說道:“你剛才說什麽?”


    小胳膊微微一顫,許三千像是嚇到了對方。小男孩緩緩站了起來,比蹲著的許三千高出一個腦袋,反倒是許三千現在仰視著小男孩。他轉過身子,許三千才看清楚了他的臉。


    小男孩稚嫩的臉蛋上掛著一絲營養不良的病態,眼睛像夜貓一般明亮。他起手中的泥人,像是炫耀著他的玩具一樣,“我沒有和你說話,我是和它說。它是從地獄來的人,這裏是天堂,它不離開的話它就會死的。”


    “地獄?誰教你這些話的。”許三千眉頭擠成倒“八”字,站了起來俯視著小男孩。他擋住了燭光,小男孩在陰影之下退了半步,舉著泥人手不自然地垂下,不知道敢放哪裏好。


    “曼爺爺……曼爺爺是這麽說的……”小男孩看著自己的腳丫,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聽不見。


    “你迴去吧!別讓我再看到你!”許三千揮著手,像是吃了火藥一樣暴躁。小男孩縮了縮身子,“嗖”一聲從許三千旁邊穿了過去。泥人摔在地板上變了形,沒有了人的模樣。


    許三千扭頭望去,短短幾秒鍾小男孩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眉頭一皺,前方的房門依舊開著縫隙。


    “那孩子往哪裏跑了?跑到樓梯口上到三樓也沒有這麽快,也沒有聽到開門和關門聲音……”


    許三千搖了搖頭,不再亂想。他沒有再往前走,而是迴到了食堂。靠近窗邊。外麵黑漆漆一片,雨水打在玻璃上發出滴滴的聲音。雨一點也沒有變小,可能還大了。現在離開旅館,無疑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現在要怎麽辦呢?不知道究竟是旅館房子有問題,還是這裏的人有問題?”許三千嘴唇微動,並沒有發出聲音:“既然可以讓玩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迴事就這樣死去,看起來是房子有問題——是妖魔鬼怪之類的。不過那個大嬸卻沒有事,而且這裏還居然有其他房客……聽埋頭鷹說,今天來旅館的人就我們幾個,其他的房客呢?他們住了幾天?——這樣分析下去又像是有人在搞鬼……”


    鬼怪麵前眾生平等,隻有人才會有目的性——為什麽這樣的旅館還會有人來住?再往前走幾公裏就到七水城了,那裏有更好的住宿環境,除了玩家應該沒人來這裏才是。


    許三千想不透。他圍著長桌走了一圈,又到那湯煲看了看。無論是桌上的食物還是湯水,都多出了好幾個人的份。哪怕是應對“茂名而來”的玩家也不用做一次性這麽多飯菜,完全可以等玩家來了之後,數人頭做飯。


    “湯裏也沒有一開始想象的那些東西——那指甲應該是不小心斷落的。”許三千重新上到二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男孩不在了的緣故,他感覺空氣也順暢了不少。右邊第一間房子的房門已經合上,許三千經過時還特意停留了一下,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通往三樓的樓梯通道竟然沒有蠟燭。許三千停留在拐角處沒有繼續向前。若大的旅館靜悄悄的,仿佛就隻有他一個人。或者是其他人都躲藏在眼前的樓梯通道上,正等著許三千踏出的那一步。


    黑暗之中,有人在看著自己——許多怕黑的人都會這般想。許三千不怕黑,但也“情不自禁”地這樣想。


    “你不上來嗎?”黑暗中之中突然亮起了一束光,且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怕黑?”


    “野比靜香?”許三千試問了一聲。“你躲在樓梯上幹嘛?”


    “當然是等你啊!——我們合作怎樣?”


    一步,一階。許三千走上樓梯,也拿出了手電筒:“怎麽合作?要知道我才剛來,很多事情都還沒了解清楚,這樣對你來說很吃虧吧。——亦或者是你想把我當槍使?”


    “到我房間在說吧。”野比靜香說完就往上走。許三千不慌不慌跟上,他本來就是想要往上走的。至於合作,許三千根本就沒有想過,玩家之類人那有合作的說法,除非本來就是一個團隊的夥伴。


    三樓就是頂層了,不過也有一條樓梯通向天台。其他基本與二樓一致,就是多一倍的房間,三樓有8間房間。


    “誒?我房間在前麵。”野比靜香聽到身後傳來開門聲,她迴頭看向許三千,一臉不解。一個大美女邀請進她房間,就算是沒有合作的誌向,也會進去看看吧。


    “先迴答我一個問題——你剛才一直在樓梯口哪裏嗎?”


    “嗯。等那個光頭迴到他房間之後我就在那裏等你,怎樣?夠誠意了吧。”野比靜香挑了一下眉頭,風情萬種。


    許三千卻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手搭在門把上,看也沒有看她一眼。野比靜香這些小手段對江雄還有用,對許三千一點效果都沒有。她心中有幾分讚賞,也莫名地有幾分失落。2041年處一個對象很簡單,但分手也分得快,像許三千這種男人已經不多了。


    “期間有什麽人經過嗎?——比如一個孩子。”


    “沒有啊……”


    “謝謝。”許三千扭開了房門:“實話實說,我沒有接「恐怖旅館」這個任務。我隻想平安渡過今晚,然後明天繼續趕路。”


    “平安?你想什麽也不做嗎?”野比靜香撐著腰,幹笑了幾聲,像是笑地主家傻兒子的無知。“什麽也不做,幹躲在房子裏之會死得很慘。知己知彼,你起碼要知道想要你命的人是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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