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不過我會自己去查清楚的,六道公會的人我信不過,那怕是以前是六道公會的成員我也信不過。”許三千留下一句,不用看野比靜香的臉,也能知道她的臉色不會好看。


    燭火悠悠。小翠花窗簾在門打開的時候輕輕晃動,像是小媳婦對著下班剛迴來的丈夫害羞地打著招唿。門角處擺著一個香爐,進門就嗅到一股艾草的味道。如家一般的感覺,一股困意悄悄爬上心頭。許三千坐在雙人床上靠了靠,閉著眼睛養神。接下來,肯定會是一個不眠的夜晚。許三千也很清楚,他隻是來避雨的而已,不是真的來睡一覺。


    很快,他就重新睜開雙眼。第一件事肯定是確保這個房間的安全。一間床;一個床頭櫃;一個衣櫃;一張圓桌,三張椅子;然後就是洗手間和浴室。


    “沒有問題。不過有一個奇怪的地方……”許三千望向擺在圓桌上蠟燭:“蠟燭才剛點上不久,才燒了一個頭。除去我檢測房間的時間……就像是在我打開門的一瞬間,它才點著的一樣。”


    他接著來到窗戶前,往外麵看去。玻璃上情緒倒影著他消瘦的身影,仿佛他在和影子對視。“從裏麵根本就看不到外麵……這點很奇怪。旅館的建築設計走一下就大概摸清楚了——這裏沒有陽台,那大嬸是怎麽知道我要來的呢?”


    “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我會沒有推門,門就自己打開了。從她手上的毛巾看出,這並不是巧合,她知道有人要來……”


    【你是一直在和我說話嗎?】自卑突然發出聲音,打斷了許三千思考。他頓了頓,瞳孔收縮,看著玻璃上倒映著的影子,才發現自己又是一個人了,而且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不是。除非我叫你的名字,不然你就被出聲了。”許三千拉上窗簾,坐到椅子上。“我讓你查有關於我的信息,你查得怎樣?”


    【除去你已知的信息——基本沒有——不過……如果你喜歡或者有自言自語的習慣的話,建議你開直播。我搜索到了你的直播賬號。】


    人,是群居動物。在無論做什麽事情,當身邊有其他人在的時候,都會覺得時間過得快一些,這是心情好的表現,同時做事的效率也會更高——許三千也想有一個人陪一下,哪怕是隔著屏幕也好,可惜唯一能信的過的白鬆歌不會一直都待在他身邊,那麽開直播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不用了。”許三千搖了搖頭:“不要忘了我的身份。除了遊戲方派真正的npc來殺我之外,也有不少玩家嫉著殺我的獎勵。開播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話說迴來……那個孩子究竟往哪裏跑了呢?如果他沒有上三樓的話,就隻有二樓右邊的第一個房間和第二個房間可以去。”


    【你嚇唬他是為了什麽?】自卑似乎不是一個聽話的ai,但肯定是一個對得住身份的ai。它被研發出來的主要功能就是為孤獨的人消除寂寞。孤獨的人也隻能消除寂寞。他們不喜歡孤獨,但又習慣了孤獨,習慣了一個人。那麽有一個不是人的“人”能聊天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看他的反應。”許三千順著ai的話題說了下去:“我們知道這裏有問題——正如野比靜香剛才說的,我們不知道要麵對的敵人是什麽?而那個孩子就是我檢驗的對象。”


    “正常情況下,一個孩子看見一個大人對他不好臉上看,通常都是直接遠離——而那還在就很正常了。”許三千掏出一個煙點上,繼續說道:“他這個反應很正常,間接可以證明的房客脾氣不會太差,不然他就直接在他的房間裏玩了。”


    “如果他看見我兇他,他還是不走,繼續玩著泥巴。那麽這裏的人就有很大問題了,連孩子也麻木了。當然也可能是他情商低,看不出喜怒。”


    【孩子沒有問題,他害怕你了。】


    “對。”許三千點了點頭,走到門前,把耳朵貼了上去,聆聽著走廊裏的動靜。“但也是能說明他是一個正常的孩子——你說他有多大?”


    【……10歲左右。】


    “10歲。他還是一張白紙,但說出來的話卻是魔鬼、地獄。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隻能說明他長期與“神神混混”的人相處,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孩子的三觀……”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能在隔音效果不錯的旅館裏走出腳步聲,顯然就是那個大嬸了。“噠噠……噠”聲音時大時小,她在走廊裏徘徊。


    猶豫片刻,許三千打開了房門。


    大嬸用手夾著數支蠟燭,另一隻高高舉起手替換著牆壁上快要燃燒完的蠟燭。許三千眉頭一皺。從一開始大嬸就上樓去了,直到現在才遇上了她。


    “她有各個房間的備用鑰匙。剛才是進入其他房間了嗎?”許三千看了一眼圓桌上的蠟燭,然後輕輕關上了房門。


    “喲~小哥,怎麽不休息一會?”大嬸看見許三千之後就將蠟燭收迴兜裏,像一隻老母雞一樣跑了過來。地板發出嘭嘭響。


    “你好啊。”許三千露出了友好的笑容,藏在手心裏的槍握得緊緊。“有什麽事情嗎?——我已經吃飽飯了。”


    “哈哈哈……”大嬸捂著嘴巴,大笑了幾聲:“別急,等下還要得吃。我們夜11點有個聚會,每一個房客都會來聚一聚的,你也來吧——哦!”大嬸想起起了什麽,掰著手指:“就是你們說的23點30分。不要搞錯了哦!”


    “聚會?”許三千握著槍的手鬆了鬆。“每天晚上都有聚會嗎?”


    “肯定不是,每天都有那還能叫聚會嗎?——一定要來哦!”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聚會是大嬸主持的嗎?是不是每有玩家來才辦聚會?許三千不是很想去,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證明一點事情。


    “誒呀!——大嬸,我鑰匙落在房間裏麵了!”許三千拍了一下大腿,接著推了推房門。“大嬸,你有備用鑰匙在身嗎?幫我開開門。”


    “啊!這麽大頭蝦。”大嬸試探地推了一下門,發現真的打不開。她從褲兜裏掏出了一大串鑰匙,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讓我看看啊……306……301……找到了,303!”


    大嬸將門打開。她並沒有走進去,而是讓開了位置,讓許三千自己進去。看著許三千的背影,問道:“你沒有帶雨具嗎?我見你是淋著雨來的。他們都帶了,感覺是特意來我這個旅館住的,隻有你是剛好路過的樣子。”


    這一句話信息量有點大,許三千捉住了幾個關鍵詞——見、都、感覺、隻有。他眉頭皺了皺,很快就恢複正常。假裝在床上找到鑰匙的樣子,拿著鑰匙在大嬸麵前展示了一下。


    “是啊。出門的時候感覺雨不是很大,眼看就要停的樣子,所以就沒有帶傘……結果就成落湯雞了。”許三千尷尬笑了笑,話題一轉,看著她的眼睛,問道:“大嬸你是怎麽看見我的?從房屋裏麵看出去黑漆漆一片,什麽東西都看不見才對。”


    “說出來也是巧!”大嬸眼神飄忽了一下,偏了一下腦袋,說道:“我上天台看一下門有沒有鎖上……剛好看見你了——不和你說了,我先把蠟燭都換上。”


    大嬸向右走去,不慌不忙地走下樓梯。三樓裏頭的蠟燭剛好燃盡熄滅,頓時光線暗淡了幾分。


    【她在說謊。】


    “我知道。”許三千點了點頭,走出了303房間,順手把門關上。“謊言之中藏著真相——要麽天台上有什麽東西,要麽她不是在天台上看見我們的。”


    【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你要去哪裏?不上天台看看麽?】


    許三千又重新迴到二樓,對著最近樓梯口的房間門敲了巧,喊到:“你好啊!有人嗎?”


    哢嚓。門開出一條縫隙,裏麵沒有開燈,漆黑一片。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味和酒氣順著縫隙灌向許三千。“哈~——你是誰?你找誰?”一個睡意朦朧的聲音從縫隙中飄了出來。


    “咳咳……我找一個孩子,他穿著一件白色睡袍;大概歲十;有我這裏這麽高。”許三千在心口下方比劃了一下,也不知道門縫後的人有什麽看見。


    “又是一個找孩子的……沒有沒有……沒有看見,滾,莫來煩我!”縫隙重新合上,空氣之中隻留下一股熏暈的酒氣。


    【你在找那個孩子?大嬸說出的信息量也很大!】


    “我知道。但是目前為止最為詭異不是那孩子嗎?他去那裏了?而且剛才門縫裏的人說的話也不是更詭異嗎?”


    又是一個找孩子的?究竟有多少人來這裏找過孩子?許三千腦海裏麵閃過幾個玩家的身影,或許他們也看過那個孩子,卻一下子又找不到他人。


    猜想終究還是猜想。許三千走到下一扇門前,又輕輕敲了敲門。這房子裏麵的人,在許三千準備“恐嚇”孩子的時候,曾開出一條門縫。也就是這一條縫,讓他放棄了對孩子套話,改成了恐嚇。


    “你好!有人嗎?”久久不見有人迴應,許三千加重了力度,又敲了幾下。


    “別敲了!那老不死聽不見!”一股酒氣飄來,隔壁房間開出了一條縫,對著許三千吼了一聲,又關緊了門。


    “老不死?聽不見?”


    正當許三千感到疑惑的時候。“哢嚓”一聲,門開了。隱隱傳出一陣竭力沙啞的聲音:“進來吧,門沒有鎖。”


    許三千輕輕一推,門像是加了潤滑劑一般,沒有一點阻力地完全打開。房間內像是灌滿了海水,海底三千尺,盡是一片深藍。


    “你找我?——把蠟燭點上吧。”老人躺在床上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往圓桌指了指,接著像是一個泄氣的條狀氣球,緩緩垂下。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特殊的氣味。據說,人一到歲數就會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特殊的腐敗氣味。


    燭光搖曳。這個房間和許三千的房間布置一模一樣,隻是牆上多掛了幾張照片;多了一張小櫃台,上麵擺放著一個空魚缸。


    “有什麽事嗎?”老人聲音沙啞,像是許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他仰起頭定眼看了許三千半會,搖了搖頭,才重新躺下。他把許三千當成其他人了,一個他認識的人。


    左右看了看。在老人警惕的目光下,許三千找到了一個杯子和水壺,給老人添了半杯水,放在床頭櫃上。“我叫許三千,是新來的房客……”


    “快離開……快離開……魔鬼會找上你的!或者你找上魔鬼,然後變成它們的一部分!快離開……”老人搖搖晃晃地伸出手揮扇著。


    “你……您就是曼爺爺對吧。”許三千把剛拿出來的煙收了迴去,繼續說道:“我不會離開的,起碼在雨停之前,我不會離開。”


    “你怎麽知道我姓曼?你認識我?還是我們再哪裏見過?”老曼又仰起了頭,最後幹脆爬了起來,半靠在床頭。


    許三千動了動,想扶一把老曼,但最後還是沒有動手,不知道該用多大力氣,怕把老曼弄疼了。


    “先喝水。”


    “謝謝……咕咚……咕咚……”


    “還要嗎?”許三千拿起了水壺。


    “不……不要了。”老曼說話順暢了些,擺了擺手:“不要了……怕半夜起床上廁所——你認識我?”他最終還是確定,他不認識許三千,雖然和他記憶中的一個人很像,但年紀對不上。如果真的是他,也應該是中年了才對。


    “隻知道您的姓。”許三千把水壺放下。低頭發現床邊放著一條繩子,一直延伸連接到門把手上。老曼就是這樣為許三千打開房門的。


    “你來找我幹什麽?”老曼情緒安穩了下來,勸說道:“你還是離開這裏比較好,這裏不太平。”


    許三千搖了搖頭:“外麵下著大雨,我現在離開也是死路一條,你應該知道夜雨天走在森林裏是一件多危險的事情吧。”


    “可是……”


    白芒一閃而過——掩蓋住了房間裏的燭光,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黑與白——轟隆!!!


    雷聲萬裏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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