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其實很喜歡這次的下凡之旅,因為可以近距離無濾鏡觀賞一對璧人談戀愛。


    此刻她跟衡華坐在某茶館二樓,從這個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樓下的瑤裳和書生。


    瑤裳二人打晌午開始就在大街上閑逛,邊逛邊吟詩作賦,蘇言對此表示很不能理解。衡華道:“這便是共同話題。”


    蘇言問:“那我們的共同話題是什麽?”


    衡華腦海中閃過很多東西,黑白棋,五弦琴……他用折扇輕輕敲了下她的腦門,淡淡笑道:“多得很,你自己發掘。”


    瑤裳和書生逛了大半天,走進衣裳鋪子,空著手出來;走進零食鋪子,空著手出來;走進胭脂鋪子,這迴倒不空著手了,拿著店裏贈送的胭脂小樣……


    蘇言恨鐵不成鋼:“真是個書呆子!再不濟給瑤裳買串糖葫蘆呀!”


    衡華若有所思道:“你們小姑娘喜歡糖葫蘆?”


    蘇言點頭:“沒有誰能抵擋糖葫蘆的誘惑。”


    衡華道:“可此時是夏天。”


    蘇言愣了愣,“哦。”


    說話間樓下二人立在街邊,書生從懷裏摸出一把玉簪,很羞赧地遞給瑤裳,麵上掛著憨憨的笑。


    見她沒什麽表情,他有些惶急亦有些怯怯地問:“你不喜歡?”補救似的又說:“我還相中了一隻玉鐲,那個……”


    瑤裳把玉簪遞給他,他話正說到一半,腦中轟得一閃。


    完了,她果然不喜歡。


    一層淺淡的晚陽鍍上少女眉眼,陡生溫潤,她一彎眼角,催促道:“幫我戴啊。”


    他一拍腦袋,傻了傻了,忙側過身去為她戴簪。玉簪別在她烏黑的雲鬢間,折出溫潤的光。


    蘇言趴在茶樓窗口的窗欞上,雙眼亮晶晶的:“定情信物哎。”


    衡華聞言悄悄摸了摸腰側的玉佩,嘴角掀起一個若有似無的笑。


    ……


    天色欲晚,書生將瑤裳送迴去,反身往迴家的方向走,身影漸漸消失在暮色裏。


    蘇言道:“我們今晚還要睡樹嗎?”


    衡華笑了一下,引著她來到一家客棧,蘇言心想:按照尿性,應當隻剩一間房才對。


    果不其然,店主翻了翻簿子,道:“隻剩一間房了,二位住不住?”


    蘇言麵帶猶豫之色,店主道:“過幾日是乞巧節,附近的店麵都滿了,不好找空房。”


    蘇言小小聲地說:“那便……住罷。”


    二人來到樓上的客房,蘇言坐在桌上對著嗶剝的燈花下神。衡華道:“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待著。”


    “嗯。”蘇言點頭。


    可是衡華這一去著實去了好久,天黑得厲害,屋頂傳來耗子啃噬木材的聲音。老鼠是她最害怕的動物之一。


    她想了想,對著屋頂“喵”了一聲,那道聲音停了片刻,又窸窸窣窣地響起來。蘇言被瘮得夠嗆,心說與其在屋裏跟老鼠互相折磨,不如去找衡華。


    她瑟瑟縮縮地站起來,挪到門口,打開門,下了樓。


    可是客棧外空空蕩蕩,半個人影也沒有。


    她忽然有點害怕,小聲喊:“衡華……”


    沒有人。


    她沿著街往前走,“衡華……”


    再往前連盞燈籠也沒有,小慫包原路折返,在客棧門口坐在門檻上等人。


    她抱著膝蓋,撿了根小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臭衡華,丟下我一個人跑了,畫個圈圈詛咒你。”


    “在寫什麽?”一道清淺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


    她抬起頭,見衡華翩翩站在那裏。


    手裏拿著根糖葫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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