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必須先“離開”這座島,得到不在場證明。於是方荔殺死她養了半年的長毛兔,把血滴在房間裏,讓方錦假稱自己死亡。


    她告訴方錦,世上早已沒有了純粹忠誠的愛情。總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傭人們搬運東西的時候她托人趁亂把那幅桌遊放在窗台上。


    乘坐遊船離開以後,她趁著夜色,乘坐小船迴到公館,從密道進入廚房,再由廚房迴到密室。方錦不願離開她,也跟著迴來。


    她的力氣恐怕連那兩個女孩也對付不了,所以她讓管家在提供給六人的食物裏提前加了致幻劑,分量不重,可是累積起來足以使人在深夜失去反抗的力氣,產生幻覺。


    倘若他們對愛人足夠忠誠,她不會動手,方荔這麽想,可她又覺得自己最後恐怕不會清清白白地離開。


    公館裏到處都安了微型攝像頭,她看見杜澤川騷擾蘇言,前一天晚上他甚至對自己動手動腳。


    看見丁與燕出門,方荔提著匕首進入房間……


    而剩下的五個人,方荔一直在給他們機會,比如杜澤川死後停了水,放了隻老鼠進去幹擾視聽,但暗示給的足夠明確:他們必須留下一個蘋果,有一個人得渴著。


    那個人吃不到蘋果,也就吃不到蘋果裏高濃度的致幻劑。


    最後葉晝和蘇言平分了,是那天最清醒的兩個人。


    考慮到葉晝的技能卡,方荔那天下午從暗門進入葉晝的房間,放了兩瓶水進去。倘若葉晝不跟蘇言分享他的水,他會死。


    但他不僅分享了,還提前試了毒。


    於是她調轉了目標。查看昨晚的夜視監控,她看到丁與燕勾引葉晝,方荔指尖勾纏著柔軟的頭發,暗暗敲定了下一個迎接死亡的人的名字。


    胳膊摸過葉晝,是不忠的證據,割掉。


    那頭紅發風騷又浪蕩,連著頭皮撕掉。


    第二天所有人都沒有食欲,葉晝沒逼著蘇言吃,白然則哄著常夏吃了滿滿一碗飯,方荔當時在監控器裏看著,看著她一點點攝入足夠多的致幻劑。


    方荔試圖給剩下的一對小情侶機會,於是用常夏的命來威脅白然。如果他願意替她去死,他和她都會活下來。


    可他沒有。


    她一步步引誘常夏來到儲物間,那裏被她提前倒滿了汽油。她拿出打火機,顫抖著想要打開,方錦卻從旁邊冒出來,奪走了打火機。


    他一直充當的是走廊和衛生間裏的幽靈角色,現在卻親手了結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把門關上,聽著裏頭的慘叫,方錦像小時候一樣拉起了她的手:“姐姐,你怕火,我來。”他無害地笑了笑:“這下我們再也分不開了。”


    我們從一個子宮裏孕育,流淌著同樣的血液,澆灌著同等的罪惡,像兩朵彼此交融的雲,在生與死之間徘徊。


    方荔抱著他無聲地哭泣。她終於,還是把那個雪白的白紙一樣的小孩弄髒了。


    但她沒法停下來,更沒法迴頭。


    在葉晝那裏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方荔又趁著火災給蘇言下發了考卷。蘇言沒有做,因為她相信葉晝會給她開通一條免試通道。葉晝也確實這麽做了。


    後來他們似乎發現了什麽,方錦怕他們發現姐姐,急於招攬罪責,冒著危險在牆上寫了那行血字。


    再然後……他偷偷跟著兩人,看見懸崖上的一幕,才恍然發覺:是姐姐錯了。


    世上有忠於愛情的人,他們對一個充滿愛、正義、溫暖的世界深信不疑。


    他們在大雨中擁抱,接吻,愛人。


    方錦笑了,從口袋裏掏出為了獨攬罪過早就寫好的自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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