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樓船出現在一片山穀上空,從空中向下俯視可以看到地麵上像是盤踞了一隻巨龍,最大的幾座山宛若高高立起的龍頭,給人一種震懾之感,不少人認出此處是哪裏紛紛麵露激動之色,趴在船幫兩側四處張望。


    從房間中走出的江煙雨隨著眾人來到甲板上,放眼望去隻看到遠處的地麵上匍匐著九隻巨龍般的山脈,坐落在其中的赫然是一座磅礴無比的巨城,比起南天郡不知道要雄偉多少倍。


    山脈之間交匯著兩條大江,分別是雲州最大的邕江和清江,環繞整座巨城,看起來就像是在江中平地而起了一座城市,與尋常城池不同的是眼前這座巨城四麵皆連接著一座橫穿江麵的巨橋,沒有建造任何城牆,從這裏可以清楚看到城中鱗次櫛比的瓊宇樓閣。


    “此處便是皇城,老道好久沒來過都差點忘記是什麽樣了。”


    消失了數天的鼠道人不知從哪裏鑽出來走到近前看著遠處的巨城喃喃自語道,眼中同樣驚歎之色閃過,如此雄偉壯闊的場麵看一次便難以忘記,他怎麽可能記不住。


    “糟糕,我的金絲玉縷被人偷了,那可是老子花了大代價才得到的九品靈器啊!”


    “我的銀蛇槍也不見了,別讓老子知道是誰幹的,不然一定把你抽油點燈!”


    “本姑娘的褻衣被誰偷了……”


    甲板上忽地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江煙雨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身旁賊眉鼠眼的道人,輕咳一聲壓低聲音道:“老道,雖然我對你的人品從來沒有懷疑過,但偷別人東西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


    “江道友,你這是什麽意思?”


    鼠道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臉憤慨之色,似乎下一秒就要衝上前來拚命,看到對方這幅模樣江煙雨也覺得是自己多想了,不一定就是對方下的手,剛欲道歉忽地看到一件白色衣物順著他的袖口掉落在地麵上。


    氣氛陡然變地安靜下來!


    “咳咳,我剛剛想起來自己身上有些用不到的東西,分給江道友你一些也無妨。”


    江煙雨將其撿起看到這件衣物上繡著一朵藍色牡丹,長約尺許,外方內圓,帶著一股清香味兒,好奇問道:“老道,這是什麽東西?”


    鼠道人先是一愣隨即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不確定地說道:“這應該是用來擦汗的,你留著吧,說不定能用得上。”


    江煙雨點了點頭,下一刻卻是將其順著船幫丟出,一臉冷笑之色地說道:“老道,你當我傻嗎,這明明就不是汗巾……”


    “算我怕了你了,這是一萬下品元石,加上我替你墊的船票不用還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一個納物袋,江煙雨看了一眼這才滿意地笑了笑,“不就是一件沒有多大用處的胸甲嗎,看把你嚇的,我還以為你真偷了人家姑娘的褻衣呢。”


    “……”


    鼠道人轉過頭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小子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裝出來的,明明威脅自己的時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如此混蛋的家夥也不知道是誰放出來禍害世人。


    船老大控製著負天獸落在山穀內的一座集鎮中,說是集鎮卻也比一般的城池不妨多讓,駐紮著守衛在皇城外的將士,像這樣的集鎮眾人在上空至少見到九座,至於山穀深處有沒有軍隊就不得而知了。


    身穿鎧甲的守將手持一麵銅鏡對著所有人照了一遍後便命令將士讓開道路,走在連結皇城的巨橋上江煙雨忍不住問道:“老道,剛才那人手裏的銅鏡是怎麽迴事,我被照到的時候竟然有些不舒服。”


    鼠道人頓時被嚇了一跳,連忙捂住他的嘴,環視一周見沒有人注意到兩人後這才低聲道:“那是大雲皇朝的通元鏡,可以探出其他五族的氣息,你怎麽可能感到不舒服。”


    言下之意隻有人族之外的存在才會對通元鏡排斥,江煙雨眉頭皺了皺便不以為意地輕笑道:“看樣子是那麵破鏡子壞了……”


    “大膽魔族奸細,竟然敢來我雲州作亂,來人把他綁了,打入天子監等候人皇發落!”


    一名黑袍男子在守將手中的銅鏡照射之下全身溢出濃鬱的黑光,宛若蟲蛇般蠕動,散發出的氣息甚是駭人,剛剛祭出一柄黑色短刀便被對方一槍斬去雙臂,立即有幾名將士衝上來幻化出元力鎖鏈將其捆綁住帶走。


    這一幕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其他人迴過神來便看不到那名魔族奸細的身影,就連守將也都消失不見,江煙雨收迴目光心中對大雲皇朝的忌憚又多了幾分,如此訓練有素的軍隊根本不是一般神通者可以比的,雲家能執掌整個雲州數千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兩人步入城中鼠道人便神秘兮兮地擺手而去,聲稱自己去找一個熟人,對此江煙雨看破卻不說破,這老道十有八九是想把在樓船上偷來的那些寶貝變換成元石,卻不肯在自己麵前落下麵子所以找了這麽個蹩腳的借口。


    想起了什麽江煙雨徑直朝著城中走去,幾番打聽輾轉數次才找到一座雅靜的閣樓,深唿吸幾口氣大步跨入其中,迎麵走來一名侍女,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兩人都愣了一愣。


    “江師兄?”


    “顏姑娘,又見麵了。”


    眼前這名侍女正是當初在雲川寒道冰劍樓接待江煙雨的顏盈,他能從東方易那裏得到烏角重戟和對方脫不了關係,自己本想找人修複被噬金蟲毀壞的戟尖卻沒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故人。


    顏盈同樣驚喜不已,借助靈舟離開雲川寒道後她不僅被東方易帶到了皇城更是成了冰劍門的外門弟子,身份地位早就不是當初可以比的了,自己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賜,不然憑借她的資曆沒道理會突然得到重用。


    “江師兄,你是來找東方師叔的嗎?”


    江煙雨點了點頭,烏角重戟是東方易親手煉製出來的,尋常煉器師都沒有辦法,想要修複隻有找到對方,雖說戟尖上的損傷並不影響威力但自己卻不想留下絲毫隱患。


    顏盈沒有絲毫猶豫立即捏碎一張符籙,不到片刻便從一側出現一名短發男子,看起來頗為年輕,身上的劍服證明對方是冰劍門的弟子,而且看上去修為頗深,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壓迫氣息。


    “呂師兄,這位是江師兄,東方師叔曾經為他煉製過一柄兵器。”


    “哦?”


    呂安陽立即將目光投向江煙雨,上前一步抱拳道:“原來是江師弟,師尊迴來後跟我提起過你,說他為你煉製了一柄平生最自豪的兵器,不知能否讓在下看一眼?”


    從呂安陽的眼中他隻看到了一種期待,顯然這家夥之所以想看自己的兵器不是因為覬覦而是純粹地好奇,再加上對方是東方易的弟子,江煙雨輕輕頷首便將烏角重戟取了出來。


    “好一柄神兵!”


    呂安陽輕輕一提便將烏角重戟握在手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由衷地讚歎道,雙手溫柔地撫摸戟身,仿佛抱在懷中的不是一件兵器而是世間最美麗的女人,一旁的兩人完全相信若非他們站在一旁這家夥絕對會更加過分。


    好一會呂安陽才戀戀不舍地放下烏角重戟抬起頭來問道:“江師弟找師尊是為了修複被損壞的戟尖嗎,若是這樣的話不用勞煩他老人家,在下便可以替為代勞。”


    “那便麻煩師兄了,不知需要多少報酬?”


    出乎他預料的是呂安陽隻是擺了擺手並未接話,翻手取出一枚赤符化作一條火龍將烏角重戟吞入腹中,繼而又丟了幾塊材料在裏麵,打出幾個複雜的法訣後忽地輕輕一揮。


    “轟!”


    烏角重戟重重地落在了地麵上卻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砸出,江煙雨連忙握在手中發現原先被損壞的戟尖已經恢複成原樣,看上去更加銳利了幾分,哪裏還不明白就在剛剛幾個唿吸之間對方便幫自己修複好這件兵器了。


    “既然這是師尊幫你煉製的兵器,有所損壞自然得由我這個做弟子的來修複,何需報酬一說,倒不如說我很想知道是什麽兵器能把烏角重戟的戟尖損壞成咬狀?”


    江煙雨愈發佩服這家夥的眼力,卻是沒有告訴烏角重戟的戟尖是被一隻蟲子咬壞的,直覺告訴自己噬金蟲不簡單,貿然拿出去肯定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見對方麵露猶豫之色呂安陽知道自己問到了不該問的問題,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便轉身離去,臨走之前卻是莫名地提醒他烏角重戟沒有那麽簡單,不要將其當成一般的靈器使用,不然便是暴戾天物。


    對著呂安陽離去的背影抱了抱拳,江煙雨轉而看向一旁的顏盈問道:“顏姑娘,不知道能否幫在下找一個人,他的名字叫言子裕,現在應該是冰劍門的內門弟子。”


    想起自己自從到了雲州便沒有酣暢淋漓地打過一場江煙雨不禁有些手癢,愈發迫切地找一個人試試突破到化丹境巔峰後的實力,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當初在雲川寒道和自己交手過數次不分上下的言子裕。


    “言師兄?”


    顏盈顯然知曉言子裕,猶豫一瞬卻是搖了搖頭,聲音低沉地說道:“言師兄如今在宗門養傷,他考核真傳弟子時被人打成重傷,雲夢令也被那人奪去,一身修為幾乎廢掉。”


    “打傷言兄的那人叫什麽?”


    從江煙雨身上陡然散發出一股宛若寒冬臘月般的冷意,顏盈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竟然生出一種恐懼之感,要知道自己的修為同樣是化丹境巔峰,卻連對方的氣息都承受不住,可想而知兩人的實力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


    “慕容凡,冰劍門內門大師兄,聽說這次也下山來到了皇城,如果我猜地沒錯的話他應該在玉軒閣……”


    話音未落江煙雨便從冰劍樓走出,看著對方所去方向顏盈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轉身消失在一旁的走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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