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從腳底漸漸升起,蘇言磕磕巴巴地道:“他們說少爺在這等我……”


    沈璟輕笑一聲,他嘴角翹起,微微彎起的眼裏卻沒有半分笑意:“在這裏,等你?”


    嗓音雖淡,最後兩個字嘲諷意味卻很濃,蘇言遍體生寒,不可自抑地發顫。她直覺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地方,她十有八九犯了沈璟大忌,眼下唯有賣慘裝可憐才能逃過一劫。


    她怯弱不已,看也不敢看他,聲音更是小的可憐:“可能是他們搞錯了……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這就走。”


    說著就要繞過沈璟離開,在經過沈璟身邊的一瞬間被攔了下來,他抬手時深色的衣袖輝揚似潑墨,蘇言下意識後退幾步,驚慌地抬起頭。


    沈璟的眉目仍舊清雋如畫,隻是眼底隱隱浮出些陰沉之色。往日澄澈幹淨的眸子成了深不見底的深潭,隻一眼就會深陷其中。他抬起步子慢慢走過來,在距離蘇言咫尺之遙的地方停下來。


    蘇言垂著頭,眼睫輕顫個不停。


    沈璟饒有興味地觀賞了一會兒她的臉,隨後抬起手,反手用食指拇指捏住她的下巴。


    他的手涼的像冰,蘇言被迫仰起頭,看見沈璟的眼裏意味不明的情緒,又深又黑的眼瞳裏映著她皺做一團的小臉。


    “少……”蘇言想求饒,可剛一開口沈璟手上便漸漸使了力氣,痛的她皺起眉。


    沈璟漠然地看著她的表情,像是欣賞囚籠裏垂死掙紮的獵物。蘇言被他這幅樣子嚇得魂不附體,她又怕又痛,眼裏慢慢浮上一層水蒙蒙的霧氣。


    沈璟眸光微動,慢慢鬆開了手。


    蘇言低下頭雙手捂著下頸咳個不停,頭頂的陰影忽而籠罩下來。


    她大驚失色,連連後退,後腰甚至不小心磕上了一旁的八仙桌。這一下撞的極重,肯定青了,可她顧不得唿痛,扶著桌子顫抖著向後躲。


    沈璟負手淡淡向她走來,閑庭信步的,不像是要迫人性命倒像是在院子裏賞花。他看著蘇言,用他撩人至極的公子音說:


    “你可知道,過去擅自進這間院子的人落了什麽下場?”


    他一步步走向她,每走一步薄唇就淡淡吐出一句。


    “我剜去了他們的雙眼。”


    “割去了他們的鼻子。”


    “砍去了他們的雙腳。”


    “因為他們看見了這裏的一切,嗅到了這裏的空氣,踩踏了這裏的土地。”


    他終於站到她麵前。


    蘇言的後背貼上了牆,她避無可避。


    淡淡的藥香將她整個人都包圍起來,滿世界都是他的味道。


    沈璟垂下的眼睫長而密,將眸中情緒掩了大半,愈發叫人不安。


    蘇言拚命搖頭,驚恐使她近乎失聲,大顆淚珠從她眼裏滾出來沿著細嫩的麵皮滑下。


    “哭什麽。”沈璟輕輕抬起手摸上她的側頰,拇指柔軟地抹過,暈開一片水漬。他細細看著小丫鬟紅的厲害的眼尾,翕動的小鼻頭,緩緩俯身,貼在她耳畔,輕聲喟歎道:


    “你跟他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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