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上了飛馬,艾倫貼住她的背,低聲問:“薇薇安,你的心願是什麽?”


    蘇言的眼睫顫了一下:“如果我說,我的心願是九界和平呢?你要陪我嗎?”


    艾倫從身後握住她的手:“樂意之至,我的夫人。”


    眾將士浩浩蕩蕩來到沐城——魔王最新的藏身之地。因為魔王的肆虐,人類世界陰雲密布,倒為血族的出戰提供了有利條件。


    這裏早已是一派生靈塗炭。本來因為大旱就死了一批人,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艾倫下了馬,走在最前麵。他手執利劍,長長的黑披風垂至腳邊,製服外套上的勳章閃著熠熠的冷光。


    這個模樣像極了那日羊皮卷裏大開殺戒的艾倫,冰冷殘酷,不近人情。但是眼下,他們有了共同的目標,不是因為一時的爭強好勝也不是為了證明自己。蘇言也就不再覺得害怕。


    她靜靜看著艾倫冷俊的側臉,心想:


    我的陛下,哪怕萬物傾頹,極夜降臨,我也會用荊棘編織王冠,鑲嵌月亮與繁星,擁你稱王,為你加冕。


    她勾住艾倫沒拿劍的那隻手,繞過地上的一具具幹屍,踏過幹涸的血河,繼續往前走。


    視線掃過長街一角時,蘇言猛然一悚:有一個人,衣衫襤褸地跪在街邊,在喝死人的血。


    蘇言看的一陣心悸。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艾倫麵無表情,聲線冷淡:“口口聲聲說我們是吸血鬼,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不能舍生取義嗎?”


    蘇言握緊他的手,艾倫閉了閉眼,再開口語氣和緩了一些:


    “走吧。”


    越往城中心走,血腥氣越重。


    艾倫停下腳步做了一個手勢,身後的士卒們整齊劃一地拿起武器,進入作戰狀態。


    下一秒,濃重黑沉的墨色瞬時把天空染透,有震耳欲聾的腳步聲響起,街邊的房梁嘩啦啦的震動。


    一陣血色煙霧從遠處升騰而起,半空中隻能看到一雙放大了的紫色眼瞳。


    慢慢的,眼瞳扭曲成了多邊形,布拉德癲狂的大笑從裏麵傳出來:“哈哈哈哈哈艾倫,你不是最恨人類嗎?怎麽今天肯為人類而戰了?”


    “不是為人類。”艾倫冷冷地說。


    布拉德“哦”了一聲,紫色瞳孔裏突然放出大把大把黑色的光彈,向四麵八方射去!


    無數房子被擊中坍塌,躲在房中的人類被壓在底下,痛苦的哀嚎聲此起彼伏。


    蘇言將手腕一翻,急急念了道術語,腳底就出現了一個玫瑰花陣。


    玫瑰花陣越來越大,升過眾人頭頂,布拉德的光彈射在上麵,又紛紛彈了開來。


    布拉德詭異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你怎麽會用失傳了上千年的法陣?”


    蘇言抬起眼,臉上半分嫵媚半分冷意:“你不知道的,還多著。”


    話畢,從艾倫的腳下生出一道薔薇花陣。


    兩個花陣彼此重合,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讓人不能逼視。


    “媽媽!!”路邊一個垃圾桶猛地被掀開,從裏麵鑽出一個小男孩,叫嚷著跑出法陣庇護的區域。


    蘇言看過去,原來他的媽媽剛才被光彈擊中了!她和艾倫異口同聲:“別過去!”


    他們忙出手保護,但為時已晚。


    布拉德怎麽會放過這麽一個屠殺的機會?隻見一道黑色光束拐了個彎衝小男孩射去!


    他的母親一個翻身,把小男孩護在身下。


    “媽媽——!!”小男孩想把身上的女人推開,可是有什麽濕熱的東西從媽媽嘴裏淌到他臉上。


    他的大眼睛緩慢地下了兩下,隨後嚎啕大哭。


    蘇言聽著一陣揪心,她猛地想起了,這是那天搶水壺的小男孩和他媽媽……


    最終,人類母親以一種庇護的姿態死去了。


    艾倫的身子狠狠晃了一下,蘇言察覺到,慌張地抬起臉,見他的藍眸裏滿是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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