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傳來一聲很低的笑,蘇言硬著頭皮爬起來,“對不起……”


    裴複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笑意,淡淡道:“同樣是三個字,這句遠不如昨晚那句可愛。”


    昨晚那句……蘇言忿忿瞪他一眼。


    旁邊剛好有車輛經過,在她身上閃過一片斑駁流光。


    裴複喉嚨發幹,想把人直接按倒在座椅上。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前排司機,暗歎一聲。


    下次他要自己開車來接。


    車子發動起來,蘇言後頸忽然發涼,好像有什麽東西陰魂不散地追著她。她猛地轉過頭,朝窗外看了一眼。


    裴複慢悠悠地問了一句:“怎麽了?”


    蘇言絞著手指頭,搖了搖頭。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江城中學好歹也是個挺厲害的高中,不至於出那種反社會人格吧?


    手忽然被裴複握住,他的手很幹燥,也很溫暖。比她的手大一圈,剛好能包住她。


    蘇言瞬間安心下來。


    她想,無論什麽時候,隻要有這麽一雙手拉著她,她就不會害怕。


    裴複無意識地摩挲她的腕骨。她的手很小,腕骨很突出,瘦削的一層,摸起來有一種脆弱的美感。他忽然問:“今天在學校還好嗎?”


    那張躲在陰影裏的臉孔如在眼前,蘇言緩了好一會,才說:“挺好的。”


    裴複側目看她:“你是覺得我不會管還是你甘願受欺負?”


    蘇言磕磕巴巴地扯謊:“沒、沒有啊。”


    他手上一使力,把人撈進自己懷裏,冷淡的雪鬆香慢慢繞上來。


    “誰欺負你了?”


    滿世界都是他的味道。蘇言仰起臉,下巴杵在他胸口,彎眼一笑:“真沒有,有你罩著,誰敢欺負我呀。”


    裴複沒再提這個話題,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才跟她說了一句話。


    “笙笙,”他把她摟在懷裏,手搭在她後頸,是一個守護的姿勢。他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很鄭重,“我希望有時候,你也可以稍微依賴一下我。”


    他向來有著強大的溫柔,所有的撫慰和關懷都被柔軟的沉默包裹。他從不輕易向她吐露什麽——除了昨晚的反常——也從不隨意地向她索要什麽。他覺得他們可以看透彼此,但事實似乎給出了相反的證明。


    他天生不擅長表達愛意,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怎麽做,多說多錯。但現在,他想試著打碎他們之間的毛玻璃。


    他知道她很堅強,可也想她能夠依賴他一點。能夠向前撲進他懷裏而不是一個人膽怯地迴頭望。


    像是聽到他的心聲,蘇言往他懷裏又紮了紮,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輕聲說:“我知道。”


    【叮~治愈度+10,當前治愈進度40%】


    ……


    兩日後,蘇言的生日。


    早晨她去上學之前他沒有任何表示,白天她在學校裏也沒有收到他的祝福。晚上放學後,她抱著最後的一點小心翼翼的期許,緩緩地打開車門。


    後座上空蕩蕩。


    她悶頭坐進去。


    司機迴頭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今天本來是老板親自來接人,不知道怎麽迴事突然讓他來開車迴去。


    拿一份錢,做一份事。


    再多的他也不該管。


    他把車發動起來,緩慢地匯入了車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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