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決絕無比的話一出口,大家都看得出,她這話是說到做到了,話音還未落立馬就有幾百人走前了一步,順著話走出來,然後馬上又有更多人走上前,很多起初並沒有勇氣上戰場的女子們,卻也跟著群體一同走了上前,很快五千女兵就剩不到一千沒動了。


    但是群體的感染力是巨大的,如果說沒有發生這件事,女子終究不及男人,那她們還是女子,而這一刻退縮了的人,那就是連在場的女子也看不起的存在了,而經曆了這麽久掃盲教育的她們,思想覺悟也都有一定的提高,最重要的是這樣太丟人了。


    五個、十個、五十個、百個,不一會所有人都跟了上去,從新在前麵排成了之前整齊的隊列,陸芳妤道:


    “姐妹們,從今天起,再不能有什麽男人敢看不起咱們了,但是走出這一步後,誰也沒有後退一步的理由了,哪怕是死在戰場上,也比臨陣脫逃要好得多,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全城女子的臉麵,知道嗎?”


    陳梅無足輕重地迴答:“這些無需多講,咱們女子兵敗被俘,或是城破為奴的,本就比被直接殺死要慘得多,讓那些操練、武藝都不如咱們的民兵男子去拚命,咱們卻畏縮不前,就是丟人丟到家又自取其辱的事情,大家不會臨陣脫逃的,對嗎?”


    這一下全部女兵終於一同被點燃了,全都喊道:“對!絕不後退!”


    陸芳妤道:“很好,咱們這就列好隊列準備,打仗城裏還是那些男人做主,現在最高的將領還是陸友七,讓他知道咱們的行動多半會有麻煩,靜姐和梅姐輪流觀察戰場的動向,一旦金兵殺過來,開始短兵相接了,咱們就殺上去來個出其不意,管教今天沒人能小瞧咱們!”


    陳梅、劉靜一同應道:“令命!”便各自離去,而這五千女子則抓緊準備她們的裝備、武器,準備隨時衝鋒,到了這時候,她們還真沒有半點退縮的想法了。


    耕戰城內那是人人摩拳擦掌,心中早早就做好準備,來麵對這場極為慘烈的戰爭,而兀術帶來的人馬,更是勢在必得,就等著入城殺戮、擄掠,盡極破城之樂了。


    看看那耕戰城已經在眼前了,這些人都按捺不中心中嗜殺的興奮之情,口中發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把那一城百姓想象成獵場中已經被圍好了的鹿、羊,順著大道朝前隻顧策馬猛衝。


    “陸將軍,敵人來了!”站在高處的哨兵大聲叫道。


    陸友七抬起手來道:“好的,機弩準備,戰鼓炮石準備,先抵擋他們一陣!”


    耕戰城的建築風格,從一開始就沒有壘砌高築的城牆,劉石他們也從沒考慮過圍城之困,畢竟場麵再危機,也大不了縮迴深山中去打遊擊,這一座孤城又沒個外援,真被圍城了,那還不是坐以待斃?


    所以除了外麵一圈強大的機弩石炮防禦外,敵軍殺過來了最終還是要靠短兵相接抵擋,而這一次,何陸的目的也就是讓這些溫順慣了的百姓見一見血,和以前那完全沒有主見,一切都交給老爺管理的日子告別。


    那兀術的先鋒騎兵一進入射程,就被威力無窮的強大機弩射翻了許多,這機弩尋常人要三個人才能操作,拉開弦來五百步外都能射穿一排的三個騎兵,這飛奔的戰馬被命中那是瞬間就人仰馬翻,慘不忍睹。


    換作一般的隊伍這一下攻勢就要大打折扣,可是金人這群人馬那是多年來最喜殺戮、擄掠百姓的,一想到這城牆不高,殺到旁邊就是不設防的城池,那是半點也不害怕,前麵死了一堆,後麵的速度也半點不減,兩三輪弩箭打出,就有騎兵衝到了機弩邊上。


    “啊哈!殺啊,羊羔們,我們來了!”那聽起來就另人毛骨悚然的女真語響徹天際,這些金兵衝到了耕戰城之前。


    “準備進攻,放炮!”等金兵前軍殺到城門邊,陸友七揮手下去,那些鎮天雷協助打造的炮筒中噴出烈焰,震天動地的石炮砸進進人中間,中者當真是粉身碎骨,全無生還的可能,而有如此威力巨大、射程超常的兵器,卻直到金兵殺近了城牆才用,讓兀術這些人一陣疑惑。


    “很好,盡可能打擊他們的有生力量,兄弟們,開城準備交戰!”拿起一杆鐵槍,陸友七站於軍前,就要率人上前衝殺了。


    一個懂女真語言的人大聲喊道:“聽到沒,這些金人鬼喊的話語,就是把咱們當羔羊,要捕獵宰殺呢!咱們的我們能讓他們得逞嗎?”


    說實話,這一點就是不翻譯,這些民兵都知道金人就這態度,但都到這個時候了,又有陸友七和那些耕戰的先鋒站在前麵,就要先殺上前,他們原先還有的少量恐懼心理,真是一下都拋到九霄雲外了,一個個都恨不得衝在最前麵!


    陸友七道:“諸位記得,我們身後守護的,不是什麽大官皇帝的土地,是我們,是你們所有人自己的土地!金人拿我們當牲畜、當獵物,那些達官貴人也沒把咱們當人,我們想要在這世上活下去,就隻能靠自己去拚命爭取下來,我們要為自己活命而戰!”


    “說得好!為了咱們自己而戰!”這種話,再之前任何一個時候說出來,都是大逆不道,荒誕不經的,但是這一刻所有人都不覺得有任何問題,因為耕戰城,和以往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樣,而民兵們拿起武器,大開城門,就要和那些曾經對他們帶來無比恐懼的金人拚命了。


    “隨我上!殺啊!”陸友七也是城中幾十名專研高深心法的高手之一,他的功力武藝也遠非常人能比,一遍衝殺在前,還能不時順手指揮軍隊,維持陣型,畢竟這些民兵隻憑一腔血勇,打起仗來是有些拉胯。


    不過再怎麽樣這也是數萬學了耕戰城正合槍法的人物,加上高處機弩和石炮一直在對金兵造成人員傷亡,這一接觸,那些民兵在第一嗜血好殺的金兵麵前,場麵卻並不難看,卻也打不出優勢來,雙方各有傷亡,戰事略顯膠著。


    而另一邊陸芳妤已經引了五千女兵出城,也正麵迎上了金兵,一邊衝殺一邊喝道:“殺呀,讓他們看看咱們女兵的厲害!”


    卻說兀術帶來的這群軍士,雖說大小都是代表一國主力的正規軍,驍勇善戰,悍不畏死,但是那軍風紀律卻是實在拉胯,能聽那兀術指揮就是給了天大的麵子,這沿途行軍燒殺擄掠那是屢禁不止,兀術的許多計劃都是因為他們無法約束而大打折扣。


    這一下看到了數千女兵就那麽衝殺出來,前排的是大多風華正茂,姿色不差,哪裏把持得住?紛紛怪叫著衝上去,連兵器都不使,竟想將這些女子生擒過陣來取樂,哪裏還有半點戰場上的形象?


    卻不想這些女子一則都年輕,二來不少是有武藝基礎的,這前排的個個還真不讓須眉,那耕戰軍中的陣法、槍法操練也是半點不含糊,這些金兵就是刀兵全上,全力以赴也占不到便宜,現在這幅德行去攻擊她們,那真就一個叫做:作死。


    而且作死是真的會死的,那一臉**之色想憑身法上前拿人的金人上一排,死一排,再上一排,死一排,長槍一捅一個透明窟窿,都不帶掙紮的,而女兵們戰陣整齊,配合默契,拔槍就有人補位,有人幫助抵擋,幾輪下來地上的金人就和剛割的麥子一樣丟了一地。


    兀術在陣看得瞠目結舌,心中暗道:“這地方哪裏來的這麽多軍馬?莫說他們傾巢而出去支援海州了,就是一個不漏全都在此,也沒這麽多兵力嘛,難道說他們過去的百姓妝成的,這裏卻留了重兵等我們?這豈不是中了聲東擊西之計,還是我們自投羅網?”


    正想時一炮砸在他身旁,叫他一名護衛連人帶馬都砸的稀爛,血肉都濺到他身上了,暗叫一聲不妙,卻看那邊戰場上又發生了變化:女兵那邊殺得是一邊倒,準備不足的金國將士被殺得連連後退,陣型都受了影響。


    而陸友七帶那些耕戰先鋒一邊勉力衝殺一邊維持民兵的隊形,卻看大軍右邊喧嘩聲大起,喊聲震天,還夾雜著女子聲音,而金兵的隊形顯然出現了不應該的混亂,便連忙朝那邊殺過去時,發現隊列整齊的女兵加入了戰場,而且這局麵幾乎是一邊倒地屠殺金人!


    略一吃驚,他便冷靜地觀察這邊戰場的形勢,原本平分秋色,一直膠著的戰鬥,何陸甚至留下了一些奇招來防備萬一的,這下因為女兵意外的加入,局勢已經傾斜,可以說,這一仗已經優勢滿滿了,但是混戰中突然聽到有人喊陸芳妤的名字。


    對了,陸芳妤?她是這支女兵的組織者呢,女兵畢竟還沒有完全組建到位,何陸安排戰鬥時就沒把她們算進來,結果這些人突然殺出來,應該是她這個將領指揮的,這驚叫聲是怎麽迴事?一下子沒完全反應過來的陸友七往那邊看去,才知道壞事了。


    陸芳妤傳了套與其他女兵並不相同的衣甲,倒是一眼就能認出來,而作為一起開發內功的人物,她的武藝也要在尋常人之上,但是女兵的隊列是半點不亂,十分整齊,這陸芳妤一人卻脫離了大隊,殺入了金人群中,目前正在被一群賊兵賤兮兮地圍攻呢。


    金人就是再遲鈍,也一眼就能看出這女子和其他女子裝束不同,必然是領軍的大人物,雖然悍勇過人,但是全無章法,隻是拚著一腔熱血就往前殺,這時都被金人團團圍住了,那一杆鐵槍尤自舞得密不透風,不停有睜著眼睛不敢相信的金人倒在她槍下。


    問題是,她雖說有足夠的武藝麵對這些貓戲老鼠般的金人圍攻,但是奮力向前,卻離大部隊越來越遠了,如此下去就是不力竭被俘,也得死於刀兵之下,作為女兵的大頭領,她出了事肯定會嚴重影響她們士氣的!


    “快!朝那邊殺過去,別讓芳妤出事!”隻下了這個命令,陸友七鐵槍自刺,就如鐵甲大船乘風破浪一般逼開人海,也朝那邊殺過去,他一起的將士們勉力同他往前衝殺,卻到底沒他的武藝,倒顯得耕戰軍男女兩位首領都要深入敵軍之圍了。


    “遭了!掩護陸將軍!”“別管陣型了,殺上前去幫助芳妤!”一時間耕戰軍不管男女都焦急大叫,手上動作不再井然有序,但是那殺氣和力量卻仿佛備增,殺得金人連連後退,竟然使出吃奶的勁也抵擋不得。


    陸芳妤就像在校場練武一樣一招一式隻管殺,隻是那時候刺的是裹草的木人,這一下卻是對著真人刺而已,她原本昏沉的腦子徹底忘了人生諸事,隻是一味施展自己平生武藝而已,那槍法本就是殺生為主,沒什麽切磋的意義,這槍下亡魂,不過是她逃避現實的工具。


    但是金人們也發現情況不對了,這女子強得太離譜了,別說想生擒活捉,就是拚命也幾個人幹不過她,而兩路耕戰軍都在加速朝這邊衝殺過來,如果讓她和那些人匯合了,那是什麽想法都沒了,就全都動起了真格,各種武器朝她身上招唿。


    而陸芳妤的槍法依然犀利,隻是被圍攻,就真有登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打贏,一槍刺進一個金兵胸膛,卻被他倒下去時同護心鏡卡住了槍頭,拔不出來,她幹脆撇了槍去,拔出二叔送她的那柄寶劍出來,揮動時劃出一道道青藍色的光華,抵擋者槍杆立斷,衣甲平過。


    一時間殺得血濺如雨,斷首殘肢遍地,當者披靡,慘叫連天,但是這短兵器就再怎麽是神兵,戰場上也依然是一寸長一寸強,寶劍過處雖非死既殘,她的破綻也就更大了,沒多久就身被數創,眼看就要抵擋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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