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位於林深處,三麵環山,要想到大路上去得先穿過一片林子。蘇言來過幾次,所以相對比較熟悉。


    她領著衡華在林間穿行。


    近幾日林中有銀狐出沒,附近的山民便在林子裏挖了好幾處陷阱。蘇言隻顧辨別方向,一不留神踩了陷阱,一下子跌了進去。


    她摔在地上,發現自己毫發無損,身上也不疼,不住地道:“阿彌陀佛謝天謝地,這地還挺軟……”


    她從地上掙紮著要起來,猝然對上躺在她身下充當人肉靠墊的衡華的雙眼,熠熠若有星辰,好看的讓人心顫。


    蘇言吃了一驚從他身上彈開來,不等站穩就被站起身的衡華一把拉住:“當心!”


    她趴在衡華懷裏,溫暖又踏實,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香氣。她心有餘悸地迴頭看了一眼,陷阱裏倒立著幾把鐵叉,她方才再退後一步就要被插成肉串了。你要問她感不感動?


    不敢動不敢動。


    衡華暗自勾起唇角,摟住她的腰身,一個借力帶著她騰出了陷阱,撲棱棱像兩隻落難的黑鴉。


    蘇言低下頭,有點淡淡的憂傷——她胭脂色的裙角髒了一塊。


    “冒犯了。”衡華半跪下來,用手輕輕拍去了上麵的灰土。


    蘇言臉瞬間紅了:“不、不礙事的。”


    衡華起身:“不礙事?方才看你表情感覺都要哭了。”


    蘇言手足無措地垂下頭,這是她最喜歡的二姐親手給她做的衣裳,她寶貝得不得了,因為今日過生辰才拿出來穿。


    她疑惑地偷偷瞄他一眼,他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就好像……似曾相識。


    衡華道:“走罷,天快黑了。”


    蘇言點點頭。


    兩人來到大路上,往前走了幾裏便進了城。衡華道:“不知姑娘家在何處?我送你迴去。”


    蘇言伸手指了指:“我家就在前麵。”偏頭問:“公子呢?”


    衡華點點頭,又道:“實不相瞞,在下隻身南渡,銀兩在渡江時被人摸去,眼下連住店的錢都沒有了。”


    蘇言忙往自己的袖袋裏掏,隻掏出來一些碎銀,她很不好意思地塞進他手裏:“我隻有這些了,你先拿著,改日我再拿些給你,權當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她看了看,指著一家客棧道:“那家店是我叔父開的,你去那裏住,就說是我的朋友,他指定不收你錢的。”


    衡華淡淡道:“多謝。”


    衡華將蘇言一路護送迴府,她的母親由一個丫鬟攙著,在門口眺望,見蘇言迴來她兩步迎上來:“你去哪了?叫你不要一個人出去你偏不聽,你要急死娘親啊!”


    蘇言不好意思道:“我沒事,多虧了這位公子送我迴來。”


    尚書夫人帶著疑惑神色看向眼前這位豐神俊朗的男兒,衡華見狀自報家門:“在下虞仲清,家住廬州。”


    尚書夫人想了想,吃驚道:“可是驃騎將軍虞將軍之子?”


    “正是在下。”


    蘇言驚訝地看向衡華,怪不得他武功如此了得。


    見二人衣裳皆是灰撲撲的,尚書夫人猜到她又惹禍了,笑著道:“小女不懂事,多有得罪,還望小將軍別放在心上。”


    衡華微微一笑:“夫人說笑了,何談得罪。”


    ——放在心上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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