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任沒想到,秦陽竟然單獨宣他過來詢問這樣重要的事情。


    好在他也是做了幾年的治粟內史,對貿易方麵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所以在落座之後,蕭任就直接對上了楚國的使臣屈英。


    “敢問屈大夫,對於兩國貿易,貴國有什麽想法?”蕭任在秦陽右手邊的矮桌後落座,拱手向屈英詢問道。


    屈英思考了一下,感覺自己還是要試著嚐試一下。


    他撫了撫自己頜下花白的胡子,對蕭任道:“既然是恢複貿易,那兩國之間就應該盡顯公平。楚國願意出售各種楚地特產到秦國,甚至楚國的兵器。秦國也應該對等,不設限的出售秦國各地的物產給楚國。”


    “包括兵器。”蕭任看著屈英,特意補充了一句。


    屈英沒想到自己的目的一下子就被看穿,整個人頓了一下,繼而才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


    蕭任沒有繼續和屈英說話,轉而對秦陽抱拳道:“大王,軍備乃國家利器,楚國雖然願意和秦國結成姻親,但臣還是認為,兩國之間的貿易,不能涉及軍備這等要害事物。”


    “誒!蕭大人這麽說就不對了,楚秦兩國結為姻親,那就是兩國友好相處的象征。既然友好相處,兩國之間的貿易,又何必處處設限製呢?”


    “哼……”蕭任冷哼一聲,眼角瞥了屈英一眼道:“難道楚國不再想要郢?不記得病死秦國的熊槐?”


    蕭任這麽一說,滿頭白發的屈英頓時就跳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著他放在一旁的楚國使節節杖,衝著蕭任的腦袋就狠狠地打了一下。


    可憐的蕭任,實在沒有想到這塊七十歲的屈英竟然還能有這樣敏捷的身手,一下子就被屈英手中的節杖給打中了。


    所幸這是來秦宮見秦陽,所以蕭任沒有像在家那樣披散著頭發,而是梳理得很整齊,頭上還戴著冠。有冠和梳攏的頭發擋了一下,蕭任這才避免了被屈英一節杖敲暈過去的悲劇。


    但這腦袋被使節節杖狠狠擊打了一下,蕭任還是感覺到了腦殼傳來一陣疼痛。


    頓時也顧不得這是在秦宮,“嗷……”的一聲慘叫,跳起來就想往屈英身上撲。


    機靈的田安樂眼看秦楚兩國的大臣就要扭打在一起,連忙張開雙手,擋在秦陽桌案的前方,然後才扯著嗓子喊道:“來人啊……”


    有了田安樂這身嘶吼,一直守候在理政殿門口的幾名侍衛立刻湧入了內殿。


    秦陽看著蕭任和屈英已經扭打起來,連忙對進來的侍衛道:“快,把他們倆給寡人分開。”


    進來的幾名侍衛得了秦陽的吩咐,連忙上前把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蕭任的眼睛又挨了屈英一擊,這會兒正充著血,不停眨眼。


    屈英這邊也差不離,嘴角青紫一片,身上的衣服都扯得移了位。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秦陽指著安靜下來的兩人嗬斥道:“堂堂兩國重臣,在寡人的理政殿上演全武行了?當寡人的理政殿是外麵的大街是吧?”


    “大王恕罪!”作為秦國臣子,蕭任忍著不適,首先向秦陽請罪。


    然後看了一眼依舊氣喘籲籲地屈英,對秦陽說道:“楚國故都郢是我秦國武安君所破,楚國先王楚懷王熊槐,是被我秦國先王所囚,最終病死秦國。”


    “楚國人又怎麽可能忘記如此的仇恨,和我秦國真心交好?”


    說著,蕭任指著屈英道:“這不過是楚國見我秦國勢大,想要暫時拖延一下秦國伐楚的時間罷了。我秦國又怎麽可以因為一場姻親,而把軍備賣給楚國?這難道不是為我秦國,培養一個隨時可以威脅我秦國邊境安全的敵人嗎?”


    氣喘籲籲地屈英聽到蕭任直言不諱地挑明兩國之間的恩怨,他拄著節杖,瞪了蕭任一眼,這才對秦陽抱拳道:“秦王恕罪,外臣見不得奸佞小人,破壞楚秦兩國來之不易的交好。”


    說著,屈英對著秦陽道:“雖然楚秦兩國,有蕭大人所說的仇怨。可楚秦兩國,同樣有王室數代人的聯姻。兩國王室的血脈,早已融入彼此。”


    “楚秦兩國,既然有這樣的機會,重修舊好,那為何還要盡挑一些彼此之間不開心的事情來記得,而不選擇挑一些彼此之間美好的事情來宣揚呢?”


    屈英對秦陽再拜道:“我楚國始終認為,這天下應該分為兩份,楚秦兩國應該以河為界,河的南方歸楚國,河的北方屬秦國。楚秦兩國分河而治。”


    “加上彼此王室聯姻,兩國最尊貴的血脈相容。如此一來,豈不是避免了許多刀兵之災,讓楚秦兩國的老百姓,能夠早日過上安穩的日子。”


    “嗬……”蕭任冷笑一聲,對著屈英陰陽怪氣地說道:“那巴蜀地界呢?河以南,秦軍占據的地界呢?”


    屈英平複了一下唿吸,瞪著眼睛,直視蕭任道:“我楚國願意尊重秦王的威嚴,秦王說不會讓出一寸土地。那我楚國願意放棄已經被秦軍占領的土地。隻求兩國能夠重修於好,止戈罷兵,重開商貿,讓兩國百姓從此安享太平。”


    蕭任沒想到屈英膽子這麽大,竟然敢代表楚國,放棄被秦國占領的土地,一時間竟然瞠目結舌,不知如何駁斥。


    秦陽看著白發蒼蒼的屈英,倒也是挺欣賞這老頭子的果敢。


    不消說,屈英在這裏說這些話,一旦傳迴楚國,必然引起軒然大波。屈英也必定會因此成為楚國的罪人,遭到楚人的唾棄。


    如果秦陽笨一點,或者秦陽的野心小一點,或許也就被屈英地這種犧牲給感動,然後相信楚國真的會和秦國劃河而治,從而兩國重修舊好。


    可惜,對於秦陽來說,大一統的王朝,才是他最終奮鬥的目標。


    而且他也不相信,楚國人真的能夠真心實意的和秦國和好。要知道,在曆史上,秦國攻破壽春,滅亡楚國之後,楚國對秦的反抗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甚至傳出過,“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說法。


    秦楚兩國的仇恨,早已在多年的戰亂中,深埋在兩國百姓的心中。


    不過對於秦楚兩國的貿易,秦陽經過剛才的思考,卻是有了新的想法。


    所以他親自走到屈英麵前,伸手扶住屈英這位楚國老臣的雙臂道:“屈大夫拳拳為國之心,真有屈子的風範,寡人甚為感動。”


    秦陽看著屈英蒼老的麵龐,深情地說道:“寡人常說,若是寡人的秦國,能夠有多一些像屈子這樣的人,那該有多好?”


    “可如今見到屈大夫為人,寡人不得不說,楚國不隻有屈子一位深愛著楚國的忠臣。屈大夫可願留在秦國,留在寡人身邊,輔助寡人一起治理我秦國?”


    屈英聽到秦陽的邀請,連忙行禮道:“屈英多謝秦王厚愛,隻是屈英故土難離,實在無法來秦國為大王效力,還請大王見諒。”


    “但屈英願意在楚國,為楚秦兩國永世交好,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所以,還請秦王相信楚國的誠意,讓楚秦兩國重修舊好,恢複商貿,結為姻親,劃河而治,永不相侵。”


    蕭任聽到屈英地話,連忙上前對著秦陽施禮躬身,想要對秦陽說話。


    沒曾想秦陽直接對蕭任怒斥道:“看看你成何體統,竟然在寡人的大殿毆打外國使臣,還不給寡人下去。”


    麵對秦陽的嗬斥,蕭任是直接就懵了,他完全搞不明白,為什麽剛剛還好好的秦王,一下子就轉變了自己的態度。


    他還想上前進諫,沒想身後的田安樂卻偷偷拉了拉他的衣服,對他搖了搖頭。


    然後,蕭任就看到,田安樂衝著侍立在一旁的侍衛們使了個眼色。緊接著,就有兩名侍衛上前倒攙著他的手臂,把蕭任給拉了出去。


    看著蕭任被拉走,秦陽樂嗬嗬地對屈英說道:“讓屈大夫見笑了,寡人相信屈大夫,也相信楚國的誠意。”


    “明天一早,寡人就讓王綰丞相,親自和屈大夫商定兩國合約。從此願我秦國和楚國,互不相侵,兩國百姓共享太平。”


    “外臣謝秦王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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