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光華門附近,又有照明彈炸開,照明彈散開的光亮裏,林逸雲非但沒有迴敬軍禮,反而將小魚往身後一拉,然後冷冷地看著朱弘文,說:“你就是朱弘文?很好,我正要找你算賬呢!”然後,他微微偏頭,對兩個士官說:“你們把小姐帶到下麵去等我。”小魚急了,喊:“哥,你幹什麽?我除了‘死’字營,哪裏都不去。” 林逸雲根本不看她,喝道:“俊兒,小克,還不把小姐帶下去?” 兩個士官便一人抓住林小雨的一條臂膀,將她直接架離地麵,往山下走去。 “我不走,秀才,秀才救我!”林小雨一邊使勁掙紮,一邊朝朱弘文喊。 林逸雲冰冷的眼神讓朱弘文有點摸不著頭腦,小魚的喊聲,則讓他的眉頭跳了跳。他張嘴想說什麽,但是眼睛的餘光注意到謝坤蘭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他心中一動,又把嘴巴閉緊了。 如果林逸雲此行目的是帶走小魚,把她送迴家,他樂見其成。 “秀才,救我!林逸雲,我是軍人!我是‘死’字營的兵,你沒權帶走我!”小魚還在喊,喊聲裏,已經帶上了哭聲。“小姐,請不要讓我們為難,”也不知道是“俊兒”還是“小克”,他們有人低聲說道。 “謝參謀,鄭小姐,我想和朱營長談點事情,兩位能迴避一下嗎?”林逸雲轉對謝坤蘭和鄭韓雅說。謝坤蘭遂對朱弘文眨眨眼睛,說:“弘文兄,那我先走了,再見。” 鄭韓雅看看林逸雲又看看朱弘文,一聲不吭地轉身沿來路小碎步跑走了。光華門上,照明彈正在冉冉降落,餘暉照在林逸雲的臉上,讓他臉上的線條,多了一絲冷峻。在謝坤蘭和鄭韓雅消失在夜色中後,他看著朱弘文說:“我妹妹年幼不懂事,不知道男女之防,你一個成年人,一個國軍的中校營長,也不懂嗎?” “看來你和張明德真是朋友,”朱弘文答非所問。 “不要轉移話題。張明德其人,我比你了解。所以,我現在還能心平氣和地和你談話——否則!哼哼!” 朱弘文不說話了。得,人家明顯在氣頭上,而且,小魚畢竟是一個大姑娘,一個大姑娘卻和他一個大男人住在一起,雖然,這是她耍無賴的結果。雖然,他的心中,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可是說出去誰信? 林逸雲目光灼灼,眼神裏恍若裝了槍刺,侵略性極強:“朱弘文,希望你沒對我妹妹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應該是動了一番腦筋,又說:“如果已經做了,關係也不是很大。不過,你得保證活下來。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反正,如果小魚不希望你死,你就必須好好地活著。放心,你就是缺胳膊少腿,喪失勞動能力,我們林家不會在意多養一個廢人。否則——我知道拿你的家人做要挾不對,不過我奉勸你,我林逸雲辦事,說到做到。” 林逸雲這話相當蠻橫不講理,而且,十分自我。以朱弘文的脾氣,他本來應該非常反感才對,不過,因為這讓他聯想起了自己在美國的生活,那個時候的自己,好像也說過不少類似的話,有的時候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會傻叉一樣拋接一把斧頭玩,他的心中,一種親切感便油然而生。這個林逸雲,不像個軍人,倒是十足的社會做派。但謝坤蘭不可能撒謊,那他這個“36師的參謀”職銜,可就有意思了。“不要誤會,我和小魚之間,真的什麽都沒發生過,”他說,眼神和語氣都非常的誠懇。 “嗬!”林逸雲冷笑:“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這個世上還有不**的貓?” 朱弘文猶豫了一下,然後腦子裏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說出了一句特沒水平的話:“這麽說吧,我和小魚相處這麽長時間以來,我從來就沒把她當女人看過。我有女朋友,一個美國妞,”然後,還舉起雙手放到胸前,很自然地做了個很猥瑣的動作:“我女朋友身材很好,小魚,嗬嗬,魚幹一樣,真不是我的菜!” 朱弘文為了撇清和小魚的關係,這是連起碼的為人準則都放棄了? “特麽的,我就知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林逸雲忽然暴怒,然後,一腳就踢了過來。朱弘文沒能躲開。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腳,差點要害中標,他疼得齜牙,卻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更沒聽出林逸雲話裏存在語病。他的大腦繼續處於宕機狀態,說:“別誤會,沒有貶低小魚的意思,我就是想證明一下,我和她之間,確實什麽都沒發生過——”什麽叫越描越黑?朱弘文現在就是。哎!真是枉費了他在小魚心中睿智英明的光輝形象。 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滾!別讓我再看到你——”林逸雲罵道,然後,轉身快步離開。 淩晨一點多鍾,富貴山左翼的無名山頭,戰鬥果然突兀打響。 朱弘文當時剛睡下不久,被發炮聲驚動,立刻坐起來,習慣性伸手摸槍。他抓槍在手後,懸著的心有了依靠,立刻衝出防炮洞,循著爆炸聲看去,見東邊山頭已經被照明彈照得亮如白晝,山頂上,一團團煙火爆開,他問靠在洞口的耗子說:“什麽時候的事?” 耗子答:“才開始。”說完,他看看朱弘文,低聲問:“營座,我們還能見到小魚嗎?” 朱弘文愣了愣,這才想起,在小魚這件事上,他忽略耗子的感受了。耗子,可是以小魚的跟班自稱的。他想了想,說:“耗子,小魚被她哥哥接迴去了。她哥哥是36師的參謀,能量比我們大,肯定比我們更護得住她的周全。我們作為小魚的朋友,應該為小魚感到高興才對。” 耗子垂著腦袋,喃喃說:“我,我,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我就是想她。”朱弘文聽出不對,湊近了低頭看他,然後不禁哭笑不得:“哭了?你一個大男人,想一個小姑娘想——”說到這裏,他意識到不對,幹咳兩聲說:“哭吧,不過啊,如果你真的喜歡小魚,那可得加倍努力才行。小魚家門第很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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