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瀅記得她們在別院的時候,一說起馮益,陸清池的臉便紅了,沒有理由會不同意吧?


    晚上孫瀅過去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顧老太太當著她和二太太的麵單獨說過此事,“榮國公馮世子來提親,我拒絕了,本來是門極好的親事,馮公子自己自然是極好的,但是老國公爺新娶了繼弦,知道四娘小時候口吃,特特說與老國公爺聽,老國公爺當時就不喜四娘,馮公子之前有傷在身,傷好了,親自來求娶,那就更不能答應了,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如果四娘嫁過去得不到公婆的支持,她以後在府裏會舉步維艱,那等於把她往火坑裏推。”


    二夫人笑道:“母親想得真是周到,有好多人家生了閨女就是為了鞏固府裏地位的。”


    顧老太太歎道:“如果不是你四弟妹嫁進來,咱們到逼得已的份上,可不也要這樣?如今好幾樁大事都讓你四弟妹做了,我瞧著咱們家有些太冒尖了,還是低調些好。”


    二夫人點頭道:“四弟妹不愧為皇上親封的國師,自她嫁進來,做的樁樁事都夠驚駭世俗,也足讓我等凡人膜拜,兒媳對四弟妹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


    顧老太太笑道:“瀅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小的時候隻是覺得這丫頭長得順眼,沒想到跟著師傅學了這麽多本領,倒是讓人刮目相看。”老太主說完又道:“現如今,你四弟妹要到明州去了,家裏的一應事務,我本不欲再麻煩她,如今你也到府裏好多年了,也該立起來了,這府裏的一應大小事務便交由你管理。”


    慌得二夫人忙站了起來,“母親,有四弟妹這塊美玉在前,她做的實在太好了,由我接手,我怕我一時之間難以服眾。”


    老太太笑道:“你四弟妹如今要到明州去了,此去一千多裏地,哪有精力再管府上的事務?你是必須要自己立起來,要不然以後可怎麽是好?就算單為了你那倆兒子著想,也要主動去爭去搶!不要凡事皆去推讓,要自己主動去爭取!”


    老太太一番話將二太太臊得滿臉通紅。


    “你不和四老家的比,她那些本事,全大夏也難找出第二個,你就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行。”


    二夫人被老太太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說得豁然開朗,恭敬地站起來,垂首應了聲是。


    孫瀅待老太太說完了才笑道:“我也不厲害,就是運氣稍好一點而已,從明天開始,二嫂有空了我就和你交接,再分享些我管家的心得,包你到時候用起來得心應手。”


    二夫人真心誠意地道謝。


    下午的時候二夫人特意迴了一趟娘家,和章老夫人說起此事,章老夫人歎道:“這樣有能耐的人是天生生的,旁人羨慕不來,也學不來。比如你父兄和陸家的人會讀書,生下來就過目不過,加上後天的努力,兼之運氣好,很快就中了進士。想必你四弟妹的師父也也很早就發現了她的天賦,加之後天的培養,很快就脫穎而出,大放異彩。這樣有能力的人和你能成為妯娌,是你的福氣,要記得凡事多忍讓,多敬她一些。”


    二夫人驚訝極了,頭一次聽到祖母說“忍讓”,“多敬”這樣的字眼,祖母她一直是眼高於底,就是長公主來章家做客了這麽多次,老夫人也隻交待她們要恪守本份,以禮待人,不可僭越,大夏禮數十分森嚴,稍有僭越不僅自己會有殺身之禍,還會為家族招來禍端。從沒有像現在這般急功近利,告訴她們如何討好,巴結一個人。


    章老太太仿佛知道二夫人在想什麽一般,歎氣道:“你知道西州居士嗎?”


    二夫人很快點頭道:“知道,西州居士就在孫氏學堂,是四弟妹請過去的。”


    隨後,她心裏一驚,猛然抬頭看向章老夫人道:“孫女到現在也不明白四弟妹為何能請動西州居士。”


    章老夫人道:“她允諾西州居士,如果今年是大災之年,有蝗災旱災之時她個人向謝氏一族供應食物。西州居士為了族人的生計不得不答應她。”


    二夫人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難怪!你放心祖母,我一定將四弟妹當菩薩一般供著。”


    章老太太道:“也不用太過刻意,你心裏明白就好,祖母知道孫字輩中要數你最聰明。讓你管家,就盡力去管,萬事不行,還有你婆母在。李氏可能是翻不了身了。老四家的又去了外地,凡事盡心盡力,有拿不定的主意多問一下你祖母。”


    二夫人歎道:“李氏無迴天之力了。府上從未有人提起過她,婆母每次使的丫鬟婆子去過看,迴來就說好的很,就是精神大不如前,我想著要不然就隻剩下一口氣吊著在了。不然馬上大公子的親事就到了,她那邊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章老夫人長長的歎口氣,“你這丫頭真是個實心眼,有些話你自己知道就好,莫要往外說,那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二夫人這才悄聲說出李大夫人掌家之時從帳上順走二百萬的事情來。


    “十年兩百萬,這事怪你那婆母偏心,怪不得別人,估計當初就是因為她睜一隻眼閉一眼,助長了李氏的野心。


    章夫人頗為讚同:“我那婆母是不怎麽管事。”


    章老夫人笑道:“一代剛強一代弱,這不是管事的就來了?你可千萬別學老大家的那樣,免得到頭來害了自己也害了兒女……”


    二夫人疑惑地道:“我們家要數大的過得最好了。”


    章老夫人笑起來,“將自己孩子養成那樣,一個男人管不住自己褲帶難成大事,且看吧。”


    陸大公子可以說是個好色之徒,在自己叔父的葬禮上與人苟合,在皇宮的宴會上又與人私通。


    幸虧是皇後一母同胞的弟弟,換做其他人早就處死了。章老太太實在想跟孫女說讓她老太太一死就分家,不過她忍住了。畢竟有些話不好明說。


    原本孫瀅還有些擔心老太太會在這個時候提起李大夫人,讓她迴來主持兒子的婚禮,可老太太提也沒提這件事。


    一切按照流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陸家拿出了四萬兩銀子做彩禮。


    畢竟是長房長孫,到了成親那一日,皇上拿了一萬兩銀子一個玉如意擺件,皇後也有禮物,不過皇後的禮金是三千兩。陸二老爺和三老爺四老爺各送了兩千兩銀子直接交到陸彬手裏,顧老太太也有私下給陸彬梯己,這些都是他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私產,餘下親朋好友有拿得多的,也有拿得少的,這事侯府都有舊例,有專門的帳房房軒記著。


    孫瀅交待二夫人,“二嫂,這個禮薄你收好,日後若要隨禮就按上麵來,大公子的聘銀子五萬兩,公主打賭時輸了一萬,抵消之後是四萬。等到二公子三公子成親就按這個舊例,如果你覺得聘禮太多就拿一部分做孩子們成婚後的私產也行。”


    孫瀅都這樣說了,二夫人忙道:“謝謝弟妹替我考慮得這麽周全,差事我就先替四弟妹管著,等你從明州迴來,再交與你。”


    孫瀅擺手道:“二嫂,我對管家沒什麽興趣,我接手府上事務,主要是因為大嫂那裏是個無底洞,我不揭發她,早晚要釀成大禍。老太太對我這麽好,我也要拿出點誠意才成。現在交到你手裏我也放心。”


    二夫人神色鄭重了幾分,“四弟妹可真是厲害,若不是你,我那幾個小子還不知要過什麽樣的生活。”二夫人說的這句話是句實在話。如果這個家還是大夫人把持著,二夫人和她的幾個孩子生活可想而知。


    像西州居士大儒,願意放下身段跟著孫瀅來當授業師傅,她章家的長女有什麽放不下身段的?


    “我不過是順便而已,舉手之勞。”孫瀅不甚在意地說道。


    順便就查出了掌家夫人貪了十年的舊帳,您還能順便做什麽?


    唉,還是祖母眼光老辣,我以後就把您當祖宗供著行了吧。


    “四弟妹放心去明州,家裏的事我會盡自己最大能力做好。不會讓府上出事,讓他們全部沒有後顧之憂。若我處理不了,就直接稟給老太太和皇後娘娘……”二夫人向孫瀅保證道。


    孫瀅搖搖頭,“母親年紀大了,難免心就會柔軟一些,再者,皇後娘娘已經出嫁,先考慮的肯定是大夏黎民百姓的安危,我們陸家斷不可再去麻煩她。”


    不過幸好二夫人還不算太笨,聽明白了孫瀅的言外之意,陸皇後已經貴為皇後,哪裏還會管陸家的家務事?就算管,也是先以太子和自己的利益為主。


    “我這次是真的明白了,決定不了的事我就去找四老爺。”


    孫瀅道:“煜之會跟著我去明州。“


    二太太一下子愣住了,“能去嗎?”


    “能。我畢竟無官無職,皇上必定會派一名欽差前往,目前來說,煜之是最好的先擇。”


    “可惜我不太懂這些,四弟妹說是最好的,那一定就是最好的。”二夫人說道。


    孫瀅啞然失笑,二夫人怎麽也開始盲目的相信自己了?


    她雖不清楚二夫人是如何開始轉變的,但她知道她得到了二夫人的支持就相當於得到了章家的支持。這位二夫人也算是個人物,孫瀅入府一年了,居然沒抓到過二夫人的任何錯處。由此可見二夫人並不像她所見到的那般無知,她隻是知道該如何藏拙罷了。


    孫瀅說著拿出一個檀木匣子,笑道:“裏麵是一些首飾和小玩意,都是平常有來往的相熟的朋友送的,我也用不了那麽多,就給箏兒拿著玩罷。”


    二夫人接過去,道了謝。將孫瀅送出了二房這才好奇地將匣子打開,我的天,裏麵的首飾別提多精美了。


    這就是當做娶親的聘禮都使得!


    二夫人想了想,將原話告訴了陸箏,又道:“你四嬸此去明州,一去幾年,你好好保存這些首飾,當個念想罷。”


    陸箏撒嬌道:“四嬸給我不就是因為這些首飾沒人佩帶,我帶著去章家,讓我表姐們都看看,眼饞她們!”


    卻聽孫瀅在外間笑道:“對,就是給你戴的,小娘子們就該打扮的像朵花一樣。”


    二夫人不好意思地道:“四弟妹,你給她的太多了,她還小,用不了這麽多。”


    孫瀅手一揮,“我最近新開了一家銀樓,裏麵請了個工匠師傅,正好拿樣過來看,我嫌匣子太小,就將就著裝滿了,箏兒戴不完就送給你那些小姐妹。”


    孫瀅將二夫人拉到一旁,悄聲道:“三哥明年要成親了,估計到時候不好送禮,但三哥也幫了我大忙,就托二嫂將禮物帶給三嫂。”說著又遞過一個匣子,特意打開讓二夫人看了。


    “裏麵就是些珠寶,你跟三嫂說,這些不是我銀樓打造的,是我成親的時候親戚們送的,三嫂若是嫌棄就讓店裏的夥計再弄,我看二嫂喜歡料子,我就吩咐她們清了一下庫房,將多餘的料子全拿過來了,二嫂就多費些心,收拾一下。”


    鑒於前麵的首飾,二夫人就道:“我每季都裁的有新衣裳,不要你的,你年輕,多換幾件新衣裳穿。”


    孫瀅笑道:“應該不多,我讓她們每樣花樣拿一匹過來,想來沒多少,二嫂就笑納吧。我還要去見見其他人。”


    她這是在和我們臨行告別呢,二夫人不好打擾,唯有又謝過。


    當粗使婆子們將料子搬過來,二夫人傻了眼。


    她專門讓貼身婆子清點了一下數量,一共三十五匹。


    這也太多了!


    二夫人忙去了藕香院,向孫瀅不好意思地問道:“四弟妹,你那個料子是不是記錯了?送到二房的一共是三十五匹。我根本穿不了這麽多。”


    孫瀅笑道:“二嫂,你以後也是要掌家的人呢,穿著代表咱們陸家的門麵。一天一套套新的也不為過。我給程夫人好幾位相識的夫人也一人送了幾匹。總算是將庫房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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