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軒閣,皇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風花雪月之地,坐落在柳巷之中,據傳玉軒閣的主人是皇族子弟所以就連一些達官顯貴都慕名而來,久而久之此處便成了眾所周知的“小金鑾殿”,一些朝堂之上不敢說的事情都從這裏傳了出去。


    江煙雨隨便找了一個人打聽到柳巷所在,剛駐足在巷口忽地望見一名老嫗、一名麵紗女子緩緩朝著裏麵走去,後者似有所感緩緩抬起頭來,溫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便又低下頭去。


    若是換在平時自己一定要走上前詢問對方的眼眸為何與常人不同,眼下卻是絲毫沒有這個心情,隻要一想到言子裕竟然被打成重傷修為幾乎被廢一股無名之火就在江煙雨的心中升起。


    言子裕是他走出十萬大山後第一個認可的朋友,兩人互為對手惺惺相惜,對方卻因為自己送給他的雲夢令被那個叫慕容凡的家夥打成重傷,就算對方咽的下這口氣自己也咽不下。


    “這位公子看樣子是第一次來吧,要不要奴家好好伺候你?”


    迎麵走來一位濃妝淡抹的柔弱女子,氣吐如蘭地說道,本能地想要攬住江煙雨的手臂,卻被後者不動聲色地避開,臉上的媚笑頓時凝滯住。


    “江某有事在身,下次再來陪姑娘玩耍。”


    說完不等對方迴過神來就匆匆離去,隱隱從身後傳來柔弱女子的嬌嗔聲以及數道奚落笑言,對此江煙雨不予理睬,眼不斜視地徑直朝著柳巷深處走去。


    “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紅唇萬人嚐……”


    耳邊傳來一道哀戚聲,如泣如訴,淒切悲愴,江煙雨向著樓上望去,隻能看見一道坐在輕紗帳間的曼妙身影,輕輕彈奏著琵琶傾訴著自己的身世,讓人不禁心生憐惜之意。


    再往柳巷裏走,悠揚的琴聲宛若一股清泉流淌在心間,竟然讓他積壓的憤怒化去了些許,來往的行人皆都久立在此,直至琴聲消失這才悵然若失地搖頭離去,也有一兩名錦衣男子登樓拜訪琴聲的主人。


    “城裏的姑娘真是多才多藝。”


    江煙雨發自內心地讚歎一句徑直朝著柳巷盡頭走去,在一座僻靜的樓宇前停下,看著“玉軒閣”三個秀氣大字的牌匾,深唿出一口濁氣走上前叩了叩緊閉的大門,好一會才有一名紫衣女子從中走出。


    “我是來找人的。”


    不等對方開口江煙雨便搶先說道,玉軒閣並不是尋歡作樂之地,而是一些世家子弟乃至王親貴族聚會之所,若是他不說明來意怕是連門都進不了。


    “公子可有憑證?”


    出乎江煙雨預料的是紫衣女子卻是仍舊不讓他進去,反而索要起所謂的憑證,就當自己思索著要不要直接闖進去時忽地感覺有一人出現在身旁。


    “這是我的朋友,還望紫依姑娘能夠通融一下。”


    “是你?”


    看著身旁冷峻的麵孔江煙雨頓時想起了對方是誰,剛欲開口便聽到紫衣女子輕聲道:“既然是江世子的朋友那自然能入玉軒閣。”


    看著緩緩打開的大門,江煙雨隻得和對方走進玉軒閣,直至紫衣女子離開這才抱拳道:“多謝江兄帶我進來,我欠你一個人情。”


    “舉手之勞而已,就算我不帶你進來看樣子你也已經打算強闖了,我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同為江姓之人在自己麵前被鎮殺在此。”


    江淩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他也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遇到對方,目光落在其身後忽地好奇地問道:“我記得當初在南天郡你身旁可是有一位前輩跟從,怎麽沒看到他?”


    聞言,江煙雨心中一驚,似乎明白了和自己隻見過一次麵連話都沒有說過幾次的江淩為何會出手幫忙了,十有八九是對金宸的身份有所懷疑,而非他所說的是因為兩人同一個姓。


    “我和那位前輩隻是萍水相逢而已,他將我送到這裏之後就離開了,或許再也沒機會見到。”


    江淩略有失望地點了點頭,正如對方所想他對金宸的身份有所懷疑,那晚自己和武老兩人同時離開南天郡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若非那人的身法絕妙便是修為遠高於他們,無論是哪一點都令人好奇。


    “你來玉軒閣也是為了見識魔族奸細的嗎?”


    “魔族奸細?”


    江煙雨下意識地想起了之前那名被斬去雙臂的黑袍男子,據自己所知那家夥已經被打入天子監,顧名思義關押的都是需要人皇親自審問的犯人,難不成對方所說的魔族奸細就是那人?


    “不是,我來這裏是為了找一個慕容凡的無恥之輩,他將我朋友重傷甚至還奪走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我是來算賬的。”


    江煙雨臉色平靜地說道,仿佛是在說一件不足為奇的小事,一旁的江淩卻是麵露奇色,好一會才不確定地問道:“江兄所說的慕容凡可是冰劍門內門大師兄?”


    “應該就是這個渣滓了。”


    江淩臉色頓時古怪起來,似乎是在思索對方為何會和冰劍門的弟子結了怨還一臉鄙夷的模樣,難道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樣有所憑仗,略作沉吟這才點頭說道:“我對慕容凡有幾分了解,此人城府頗深,心狠手辣,實力更是強橫,先不論他是冰劍門的內門大師兄,光是靈脈境巔峰的修為就……”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不過意思也很明了了,那就是江煙雨的修為要比慕容凡低足足一個大境界,得罪對方無異於自找苦吃,而且冰劍門的地位無與倫比,內門大師兄更是不能招惹的存在,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靈脈境巔峰……”


    江煙雨喃喃自語,臉色平靜看不出來絲毫異樣,心裏卻是在暗自琢磨憑借自己現在的實力能不能打贏慕容凡,他並不是沒有自知之明,若是兩人之間真的有巨大差距那自然不能硬著頭皮給言子裕出氣。


    猶豫片刻江煙雨心中已經有所決斷,麵露輕笑之色:“我想了想,這件事情還是算了吧,畢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見對方這麽說江淩反倒是鬆了一口氣,人是自己帶進玉軒閣的,若是真鬧出什麽亂子他也難逃其咎,自然不想在這個時候得罪冰劍門,不然第一個怪罪自己的便是家裏的那個老爺子。


    兩人有說有笑地朝著玉軒閣走去,不一會便駐足在一條大湖邊,抬眼望去隻見湖中坐落著一座百丈高的閣樓,恢宏無比,四周湖麵上有數座小亭,雖有輕紗遮掩卻依舊能看到在亭中撫琴舞劍的女子,蕭聲幽幽,古箏合鳴,動人心魄。


    江煙雨看地怔怔出神直至身邊有人拉了自己一下這才如夢初醒好奇地問道:“是不是大雲皇朝的每個人都會吹拉彈唱,我說的對不對?”


    江淩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才開口說道:“這些女子皆是玉軒閣的才女,琴棋書畫精通,外人卻是不可能會有這種天賦。”


    說完,不等少見多怪的江煙雨再次詢問便朝著湖中閣樓走去,每一步都平穩地踩在水麵上,就連一絲漣漪都不曾蕩起,如若無物而過。


    江煙雨迴過神來同樣踏水而去,兩人步入閣樓之中頓感數十道目光落在身上,大多是停留在江淩身上,隻有少部分是在打量身後那名伸著脖子四處張望的家夥。


    從湖邊看閣樓似乎有數層之高,走進之後才發現從頂樓到底樓之間什麽都沒有,就像是一座寬敞至極的大殿,四周的塌座皆有白簾掩蓋,讓人難以看清各自的相貌,因為兩人的到來眾人的議論聲也戛然而止。


    “江淩,你終於來了,聽說太師派你去南天郡走了一趟,不知一路上可有什麽趣事講給我們這些人聽聽?”


    一名黑臉男子卷起簾子大步朝著江淩走來,氣勢如風,虎虎生威,健壯的身軀宛若一座鐵塔,兩人看起來是熟識,各自錘了對方胸口一拳,相視一笑,其他人也紛紛走上前打招唿,如今的江家可謂是大雲皇朝的重臣,沒有人不願意和對方處好關係。


    對於這些人江淩並沒有多麽熱情,隻是出於禮節各自點頭示意,眾人也不介意,客套幾句便各自坐迴原位,隻有黑臉男子好奇地看了一眼江煙雨問道:“這位是?”


    “在下江煙雨。”


    聽到這個名字黑臉男子嗬嗬一笑抱拳道:“原來也是江家的朋友,失敬失敬。”


    嘴上這麽說黑臉男子卻是並沒有多看江煙雨幾眼,偌大的江家他也隻和江淩意氣相投,其餘的江家人以自己的身份能主動打聲招唿就已經不錯了,這還是看在對方是被江淩帶來的麵子上。


    江淩猶豫一瞬並沒有解釋對方並不是江家的子弟,在他看來這種事情說出來沒有意義,反正江煙雨已經答應自己不找慕容凡的麻煩,還有什麽需要擔心的,隻是進來開開眼界而已。


    看著黑臉男子連拉帶拽地把江淩拖到了自己近旁的塌座上坐了下來,江煙雨環顧四周忽地徑直朝著一個塌座上走去,居高臨下地質問道:“閣下可是慕容凡?”


    玉軒閣的氣氛陡然寧靜了下來,剛剛坐下來屁股沒焐熱的江淩一蹦多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不遠處的江煙雨,這家夥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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