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與燕穿行在走廊裏。


    現在是淩晨四點,她被杜澤川的鼾聲吵醒,覺得自己肚子不太舒服,便迷瞪著起來上了個廁所。


    三樓的廁所在通道走廊的盡頭,她進去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影在鏡子裏晃,她洗了把臉,覺得可能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她每隔幾秒就要迴頭看一眼身後,這讓她在廁所裏耗了很長時間。


    走出廁所的時候她差點摔了一跤。


    這幾天每到晚上她就神思混沌,頭重腳輕,大概是白天受驚嚇的緣故。


    沿著走廊折返,在忽明忽暗的燈光裏,丁與燕看見窗台上坐著一個人。


    那人一條腿垂著,另一條曲起踩在窗台上。


    在牆上投下一個龐大而模糊的影。


    她下意識地想尖叫。


    那個人轉過頭來。


    她鬆了口氣,卻在看見對方那張臉的時候渾身燥熱起來。她嫋娜地走過去:“嚇死我了,你幹嘛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坐著?”


    葉晝沒說話,就這麽看著她。


    漆黑的眸子裏映著一點微末的光亮。


    丁與燕被他盯得後背發毛,她推了他肩膀一下:“你犯哪門子神經?”


    葉晝扼住她的手腕,丁與燕這一瞬間想起了杜澤川。


    他今天就被葉晝掰折了手腕。


    雖說那是她老公,可那雙眼睛總是盯著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瞎看。她這幾年過的很不幸福,身體和靈魂都急需被填滿、被嗬護……所以當初一上遊輪她就注意到了葉晝。


    挺拔,帥氣,微挑的眼角很容易流露出幾分多情。


    但她一直沒有機會接近。


    如今兩人獨處,還是在幽暗深邃的走廊上。


    隻要動靜足夠小……


    她仗著葉晝不會輕易對女人動手,順勢貼上去,輕輕蹭著葉晝的身子,在他耳畔吐氣如蘭:“葉晝……”


    手腕驟然傳來劇痛,丁與燕低唿一聲。


    葉晝低沉的聲音裏蘊著狠勁兒,戾氣很濃:“找死麽?”


    丁與燕僵住了。


    葉晝的語氣也跟平時不一樣。


    冷。


    每一個字都像是裹著冰碴子。


    她竭力忍著疼以及從心底升起的恐懼:“你該不會在夢遊吧?”


    葉晝像是沒聽懂她的話,也或許是不想迴答。負著陰影俯身,壓著她的胳膊把人往地上按去——


    丁與燕整條手臂差點被擰成麻花,她快瘋了:


    “奶奶個腿兒,你夢遊出來南枳都沒醒?”


    聽到這個名字,葉晝手上的力氣忽然鬆了鬆,丁與燕趁機脫身,往後連退數步。


    她驚魂甫定地直起身子,托著手臂。


    葉晝坐在陰影裏,背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窗框把他框起來,像一幅畫。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皮膚蒼白的近乎透明。


    最好不要跟夢遊的人說話,丁與燕慢慢往後退,拐進客房走廊後加速跑起來。


    她推開房門,卻被濃重的血腥氣糊了一臉。


    這是……怎麽了?


    屋裏太黑了,她什麽也看不見。


    她捂住嘴,往後退出門去,扶著門框,啞著嗓子喊:“川子?”


    沒人迴答。


    她敲了敲門,大聲喊:“……川子?”


    迴應她的仍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丁與燕腦袋又亂又沉,她大著膽子往裏走了幾步,摸索著按下電燈開關。


    燈光大亮。


    看清房裏的景象後,她尖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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