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劉石單槍匹馬殺入金兵陣地,左衝右突,到直擊主帥,橫中直撞,前後斬將殺敵不計其數,混亂中也不知道因此自相踐踏傷了多少,光在金營裏有一定名氣的將領就有數十人死於他槍下,當真是見者心驚,聞名膽裂。


    從這一天開始,這一營金兵中間關於此人身上的傳言都多得數不清,什麽屍王將鬼的,魔王臨凡的,真是說什麽都有人信,就拿拿來唬孩童,都叫小兒也不敢夜啼。


    可是隻有劉石本人知道,這原本就是準備給金人狠狠來一個下馬威的戰鬥,打得實在是糟透了,他的弓箭在手,衝陣又猛,隻要自領陷陣軍以尖刀之勢撕開金兵陣型,再引軍穿插分割,逐個擊破,戰損比肯定要比如今這個平分秋色的場麵好上許多。


    然而因為他自己失去了理智,加上那匹好戰無匹的烏雲蓋夜幫助,使他在這場數萬人進行的戰鬥中出盡了風頭,當真是一將出馬萬夫莫敵!使海州這邊明明因為他的胡來造成了不該出現的傷亡,卻依然奉他如神明,對他各種言聽計從。


    可惜戰機稍瞬即逝,金人吃了這場敗仗,以後也再不會如此托大,仗勢強攻了,也就失去了結束這場戰爭最快捷簡單的機會了。


    想來想去,他對那匹烏雲蓋夜依然抱怨不起來,這馬是真的當世難得的良駒,就稱一聲神馬也不過過,這個水平放在穿越前簡直是坦克級別了,陸地上怕再無坐騎能與之匹敵了。


    而他的身體狀況比他想象的還要更糟糕一些,係統說過一旦破釜沉舟效果結束以後,就會進入極度的虛弱狀態,但是再虛弱也不至於這樣子除了能說話,氣息還在,就連個手指也動不了嘛,他這體重可比霸王槍要重,都是擔架抬過壕溝的。


    反複思量了一下,顯然身上受到的副作用不隻是虛弱的dubuff,浴血霸王槍那開掛一般的效果讓他擁有了雙倍的內力,而且隨著敵軍死於槍下,那漫天的血氣可以一直為他治愈傷口,但是體力卻不受影響。


    可想而知,在無盡的內力催逼之下,他反複揮舞那杆本來就重得嚇人的霸王槍,也不知反複衝殺了多久,肌體的疲勞度遠遠超出了自己承受的極限,卻因為內力充沛,大戰時感覺不到,隨著敵軍已退,破釜沉舟的效果一消失,他終於了解了自己現在是什麽狀態了。


    躺在擔架上他默默沉思著很多事情,根本平靜不下來,這一身戰場上萬夫莫敵的霸王槍法,也實在是太詭異了,以他如此高的修為也輕而易舉地變成了槍法的載體,而且過程中甚至沒有半點違和,直到想對陷陣軍的兄弟們動手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出了問題。


    而原本的計劃是,金人沒有做好準備打一場難啃的硬仗,借此機會對其迎頭痛擊,讓他們從此心中對海州軍民們產生了久遠的恐懼感,隨後再通過其他部隊聯合的打壓叫金人再無鬥誌,早晚就要退兵,給耕戰城多一段穩定發展的空間。


    結果這一仗雙方傷亡都極其慘重,後來點卯加上計點人馬,真是十去二、三了,傷亡甚至超過了被打得敗退了的金兵,這樣的戰果出來後金兵雖慘,但是心理上對這邊就沒那麽重的陰影了,這次作戰的目的顯然就沒有達到,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直接據守壕溝。


    而五百陷陣軍也傷亡過半,還有戰鬥能力的人不到三百人了,耕戰軍其他軍隊雖然也不弱,但是沒有如此製式化的全內力陣容,再要在戰場上給敵人留下不可抵擋的印象也難了,總之接下來的戰鬥,變數相差就太多了。


    不過也有兩個好消息,一個是快馬來報,張衷伍帶領一萬人馬已經支援過來了,不久便能抵達海州,隻要這些人到了,無論進攻退守,都有軍容完整的隊伍帶領,那些金人想要再占陣勢的便宜,就不如幹脆去做夢了。


    另一個是在亂軍中他雖然往來廝殺,卻不隻是使槍,那短短時間裏思想不由己的時間裏,居然把那一壺二十支鐵箭也全用射了出去,而這時候看係統裏,一箭雙雕這個磨煉了許久的技能,已經融會貫通了。


    也就是說,他可以以此為據,修煉下一階段的射術:騎射無雙了。


    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顧名思義,知道這套功夫有多厲害了,他現在拿組合弓能把箭射出步槍的感覺,但是射箭的時候人得定住;那騎射無雙的基礎就是在移動中使準度和射程都達到一箭雙雕的地步,這樣子隻要多給他一些箭,那怕真是來什麽都不怕。


    東漢末年呂布就以數十騎攻張燕數萬大軍,幾戰也不曾交鋒,就每一次騎射殺敵數十,讓對方無可奈何,不得不退兵了。


    而他這套功夫不但自己可以練,還要培養一支都有如此能力的大軍,這宋朝年代的天下,可有誰能爭鋒?一想到這,他都忘了自己的狀態,想揮下拳表示得勁,發現實在是抬不起來了,這才老老實實地研習係統新出的技能:


    騎射無雙,是指移動中極為精準地射擊目標,必須在反複磨煉才能確保一擊中的,無論目標靜止還是移動都須不在話下放算成功。


    弓手常有,而戰馬不常有,攻城守卡又各有局限,並不能確保何時何地都在戰馬之上,故除去彎弓射箭之法,此套功夫附帶一套輕功步法,可以在段時間內進行高速位移並同時射擊,可同時閃避還擊。


    劉石看得口水都快要流下來,好在躺在擔架上也流不出來,不然這模樣就丟大發了,同時進行高速移動並射擊的步法,就是不射箭那也是極有用的嘛,而且這係統好像知道他們耕戰軍缺馬一樣,還貼心地為他們安排了一套人力騎射法,隻要練成了隻教步法給軍士也不錯啊。


    一邊想著這些,他一邊就在意識裏琢磨這套新招式了,不過射雕神箭那五式是一式比一式難上數倍,什麽時候能學會那就是天知道到了。


    正想時,已經進了營寨,其他人反複確認了劉石的狀態沒有大礙,還請了醫生來看,這才放心放下他,各自離去去準備這裏的防禦了,其他人都出去了,一名前禁軍身份的陷陣軍隊長卻留了下來。


    “啊,雖說我這模樣不大像樣,但是真沒啥大事,一會就好了,不用專門留人照顧的。”劉石笑道。


    那人低著頭,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才說道:“末將是前禁軍成員王善走,今日血戰,未能完成當時在群山中立下的誓言,與金兵血戰戰死當場,而此戰手刃胡虜數人,心願已了,禁軍之時犯的罪過,也以敵人首級相報,如今再也無需苟活於世,請將軍賜死!”


    劉石歎息道:“王善走,很久以前了,我和一些和你名字相似的禁軍打過交道,他們作為將領,都是些先走、逃先這樣的名字,初上陣時,聽得將領名字那士氣就丟了一半,卻想不到,今天你卻這麽說。


    “說的不錯,汴京城的禁軍,已經消失了,你們作為禁軍犯下的罪過,也終於在這一戰中,徹底洗刷了,作為汴京城禁軍的你,你們早已不複存在了,而今天的你,和存活下來的戰友們,早已經不是禁軍了,不是嗎?”


    王善走道:“一日犯錯,一生罪過,越是生活在現在的耕戰軍中,我就越不能麵對自己的過去,實話實說,現在的日子裏,真的每一天都是在悔恨中煎熬,其實生不如死,不知何時是個頭。”


    劉石道:“越是如此,你就越比尋常軍士更理解這份軍民之情難得,作為禁軍的你,已經隨著這些變化徹底死去了,但作為耕戰陷陣軍,你卻成為真正可敬的軍人!是逃避罪責去死,還是將這份可敬的軍心傳播下去,由你自己決定。”


    王善走想說些什麽,一時間卻說不出口,一下子單膝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地說:“請恕王善走悖了禁跪之禮,今時今日再造之恩永銘於心,我等必定一生以傳播耕戰軍理念為己任,死而後已!”


    打掃完戰場,海州軍民繼續據那高地的壕溝,一邊建築防禦工事,一邊鞏固戰線,還讓陷陣軍的隊長抽空訓練一下這些豪傑人馬,讓他們下次作戰時不會那麽吃虧,看樣子是完全放棄了進攻的打算。


    貓兒齜著牙一副牙疼的樣子:“哎呀呀,這兩邊的指揮官真的是,哪有這樣打仗的嘛,自己的優勢丟一邊,盡幹些蠢事了,還真有憑一人蠻勇主帥衝陣的,真是我上都比他們強!”


    赫連小鳥笑道:“畢竟你是大將軍之後,許多行軍布陣的道理自然也就懂了,卻是常人不能相比的,但是剛才這一仗的場麵,其中複雜程度卻遠超我們想象,若真讓你來指揮,隻怕你那一方敗起來還要快得多呢。”


    貓兒哼了一聲說:“才不信,這些蠻子能使出什麽門道來,不過之前也沒見小鳥姐這麽在意過呢,居然親自來觀戰。”


    赫連小鳥說:“咱們的事情要辦,大金就不能太過順風順水了,否則這邊都沒準備好,那裏就全被平定了,這一仗直接關乎兀術的戰略意圖,別的仗可以不管,這一戰如何能錯過?”


    虎子說:“這麽說,那咱們什麽時候動手?我這就去召集兄弟們過來,這段時間咱們人多了這麽多,還沒試過一次一同出手的威勢呢。”


    赫連小鳥搖搖頭道:“唉,人家劉石就帶了五百個人來,就把金人打成這樣了,現在那些孫子估計做夢都在被追殺,日夜嚴防死守,連個蒼蠅要飛進去都難,我們就這麽貿貿然去襲營,是嫌人太多了要被幹掉一些麽。”


    一聽自己會錯意了,虎子就半句話不多說了,一點兒表情也沒變,貓兒卻接口道:“那怎麽可能,隻要小鳥姐出手了,就算他們守得再嚴,還不是一群羔羊!不過隻是來看戲的話,這仗其實精彩了,想不到現實中還能看到說書人嘴裏的那種戰鬥。”


    赫連小鳥嗬嗬笑道:“就你會說話,這種事情是能當戲看的!若是劉石那邊徹底敗了,咱們自然就要出手,叫金人沒法順利進攻,如今這場麵最是有利,何須我們多事,走吧,該去找咱們的老朋友了。”


    貓兒崛起嘴說道:“那幾人據說是隨軍出來了,隻是深居簡出,又沒個明顯的身份,到現在為止都摸不清狀況,這般找下去哪裏找得到嘛。”


    赫連小鳥道:“這夥人就是藏得再深,隻要一出手就能穿幫,咱們親自盯著,躲不了的,少說廢話,動身!”


    虎子和貓兒立刻就朝兩個方向去了,她才邊走邊輕輕說道:“那一身武功居然給他練成了那樣,更難能可貴的是都入魔成那樣了,還能硬生生地把心神抽出來,這家夥還真是不可限量啊,就這麽放著他真的好麽。”


    “報,有少許敵人前來騷擾,似乎打算襲營,不過被哨兵探知後立刻撤走了。”一名傳令官跑到了完顏廣麵前。


    “我們已經堅守不出好幾天了,這些天是天天都有這些有的沒的事情來騷擾,明明是他們固守在防禦工事背後好麽。”狠拍了一下桌子,他的樣子顯然是因為憂急交加,變得憔悴多了。


    一名高級將領道:“副元帥勿惱,末將也是雖太祖東征西討至今的,從未見過如此悍勇之賊,此戰雖未勝,從戰果上看也不算敗,隻消穩住陣腳,不日宗弼元帥抵達,自然就有應對之策了。”


    完顏廣唉聲歎氣:“你等今後還是一般地拋頭顱、灑熱血為國報效就是了,某這次有此大失,非但報不了兄仇,還把元帥最器重的參謀也搭了進去,若不是要等到元帥來接手此地軍權,我也早就以死謝罪了。這強敵在彼,還請各位不要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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