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突然流過一陣陰風,撫過裸露在外的皮膚叫人遍體生寒。


    “不會真的鬧鬼吧?”鄧傾臨瑟瑟道,“我該把我的夜明珠帶上。”


    蘇言卻在思索另一個問題:“哪裏來的風?”


    “快到出口了。”陸影來道。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隱隱看見三個黑洞洞的路口,鄧傾臨走過去伸出手探了一探:“還真是岔路。”


    陸影來沉靜道:“要麽我們一人一條,要麽我們選一條。”


    “自然是我們選一條!”蘇言和鄧傾臨異口同聲道。


    陸影來顯然預料到了這一結果,隨即沒半分猶疑地看了蘇言一眼,蘇言抬手一指右邊那條。陸影來垂眸輕笑:“為什麽?”


    “方才觀音像右手指的就是這個方向。”


    陸影來腳步一抬:“走。”


    鄧傾臨主動請纓道:“我殿後。”


    到最後甬道益發狹窄,三人隻得弓腰前行。


    “不好!”鄧傾臨低叫一聲,陸影來迴頭,牆壁之中射出數支利箭!


    箭身細短,箭鏃鋥亮。


    陸影來一把按趴蘇言,又從她身上躍過去將鄧傾臨踹倒在地,他身形快出虛影,同時抬起右臂阻擋四麵八方的暗箭。


    最後一支箭咻的穿透蘇言的裙角釘入地下,蘇言奮力拔開箭,爬起來跑到陸影來身邊:“你沒事吧?”


    陸影來道:“無事。”


    蘇言這才發現他右臂上有一塊護甲,陸影來一把拉起還趴在地上的鄧傾臨:“走了。”


    接下來的路程蘇言膽戰心驚,生怕從哪裏再冒出暗器來,直至遠處透出一星半點的光,風從那裏捎進來鹹濕腥臭的氣味。


    爬出洞口,蘇言一時怔在原地。


    甬道盡頭別有洞天,並非沙地而是厚深的泥土地,靠近洞口的地上橫七豎八躺了百十餘人,身著平民布衣,皆已斃命,其中竟還有不少男童女童。不遠處有一水潭,周圍生著蘇言不認得的植物,枝葉盡落,根從地下隆起,宛如老人手上嶙峋的筋絡。


    鄧傾臨丹鳳眼挑起:“看來有人捷足先登了。”


    陸影來低笑一聲:“是啊。”


    蘇言看他一眼,這種時候竟還笑得出來?


    陸影來唇畔帶起笑意,眼中卻深沉一片。


    鄧傾臨道:“接下來怎麽辦?”


    陸影來迴身望著他:“這話該我問你。”


    鄧傾臨臉色瞬息一變:“你什麽意思?”


    “因為捷足先登的那個人……”陸影來看了眼那些死屍,又輕遙遙地睨了鄧傾臨一眼,很是莫可奈何地道,“……是你啊。”


    蘇言愣住了,下意識瞧向鄧傾臨,他臉色煞白一片,不知是被好友懷疑時的震愕還是被陸影來說中時的驚惶。


    他喃喃道:“你在說什麽?”


    陸影來握住蘇言的手把她扯向身後,定定看著鄧傾臨道:


    “石牌坊上的機關無甚可說,觀音像到很值一提。蠟燭上灑了白磷粉,由銅罩覆住,機關開啟時銅罩彈開,白磷燃燒,繼而點燃蠟燭。”


    “至於蠟燭突然熄滅……”陸影來淡道,“先將蠟燭截作兩半,抽去下麵半截的燭芯,再將兩塊蠟燭用蠟油拚粘起來,形成看似完好的整支蠟燭,然則火焰燃燒到燭芯盡頭便會熄滅。”


    “最後的箭,恐怕也是你在最後觸發的吧?”


    蘇言聽他說了有史以來最長的一段話,眼中烙下的是鄧傾臨愈加慘敗的麵色,她內心冒出一股因恐懼和震驚而生起的濁氣,竄到喉口叫人幾欲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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