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萬壽節到了。皇帝在皇宮宴請百官,普天同慶。


    頭一天侯夫人就讓人將準備好的衣服首飾送了過來。


    薑蕪換上,手指輕輕摸在袖口的金線上,彎唇笑了。


    這些衣服首飾對於一個庶女來說有些過了啊。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皇帝高坐上首,左右兩邊分別是皇後和他的寵妃。


    酒過三巡,皇帝突然看向靖江侯。而靖江侯亦是早有準備的模樣。


    看來是早就說好了。


    年過半百的皇帝坐在上位,聲音威嚴:“靖江侯,聽聞你家有三位千金,不知今日可來了?”


    靖江侯起身上前,跪著行了一個大禮,隨後說道:“迴皇上,三女年幼,遂就在家中,今日來了兩位。”


    “哦?早聽聞靖江侯家的女兒天姿國色,才貌無雙,不知今日可有準備?”


    這話說的有些輕佻,且冠冕堂皇。


    靖江侯府除了李清瑤名聲在外,李清婉可不怎麽出名。更何況她這個才接迴來沒幾天的大女兒了。


    不過既然是皇帝說的,也沒有幾個人敢反駁。


    皇帝說靖江侯府的女兒天姿國色,才貌無雙,那邊就是天姿國色,才貌無雙的。


    不過就是不知道著兩個人能不能擔起著讚譽了。


    下麵的人心思各異,齊齊看向靖江侯的位置。


    而他兩個女兒就安排在他身後。


    皇帝問話,她們自然要站起來出去迴話。


    薑蕪和李清婉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在靖江侯身後跪下,行禮。


    “臣女李清婉(李清蕪)見過陛下,陛下萬壽。”


    兩人跪在中央,很多人也如願見到了靖江侯府的兩位天姿國色,才貌無雙的小姐。


    才有沒有不知道,不過天姿國色倒也不假。


    這靖江侯府的兩位小姐容貌有些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


    這二小姐李清婉容顏清理可人,眼中總是一汪清水,氣質楚楚可憐,像朵出水白蓮。讓人忍不住憐惜。


    這大小姐就不同了,容顏依舊傾城,氣質卻截然不同,溫和秀麗,卻有風骨,有種超脫世外的灑脫感。


    若說二小姐像白蓮,那大小姐則是那空穀幽蘭般的角色。


    二小姐這種最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是男人們最喜歡的。而大小姐則更容易相處,是女人更容易接受的。


    不過不論如何,這兩人都讓在場家裏有女兒未嫁,或是有嫁入皇子府的大臣心生忌憚。


    皇帝眼裏多了絲興趣,問道:“朕的萬壽,兩位小姐可有準備?”


    這是要她們展示才藝了。


    李清婉站起來蹲身行禮,聲音也是輕輕柔柔的:“臣女為陛下準備了一舞,還請陛下允許臣女下去準備。”


    “嗯,那邊去吧。”說著皇帝抬手允了。


    這時旁邊的皇後招了招手,喚來一個宮女,對著李清婉說道:“怕二小姐找不到路,便由黎兒陪著去吧。”


    “多謝娘娘。”說完李清婉隨著黎兒去後麵偏殿換衣服。


    皇帝又看向薑蕪:“那大小姐呢?”


    薑蕪知道躲不過,她沒想躲,迴道:“迴陛下,自然是有的,還請陛下賜臣女一把琴。”


    皇帝眼裏有了一分期待,招手吩咐人去取琴過來,還特意說:“把那把綠綺琴取來給大小姐用。”


    “多謝陛下。”


    不一會兒,內侍將琴取了過來。


    薑蕪抱在手裏輕撫,眉眼溫柔,似乎是在迴憶什麽。


    薑蕪曾經是完全不會彈琴的。上一世,離淵喜歡彈琴給她聽,她一感興趣就央著離淵要學。


    說實話她是沒什麽天賦的,怎麽學都學不會,後來終於學懂了基礎,後麵卻進步的特別慢。


    離淵倒也耐心,而且似乎在教她的過程中找到了什麽樂趣似的,每天樂此不疲。


    即使天賦再差的人,學個幾百年怎麽也會了。


    幾百年的時間,薑蕪學的並不是特別好,但有一首曲子她彈的特別好。


    那是離淵教她的第一首曲子…


    薑蕪坐好,手撫上琴弦,一撥一挑,聲音如泉水,清流入耳。


    樂起的同時,薑蕪唱道:


    “喝一杯竹葉青,唱一聲水花紅。


    道什麽古來今,沉醉嘛付東風。


    煙波裏一扁舟,人世恍如夢。


    漁翁伴沙鷗,歎零丁萬重波。


    揚風帆,千裏任漂流,海天真遼闊……”


    曲意深長,神情灑脫,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櫓聲之欸乃,隱隱現於指下。


    隱隱地一滴清淚從薑蕪眼角滑落。


    眾人沉醉在琴聲中,並沒有人發現,唯有梁國三皇子身後偽裝成內侍的穆寧看見了。


    穆寧緊緊盯著薑蕪,眼底的墨色變濃。


    是誰,她在想誰?


    一曲完,大殿之上一片靜謐。還是皇帝第一個帶頭鼓掌道:


    “才貌無雙,當之無愧。”


    薑蕪不說話,隻是謙遜地笑了笑。


    她確實當不得的,畢竟她彈的不錯的也就這一首了。


    將琴歸還,薑蕪行禮退迴自己的位置。


    此時前麵的靖江侯轉頭看著薑蕪笑的慈愛:“蕪兒做的不錯。”


    薑蕪笑了笑依舊不說話。


    靖江侯隻當她謙遜,也沒說什麽。


    此時李清婉迴來了。


    李清婉換了一身白色舞衣,縹緲出塵,恍若九天仙子。


    皇帝眼裏出現思量,他突然有些後悔了。


    先前他承諾靖江侯他送一個女兒作為和親公主,他就讓他的其中一個女兒成為五皇子妃。


    靖江侯是個狐狸,五皇子可是他最看好的兒子。


    他們之前商量好的是讓大女兒和親,二女兒李清婉成為五皇子妃。


    可如今見了靖江侯兩個女兒,皇帝有些想反悔。這大女兒似乎比二女兒更適合做皇子妃啊。


    沉穩大氣,寵辱不驚。


    二女兒有些小家子氣了。不過這大女兒庶女的身份實在無法做皇子正妃。而且聽說先前還是個外室女,母親還是梁國人。


    這樣想著,皇帝心中有了定論。


    等李清婉表演完,皇帝滿意地大笑這賞賜了很多東西,不過卻沒有說登公主的事。


    靖江侯一時不知道皇帝在想什麽,不過他也不敢問。說開了,最後如何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宴會結束,迴到侯府。


    薑蕪意外地見到了李清婉。


    “我在等你。”薑蕪還沒開口,李清婉已經開口了。柔弱的臉龐,但那雙濕漉漉如小鹿斑比的眼睛裏帶著一絲絲狠厲和算計。


    薑蕪挑了挑眉,看著眼前的人:“進去說?”


    坐下來,屏退左右。李清婉開門見山地問,眼神帶著壓迫和淩厲:


    “你要不要做皇子妃?”


    薑蕪眼角微挑,笑了。果然啊,女主怎麽可能是表麵上看起來那樣的小白花呢。畢竟是敢在自己丈夫登基前夜為了摯愛毒殺丈夫的人啊。


    “你這是什麽意思?”薑蕪捏了捏衣袖,似笑非笑地問。


    李清婉眯了眯眼:“字麵意思,你若是想我便能讓你成為皇子妃。”


    薑蕪不太吃她這一套,依舊一副懶散的模樣:“這麽好的事,你自己怎麽不做?你想去和親?”


    “你…怎麽知道和親?”李清婉有些詫異,陛下要選人和親的事沒有幾人知道,她這個外室女是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不重要,你怎麽想我也不想知道。我也沒興趣同你做什麽交易,你迴去吧。”


    李清婉最終還是沒有從薑蕪哪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幾天後,聖旨下來了。


    李清婉成了五皇子妃,不過不是正妃,而是側妃。至於薑蕪,如猜想中一樣成了和平公主。


    薑蕪身著正裝坐上和親的馬車,同三皇子他們一同準備啟程前往梁國時,掀開窗簾,薑蕪看到人群裏,李清婉眼神怨咒地盯著她。


    放下簾子,薑蕪彎眼一笑,完全沒將人放在眼裏。


    從此,女主怕是沒有機會離開金國了,倒要看看她如何再為了她的心上人殺三皇子,怕是這輩子她都遇不到她的心上人了。


    李清婉這一世也嫁給了五皇子,可惜不是梁國五皇子,而是金國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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