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巨魔，眼神有些閃躲，臉上有些泛紅，和桌上其他人的熱鬧又自然的氣氛很不相同。
“趙曼姑娘，事情是這樣的。”高堅道：
“我們隊中不是三天前新進了一名隊員嘛，就是巨魔小李。”
“剛剛我們吃飯喝酒聊天，在一起打賭。”
“賭什麽？”人族女巫瞪了高堅一眼。
“聽我慢慢說呀。”高堅又給趙曼倒了一杯可樂，“我們現實投票，說警衛隊的最漂亮的姑娘是誰，有人說是李瑾，有人說是周小小，不過得票最多的人是誰，你知道嗎？”
“不知道。”
“得票最多的是你。”
“這正常。”趙曼臉上暈紅，卻故作鎮定。
“說到你之後，我們看到小李的臉色不對，就問他是怎麽迴事。”
“一開始不說，後來問來問去終於說了，他說他喜歡你，暗戀。”
“我一看這不行啊，不能讓人家孩子誤入歧途啊，我就和他說‘趙曼這個小姑娘沒什麽好的，脾氣大的很。’”
“他不相信，我就和說，‘趙曼脾氣暴躁，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可那隻是表情，平時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和領導對著幹，還特喜歡打人罵人。’”
聽到這裏趙曼急了，“我什麽時候打人罵人了？？”
高堅沒有理會趙曼的反駁，繼續道：“小李他不相信啊，我就和他打賭，說讓他和其他人在一旁看著，我來去和你聊聊，肯定能讓你打人罵人。”
王白石和趙曼聽明白了高堅的話，剛剛高堅氣人原來就是個真心話大冒險性質的整蠱...
現在迴想高堅當時的話也沒什麽，當時為什麽那麽想要揍他呢...
“廢話，你當時用了【嘲諷】，你隨便說什麽，做什麽，都讓人想要揍你！”趙曼不服道。
高堅轉頭向巨魔道：“小李，平時文文靜靜的趙曼姑娘的性格已經完全暴露出來了，你現在還喜歡她嗎？”
巨魔臉憋的通紅，說不出一個字。
趙曼見到這種情況，將杯中的飲料喝幹，幹脆利落地道：“我明白你們鬧這麽一出是什麽意思了，不用說了，我不喜歡你。”
說罷起身，“王白石，運輸車都長得差不多，我送你迴你那一輛。”
迴來的路上靜靜地，深藍昏暗的天空，不遠處略顯喧鬧的講話聲，兩人並排走著。
於無人的地方，王白石問道：“那個小夥子挺好的，為什麽不喜歡他？”
“瞧你這話說的，他好我就要喜歡他，我都不怎麽認識他。”
王白石被懟得無言以對，兩人一陣沉默。
來到車廂，王白石拉開車門，趙曼借著著外麵的燈光，看到穆雨衣衫整整地躺在床上。
王白石剛要關門道別，趙曼問道：“對了，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了。”
“哦哦，再見。”
“嗯，再見。”
王白石關上門，打開屋中的燈，將烤串和炒餅都放在桌上。
“你有喜歡的人了？我怎麽不知道？不會是穆雨吧？”耳邊傳來羅丹青嘮叨的聲音。
“你剛才怎麽那麽安靜，現在一進屋就說個不停？”王白石拆開烤串的包裝，肉香四溢。
“剛剛我害怕呀，你沒聽那個叫做趙曼的姑娘說，外麵運輸的設備都是警衛隊中的檢測多重意識者的裝置嗎？我怕我在外麵一說話就會被聽到。”
“哎呀，你之前和我在車廂中說了多少話了，如果它真的是實時開啟著檢測，我不相信隔著一層牆皮就能屏蔽掉你的聲音。”
“好了好了，不要轉移話題，你還沒說你喜歡誰呢，是穆雨嗎？”
“不，我喜歡的是你。”王白石緊盯羅丹青。
“那你可真夠自戀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羅丹青語調歡喜道：“不過我也挺喜歡你的，要不我們在一起吧。”
王白石默默吐槽，“我們本來就是在一起的...”
“既然我們是有情人，現在又在一起了，那接下來該做什麽了呢？”羅丹青瞪著一雙無辜單純的眼睛問道。
“生孩子，繁衍吧。”王白石答道。
“可惜你不是大西洋扇貝，也不是蚯蚓，既不能雌雄同體，也不能分成兩半。”
“其實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王白石不再和羅丹青開玩笑，語氣中也沒了調侃，“剛才其實是怕沾惹上麻煩才那麽說的。”
“可是有人就是喜歡沾染這種麻煩呀，你不是嗎？”
“不是。”
隨後王白石沉默一陣，笑道：“嘿嘿，其實也分情況，閑的時候自然就想找點麻煩事，可本身就麻煩事纏身了，那額外自找的麻煩越少越好。”
“先吃東西吧，吃完了之後，我們還要去藍書中檢索記憶碎片。”
王白石抽出一串羊肉串，肥瘦相間，火候正好，瘦肉是鮮嫩的淺褐色，肥肉表麵是脆脆的焦黃。
王白石一連吃了二十來串，又抄起鐵板魷魚，“哢嚓哢嚓”地吃了起來。
風卷殘雲般將肉食吃完，王白石又拿出炒餅。
之前在灶台經過的時候，王白石還和那名負責雞蛋炒餅的警衛隊隊員要了一枚生雞蛋。
此時將生雞蛋打到空碗中，攪散，用燒的滾開的沸水沿邊緣衝下，在碗中形成一個蛋花的旋渦——
“炒餅配上雞蛋湯，給個神仙都不當。”王白石又作詩一首。
“好濕好濕。”羅丹青拍手稱讚，“這首詩是出自何處呢？”
“現編的。”王白石用筷子夾了口炒餅，又喝了口湯，“炒餅單吃太幹，雞蛋湯單喝太灌，兩者搭配起來簡直是完美。”
“不過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雞蛋湯中如果點一點香油，在撒幾塊涪陵榨菜，那味道簡直就絕了！”
吃完炒餅，喝完湯，王白石將所有東西收拾好，一股腦都丟出車廂以外，心中感歎一句：“這種末世也有好處，不用保護環境！”
看看桌上還剩下的幾串羊肉串，王白石拍拍自己的肚子，在屋子中走了兩圈，躺下睡覺。
進入腦中世界，王白石將羅丹青喚出來道：“開始吧，我們進入藍書吧。”
王白石之前雖然已經有了快速檢索的思路，但是還是有些不放心。
因為透明藍書另一側的那個世界，也就是夢境世界中，雖然也存在自己肢體的投影，而且這肢體的力量好像還不小，可以完成檢索；
但是能不能將記憶碎片搬進夢境世界中，還是一個問題...
另外，透明藍書是書妖留給自己的遺產，即使是自己的記憶碎片和自己的意識能夠同時進入，可是沒有自己氣息的羅丹青能不能進去還是一個問題。
雖然在外界看來檢索的過程是幾小時幾分鍾，甚至十秒鍾不到，但是自己在內部度過的時間可是實實在在的幾十天啊...
如果沒有羅丹青的陪伴，那該有多無聊...
“你平時不還嫌我嘮叨囉嗦煩人嗎？現在怎麽又舍不得了？”羅丹青笑道。
“我是可惜你這免費的勞動力。”
王白石抬手淡藍色的光芒匯聚凝結，漸漸顯露出形狀，透明藍書浮現在自己手掌之上，攤開。
另一隻手將羅丹青的一縷縷意識抓住，又匯聚過來一大把記憶碎片握在掌中——
王白石並沒有想一次性將全部的記憶碎片和羅丹青帶進去，此行他隻是想做一個嚐試，嚐試羅丹青提供的計劃的可行性。
意識處於王白石手中的羅丹青，感覺自身隨著一大片記憶碎片湧動，向藍書的方向旋轉，向藍書的方向靠近。
可是就在觸碰到藍書的一刹那，羅丹青感覺自己撞到了一麵堅硬的牆壁上，這似是力場組成的牆壁將原本就縹緲如同輕煙的羅丹青的意識撞散，彈飛，四散在腦中世界的天空中。
這感覺是疼痛，是眩暈，不是來自於身體的，而是來自於精神的震蕩。
好在熟悉王白石腦中世界的“空間（邏輯）”，一縷縷輕煙本能般地匯聚在一起，重聚成了羅丹青的“人形”。
羅丹青緩醒過來，看著滿天飄散，漸漸沉澱的記憶碎片，她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白石本想帶著自己和記憶碎片進入透明藍書，可是其中某些規則導致自己和記憶碎片無法進入，所以隻有王白石的靈魂進入了，剩餘地被過濾反彈了出來。
雖然在現實世界中見過透明藍書中的藍光，據說是王白石在夢境世界的肢體，但是那次是將藍書中的夢境肢體以王白石的現實肢體為錨，拉到現實世界中，可是自己從來沒有和王白石由腦中世界進入夢境世界去看看藍書的樣子。
不過也好，省得自己要和他一起找什麽勞什子記憶碎片，那塊記憶碎片是誰的和我有什麽關心，反正不是我的...
羅丹青在一片空曠的腦中世界這樣想著，在無垠的虛空中，隱隱約約出現一個金色的王座。
“怎麽會憑空出現一個王座？”
如今的腦中世界，隻有羅丹青，沒有王白石，羅丹青成了這個世界的“代理主人”，隨即也擁有即想即知的能力——
這個王座是腦中世界的“權柄”...
在王白石離開的這段權力真空的時間裏，坐上這個王座的意識能夠成為新的主人...
我要做上去嗎？
雖然可以，但是沒必要...
因為自己對控製這具獸人的身體並沒有什麽興趣，說不定還會因為和王白石以往的行為模式不同招致殺身之禍...
不過王白石怎麽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王座的事情？
也許他也不知道吧？
王座隻是一個象征，王白石在這個腦中世界的時候，王座應該是化作了“腦中世界主人”的概念，烙印在了王白石的意識上，兩者合為一體...
也對，我和格羅加爾從來沒有懷疑過“王白石是腦中世界的主人”這一事實，即使是王白石將獸人身體交由我們兩人操控之後...
而現在兩者脫離之後，我竟然有篡位的想法了...
等王白石出來我要問問他，究竟知不知道王座是怎麽迴事，不過我估計是不知道...
羅丹青想到這裏，聽到虛空中嘭了一聲，一本透明的藍書顯出形狀，王白石的意識從中流出。
天空中的王座消失不見，羅丹青明顯感覺道，它似是附在了王白石的身上。
路店慶又估算了一下時間，這次王白石進去大概有十分鍾左右，比平時的十秒鍾不到長了六十倍...
十秒鍾的時候，她記得王白石說過自己在書中呆了十分鍾，即使不算了進出所耗時間的修正，王白石這次在裏麵也呆了將近六百分鍾...
十個小時啊，他在裏麵究竟幹了什麽...裏麵既沒有記憶碎片，也沒有我和他拌嘴...
羅丹青想起王白石曾經聯係過一個叫做蔣金金的地精，他的愛好便是進入夢境世界幽會白衣公主小姐姐。
而且和由藍書途徑進入夢境世界相同，那個世界中的時間流速也比現實世界要慢，而且要慢得更多，據說現實世界中的一晚上，相當於那個夢境世界的幾百年...
本來沉迷於和腦中世界的自己閑聊就不算是什麽有助於身心健康的業餘愛好，甚至有可能被別人認成自閉症患者，這下要是又沉迷於腦中世界中的藍書中的夢境世界的美貌公主...
羅丹青憂心忡忡地想著，飄向了王白石的意識：“你把記憶碎片落在外麵了。”
“我知道。”王白石雙目愣愣地凝視前方。
“你把我也落在我外麵了。”
“我知道。”
羅丹青對王白石冷漠的態度很不滿意，不知道這段時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你到底怎麽了？”
“我沒事啊...我隻是想靜靜地思考一會兒...”王白石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想的。
羅丹青卻不相信——怎麽王白石進了一次藍書，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想法了...
王白石在一旁沉思，羅丹青抱著膝蓋躲在角落，落寞地作起了詩——
“男人都是大豬蹄，王白石是個大牛蹄，格羅加爾是個大羊蹄，反正都是蹄蹄蹄。”
“我踢！”羅丹青一覺將詩提到了王白石近前，王白石用手抄過這縷“詩”，笑道：
“這連打油詩都不算啊，每一句話的字數都不一樣。”
“字數不一樣那就是詞，抨擊男性醜陋嘴臉的詞！”
“我又怎麽醜陋了？”王白石感到摸不著頭腦。
“你說你想靜靜！”
“我想靜靜怎麽了？”
“靜靜是誰？是不是藍書中的白衣公主？你進去了十分鍾，裏麵的時長應該是至少十個小時，這十個小時裏麵你到底做了什麽？”羅丹青逼問道：
“嗯？嗯嗯嗯？”
王白石沒有理會羅丹青半無理取鬧半開玩笑的問話，反倒是抓住了另外一個問題，“我進去了十分鍾？”
“不對呀，我在裏麵明明隻有十分鍾啊...”
“你想說什麽？”羅丹青翻了王白石一個白眼，王白石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在我的感知裏，我在藍書中的時間隻有十分鍾，可是按照我們之前推算的時間流動比率，在藍書之外的你看來，我應該隻有十秒鍾的進出時間啊...”
“真的？”
“真的啊，騙你做什麽？”
羅丹青暫且相信了王白石的話，轉而問道：“那你這十分鍾在裏麵做什麽了？我也不在，記憶碎片也不在，你就在愣神愣了十分鍾嗎？”
王白石心中默默嘀咕，看來和女生的關係搞得也不能太好，不然她總是像個小媽一樣管著你...
“我當然不是愣神，我進去之後發現了你不在，記憶碎片大都也不在，但是藍書通往的夢境世界中，卻還存留一片記憶碎片。”
羅丹青想，藍書能將自己和其他的記憶碎片都過濾掉，隻剩下的那一片記憶碎片，一定是有其特殊性的，果不其然，聽到王白石繼續解釋：
“那片記憶碎片你猜內容是什麽？”
“藍天白雲綠草地的野炊？”羅丹青嚐試著給出了答案，照目前來看，這有這片記憶碎片符合“極特殊”的特質——既不是自己的、也不是老格江小池上官楠的，像是穆雨姐姐的吧，但是在腦中世界裏又察覺不到她的任何氣息。
“不錯，就是那片記憶碎片。”王白石點頭，“這也是我剛剛在靜靜思考的內容。”
“我想知道這片記憶碎片的特殊性源自於哪裏，為什麽你和其他的記憶碎片都被擋在外麵，隻剩下這片記憶碎片留在了藍書之中...”
“關於那塊記憶碎片的信息呢，你讀取了嗎？”羅丹青問道。
“因為自己在那個不熟悉的夢境世界，所以我不想待得太久，我隻讀取了十分鍾的記憶，確定那就是夢境中所對應的那塊記憶碎片後，就出來了。”王白石又沉思一陣，道：
“不過，能確定的是，那塊碎片應該是穆雨的。和腦中世界不同，在藍書通往的夢境世界中，我們感受到那塊記憶碎片的氣息，不同於之前接觸過得任何一種氣息，有一種冷冷的、靜靜的感覺，應該就是穆雨的氣息味道。”
羅丹青擴散開知覺的觸角，去感知腦中世界，心中犯疑，“白石，還是沒有感覺到除了之前已有的九種氣息之外的你所說的冷冷的、靜靜的氣息？”
“還是說你沒有將穆雨姐姐的記憶碎片從藍書中帶出來？”
“沒有。”王白石搖頭道，“那塊記憶碎片帶不出來。”
“這是我考慮的第二個問題，為什麽那塊碎片能夠帶進去，但是卻帶不出來...”
“可是白石，你有沒有想過那種可能性...”
“你是說...”
“沒錯，我是說那塊記憶碎片原本就存在於藍書通往的夢境世界之中，而非是你從腦中世界裏帶過去的。”
王白石暗自分析著已有的一條條線索——
“在腦中世界一直沒有察覺穆雨的氣息，而在夢境世界中卻能感受到...”
“其他的記憶碎片都被隔絕在外，進入夢境世界之後，隻發現了這一片記憶碎片...”
“自己隻在做夢的時候見過那場景，可是在腦中世界卻找不到對應的碎片...”
“確實有這種可能啊...”王白石肯定道，隨後又陷入了思考。
羅丹青這次沒有去打攪，隻是靜靜的等待，沒過多久，王白石“啪！”地重重一拍手——
“對呀！一定是這樣！”
在一旁無聊閑等著修改詩句的羅丹青被嚇了一跳，“怎麽迴事？”
“我明白藍書是什麽了！”
“啥啊？”羅丹青不明所以，“藍書不就是一本透明的發光的書嗎，是通往夢境世界的大門，咋了？”
“不不不，它不是通往夢境世界的大門，它是通往機甲的駕駛艙的大門。”王白石興奮地道。
“駕駛艙？什麽駕駛艙？怎麽還有機甲的事情？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的是一個比喻，藍書並非僅僅是一個通往夢境世界的大門，將藍書中的藍光描述成我在夢境世界的殘肢也並不準確。”
“啥？”
“聽我慢慢說我剛剛思考的結果。如果將現實世界比作天空，將夢境世界比作大海，那麽藍書是什麽？”
“是天空通往大海的門啊...”羅丹青答道。
“不，天空和大海之間沒有門，天空和大海之間是相連的，他們中間也沒有鋪上膜，也沒有蓋上蓋子。真正阻礙天空中的生物進入大海的原因正是大海本身，而非大海與天空的交界。”
“也就是說，阻礙我現實世界的身軀進入夢境世界的，是夢境世界本身的規則和邏輯，而非是夢境世界和現實世界之間的交界出有什麽類似牆壁的東西阻隔。”
“既然沒有牆壁，自然也不會有門這個概念，藍書並不是門。”
“如果藍書不是門，那是什麽？”羅丹青問道。
“是門。”
聽到王白石答案的羅丹青想要給王白石一拳，“你在和我討論哲學嗎？”
“不是，我說的門並不是從天空進入大海的門，而是從天空進入潛水服的門。”
“你所說的潛水服是指能讓你在夢境中施展更多拳腳的藍色能量波？”
“不錯，鑒於這藍色能量波又有不凡的戰鬥力，我們還是將其比喻成水中機甲比較合適。”
“哦...”羅丹青點點頭，漸漸明白了王白石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藍書是通往機甲駕駛艙的門？而機甲是你在‘水中’的肢體？”
“是的，這就是為什麽你無法進入藍書的原因，隻要能由藍書進入位於夢境中的水中機甲駕駛艙，便能夠操控那機甲的力量，也就是藍光的力量。”
“而藍書是書妖留給我的遺產，它自然不能運行別人進入。”
羅丹青默默消化王白石所說的內容——
“獸人的身體位於現實世界...而藍光‘機甲’的肢體位於夢境世界...”
“而靈魂位於腦中世界...”
“由此看來，腦中世界更像是加在現實世界和夢境世界中的一個小世界...”羅丹青自語道：
“如果...如果做個比喻的話...那個將天空比作現實世界，將大海比作夢境世界的比喻並不合適，更合適的比喻是...”
“是大海是夢境世界，而現實世界是外太空的真空，而夾在大海和真空中間的是充斥著空氣的天空，也就是腦中世界...”
“相對的，腦中世界居住的生物是靈魂，而靈魂想要向下進入大海（夢境世界），便需要裝備上水中機甲，或者潛水艇，也就是夢境世界中的藍色能量波...”
“而靈魂若是想要向上，進入外太空（現實世界），便需要乘坐火箭或者宇宙飛船，也就是現實世界中的獸人軀體...”
“某種程度上來看，藍光和獸人軀體都有著相同的性質，他們都是位於腦中世界之外的另一個世界的‘軀殼’，是包裹在‘靈魂’周圍的保護罩和機甲。”
“換而言之，靈魂隻能生存在腦中世界，並不能直接接觸現實世界或者夢境世界，那會使靈魂窒息...”
羅丹青說著，又想到了王白石離開腦中世界，進入藍書的時候，腦中世界裏呈現出的王座...
當時自己感覺坐上王座便能控製獸人的身體，成為獸人腦中世界的主人，如今想來，那王座應該和藍書相同，一個是通往現實世界的“機甲控製艙”的門，一個是通往夢境世界“機甲控製艙”的門。
可是想到這裏，羅丹青又發現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源自於王白石曾經做的一件事。
當時王白石想要驗證藍色能量波是否能對現實世界起作用，於是來到磐石大廈樓底的廣場上，以現實世界的獸人軀體為錨，將藍色能量波拉到現實世界中。
在那個時候，現實世界中的獸人軀體抬起手，藍色能量波也向上運動，獸人的手指旋轉，藍色能量波便形成一道藍色風暴。
可是當時王白石的靈魂明明位於現實世界獸人的“駕駛艙”內，而非夢境世界藍光的“駕駛艙”內，為什麽控製獸人的同時，又控製藍光呢？
羅丹青將問題拋給王白石，王白石笑道：
“這也是我剛剛在思考的問題，不過後來想通了。”
“獸人軀體和藍光之間應該是有某種同步的關係，這有些像夢遊，不過是相反的情形。夢遊是靈魂在專心操縱夢中的‘機甲’，而現實中的‘機甲’（身軀）也在同樣的運動；在廣場上的情形是，我在操縱現實中的機甲，而夢境中的機甲也在同步。”
“如果這樣的話，那你剛剛提到的現實世界中機甲‘操控艙’和夢境世界中的機甲‘操控艙’是什麽意思，按你剛剛的說法，這兩個操控艙應該是統一的一個才對啊，這個操控艙能夠同時操控夢境和現實中機甲，但是不能分開操縱...”
“嗯，我確實說了位於不同世界的‘操控艙’這個概念，他們也確實有相同的地方，但是也有不同。”
“什麽？”
“視角。”
“視角？”
“對，視角。在現實世界的操控艙中，我同步控製獸人軀體和藍光沒有錯，但是我的視角看到的是現實世界，所以我專注於的是現實世界所做的事情；而在夢境世界的操縱艙中，我的視角是夢境世界，並不能看到現實世界的事情，雖然依舊是同步控製，可是我專注於控製的卻是藍光。”
“你還記得嗎，江小池給我傳輸過來的記憶碎片中提到，蔣金金的夢境被我的藍光破壞，但是那晚在磐石廣場的我並不知情。”
“原因就是我是位於現實世界的操縱艙中，視角隻能看到現實世界中磐石大廈的高樓，廣場旁的樹木，卻看不到夢境世界裏蔣金金的城堡和公主。”
“哦...是這樣啊...”羅丹青緩緩點頭，想通了之後，像是又想起了什麽，抬頭問道：
“那穆雨姐姐的記憶碎片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在藍書中呢？”
王白石默默鼻子，露出尷尬又有點羞愧的表情，“你還記得內衣那件事吧...”
“就是你頭穆雨的內衣的那次？”
“別說這麽難聽，準確說是我被動技能觸發之後，沒有主觀意願的，不是故意的，無意的將穆雨的內衣盜走。”王白石解釋道。
“‘沒有主觀意願’、‘不是故意的’和‘無意的’不是同一個意思嗎？”
“哎呀，你懂我的意思，你知道我強調的是什麽就行。”
羅丹青點頭，“嗯嗯，我記得，就是因為這件事，你才和那個人族女巫有了第二次交集。”
“第二次？不是第一次嗎？”
“第一次是小鹿和牛頭人。”
“哦哦，想起來了。”
“無意盜竊內衣的事情和記憶碎片有什麽關係...”羅丹青的問題還沒問完，心中隱約便有了答案，“難道是...”
“現實中的獸人軀體在觸發被動技能【盜竊】，偷到穆雨的內衣的同時，難道夢境中的藍光也做出了對應的動作...”
“現實世界偷到的是穆雨身上穿的衣物，而夢境世界中藍光‘機甲’所偷到的是穆雨的記憶碎片？”
“當時你在現實世界的操縱艙中，所以隻能看到實現世界發生的事情，而對於夢境世界的事情毫不知情...”
“趙曼姑娘，事情是這樣的。”高堅道：
“我們隊中不是三天前新進了一名隊員嘛，就是巨魔小李。”
“剛剛我們吃飯喝酒聊天，在一起打賭。”
“賭什麽？”人族女巫瞪了高堅一眼。
“聽我慢慢說呀。”高堅又給趙曼倒了一杯可樂，“我們現實投票，說警衛隊的最漂亮的姑娘是誰，有人說是李瑾，有人說是周小小，不過得票最多的人是誰，你知道嗎？”
“不知道。”
“得票最多的是你。”
“這正常。”趙曼臉上暈紅，卻故作鎮定。
“說到你之後，我們看到小李的臉色不對，就問他是怎麽迴事。”
“一開始不說，後來問來問去終於說了，他說他喜歡你，暗戀。”
“我一看這不行啊，不能讓人家孩子誤入歧途啊，我就和他說‘趙曼這個小姑娘沒什麽好的，脾氣大的很。’”
“他不相信，我就和說，‘趙曼脾氣暴躁，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可那隻是表情，平時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和領導對著幹，還特喜歡打人罵人。’”
聽到這裏趙曼急了，“我什麽時候打人罵人了？？”
高堅沒有理會趙曼的反駁，繼續道：“小李他不相信啊，我就和他打賭，說讓他和其他人在一旁看著，我來去和你聊聊，肯定能讓你打人罵人。”
王白石和趙曼聽明白了高堅的話，剛剛高堅氣人原來就是個真心話大冒險性質的整蠱...
現在迴想高堅當時的話也沒什麽，當時為什麽那麽想要揍他呢...
“廢話，你當時用了【嘲諷】，你隨便說什麽，做什麽，都讓人想要揍你！”趙曼不服道。
高堅轉頭向巨魔道：“小李，平時文文靜靜的趙曼姑娘的性格已經完全暴露出來了，你現在還喜歡她嗎？”
巨魔臉憋的通紅，說不出一個字。
趙曼見到這種情況，將杯中的飲料喝幹，幹脆利落地道：“我明白你們鬧這麽一出是什麽意思了，不用說了，我不喜歡你。”
說罷起身，“王白石，運輸車都長得差不多，我送你迴你那一輛。”
迴來的路上靜靜地，深藍昏暗的天空，不遠處略顯喧鬧的講話聲，兩人並排走著。
於無人的地方，王白石問道：“那個小夥子挺好的，為什麽不喜歡他？”
“瞧你這話說的，他好我就要喜歡他，我都不怎麽認識他。”
王白石被懟得無言以對，兩人一陣沉默。
來到車廂，王白石拉開車門，趙曼借著著外麵的燈光，看到穆雨衣衫整整地躺在床上。
王白石剛要關門道別，趙曼問道：“對了，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了。”
“哦哦，再見。”
“嗯，再見。”
王白石關上門，打開屋中的燈，將烤串和炒餅都放在桌上。
“你有喜歡的人了？我怎麽不知道？不會是穆雨吧？”耳邊傳來羅丹青嘮叨的聲音。
“你剛才怎麽那麽安靜，現在一進屋就說個不停？”王白石拆開烤串的包裝，肉香四溢。
“剛剛我害怕呀，你沒聽那個叫做趙曼的姑娘說，外麵運輸的設備都是警衛隊中的檢測多重意識者的裝置嗎？我怕我在外麵一說話就會被聽到。”
“哎呀，你之前和我在車廂中說了多少話了，如果它真的是實時開啟著檢測，我不相信隔著一層牆皮就能屏蔽掉你的聲音。”
“好了好了，不要轉移話題，你還沒說你喜歡誰呢，是穆雨嗎？”
“不，我喜歡的是你。”王白石緊盯羅丹青。
“那你可真夠自戀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羅丹青語調歡喜道：“不過我也挺喜歡你的，要不我們在一起吧。”
王白石默默吐槽，“我們本來就是在一起的...”
“既然我們是有情人，現在又在一起了，那接下來該做什麽了呢？”羅丹青瞪著一雙無辜單純的眼睛問道。
“生孩子，繁衍吧。”王白石答道。
“可惜你不是大西洋扇貝，也不是蚯蚓，既不能雌雄同體，也不能分成兩半。”
“其實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王白石不再和羅丹青開玩笑，語氣中也沒了調侃，“剛才其實是怕沾惹上麻煩才那麽說的。”
“可是有人就是喜歡沾染這種麻煩呀，你不是嗎？”
“不是。”
隨後王白石沉默一陣，笑道：“嘿嘿，其實也分情況，閑的時候自然就想找點麻煩事，可本身就麻煩事纏身了，那額外自找的麻煩越少越好。”
“先吃東西吧，吃完了之後，我們還要去藍書中檢索記憶碎片。”
王白石抽出一串羊肉串，肥瘦相間，火候正好，瘦肉是鮮嫩的淺褐色，肥肉表麵是脆脆的焦黃。
王白石一連吃了二十來串，又抄起鐵板魷魚，“哢嚓哢嚓”地吃了起來。
風卷殘雲般將肉食吃完，王白石又拿出炒餅。
之前在灶台經過的時候，王白石還和那名負責雞蛋炒餅的警衛隊隊員要了一枚生雞蛋。
此時將生雞蛋打到空碗中，攪散，用燒的滾開的沸水沿邊緣衝下，在碗中形成一個蛋花的旋渦——
“炒餅配上雞蛋湯，給個神仙都不當。”王白石又作詩一首。
“好濕好濕。”羅丹青拍手稱讚，“這首詩是出自何處呢？”
“現編的。”王白石用筷子夾了口炒餅，又喝了口湯，“炒餅單吃太幹，雞蛋湯單喝太灌，兩者搭配起來簡直是完美。”
“不過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
“雞蛋湯中如果點一點香油，在撒幾塊涪陵榨菜，那味道簡直就絕了！”
吃完炒餅，喝完湯，王白石將所有東西收拾好，一股腦都丟出車廂以外，心中感歎一句：“這種末世也有好處，不用保護環境！”
看看桌上還剩下的幾串羊肉串，王白石拍拍自己的肚子，在屋子中走了兩圈，躺下睡覺。
進入腦中世界，王白石將羅丹青喚出來道：“開始吧，我們進入藍書吧。”
王白石之前雖然已經有了快速檢索的思路，但是還是有些不放心。
因為透明藍書另一側的那個世界，也就是夢境世界中，雖然也存在自己肢體的投影，而且這肢體的力量好像還不小，可以完成檢索；
但是能不能將記憶碎片搬進夢境世界中，還是一個問題...
另外，透明藍書是書妖留給自己的遺產，即使是自己的記憶碎片和自己的意識能夠同時進入，可是沒有自己氣息的羅丹青能不能進去還是一個問題。
雖然在外界看來檢索的過程是幾小時幾分鍾，甚至十秒鍾不到，但是自己在內部度過的時間可是實實在在的幾十天啊...
如果沒有羅丹青的陪伴，那該有多無聊...
“你平時不還嫌我嘮叨囉嗦煩人嗎？現在怎麽又舍不得了？”羅丹青笑道。
“我是可惜你這免費的勞動力。”
王白石抬手淡藍色的光芒匯聚凝結，漸漸顯露出形狀，透明藍書浮現在自己手掌之上，攤開。
另一隻手將羅丹青的一縷縷意識抓住，又匯聚過來一大把記憶碎片握在掌中——
王白石並沒有想一次性將全部的記憶碎片和羅丹青帶進去，此行他隻是想做一個嚐試，嚐試羅丹青提供的計劃的可行性。
意識處於王白石手中的羅丹青，感覺自身隨著一大片記憶碎片湧動，向藍書的方向旋轉，向藍書的方向靠近。
可是就在觸碰到藍書的一刹那，羅丹青感覺自己撞到了一麵堅硬的牆壁上，這似是力場組成的牆壁將原本就縹緲如同輕煙的羅丹青的意識撞散，彈飛，四散在腦中世界的天空中。
這感覺是疼痛，是眩暈，不是來自於身體的，而是來自於精神的震蕩。
好在熟悉王白石腦中世界的“空間（邏輯）”，一縷縷輕煙本能般地匯聚在一起，重聚成了羅丹青的“人形”。
羅丹青緩醒過來，看著滿天飄散，漸漸沉澱的記憶碎片，她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白石本想帶著自己和記憶碎片進入透明藍書，可是其中某些規則導致自己和記憶碎片無法進入，所以隻有王白石的靈魂進入了，剩餘地被過濾反彈了出來。
雖然在現實世界中見過透明藍書中的藍光，據說是王白石在夢境世界的肢體，但是那次是將藍書中的夢境肢體以王白石的現實肢體為錨，拉到現實世界中，可是自己從來沒有和王白石由腦中世界進入夢境世界去看看藍書的樣子。
不過也好，省得自己要和他一起找什麽勞什子記憶碎片，那塊記憶碎片是誰的和我有什麽關心，反正不是我的...
羅丹青在一片空曠的腦中世界這樣想著，在無垠的虛空中，隱隱約約出現一個金色的王座。
“怎麽會憑空出現一個王座？”
如今的腦中世界，隻有羅丹青，沒有王白石，羅丹青成了這個世界的“代理主人”，隨即也擁有即想即知的能力——
這個王座是腦中世界的“權柄”...
在王白石離開的這段權力真空的時間裏，坐上這個王座的意識能夠成為新的主人...
我要做上去嗎？
雖然可以，但是沒必要...
因為自己對控製這具獸人的身體並沒有什麽興趣，說不定還會因為和王白石以往的行為模式不同招致殺身之禍...
不過王白石怎麽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王座的事情？
也許他也不知道吧？
王座隻是一個象征，王白石在這個腦中世界的時候，王座應該是化作了“腦中世界主人”的概念，烙印在了王白石的意識上，兩者合為一體...
也對，我和格羅加爾從來沒有懷疑過“王白石是腦中世界的主人”這一事實，即使是王白石將獸人身體交由我們兩人操控之後...
而現在兩者脫離之後，我竟然有篡位的想法了...
等王白石出來我要問問他，究竟知不知道王座是怎麽迴事，不過我估計是不知道...
羅丹青想到這裏，聽到虛空中嘭了一聲，一本透明的藍書顯出形狀，王白石的意識從中流出。
天空中的王座消失不見，羅丹青明顯感覺道，它似是附在了王白石的身上。
路店慶又估算了一下時間，這次王白石進去大概有十分鍾左右，比平時的十秒鍾不到長了六十倍...
十秒鍾的時候，她記得王白石說過自己在書中呆了十分鍾，即使不算了進出所耗時間的修正，王白石這次在裏麵也呆了將近六百分鍾...
十個小時啊，他在裏麵究竟幹了什麽...裏麵既沒有記憶碎片，也沒有我和他拌嘴...
羅丹青想起王白石曾經聯係過一個叫做蔣金金的地精，他的愛好便是進入夢境世界幽會白衣公主小姐姐。
而且和由藍書途徑進入夢境世界相同，那個世界中的時間流速也比現實世界要慢，而且要慢得更多，據說現實世界中的一晚上，相當於那個夢境世界的幾百年...
本來沉迷於和腦中世界的自己閑聊就不算是什麽有助於身心健康的業餘愛好，甚至有可能被別人認成自閉症患者，這下要是又沉迷於腦中世界中的藍書中的夢境世界的美貌公主...
羅丹青憂心忡忡地想著，飄向了王白石的意識：“你把記憶碎片落在外麵了。”
“我知道。”王白石雙目愣愣地凝視前方。
“你把我也落在我外麵了。”
“我知道。”
羅丹青對王白石冷漠的態度很不滿意，不知道這段時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你到底怎麽了？”
“我沒事啊...我隻是想靜靜地思考一會兒...”王白石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想的。
羅丹青卻不相信——怎麽王白石進了一次藍書，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想法了...
王白石在一旁沉思，羅丹青抱著膝蓋躲在角落，落寞地作起了詩——
“男人都是大豬蹄，王白石是個大牛蹄，格羅加爾是個大羊蹄，反正都是蹄蹄蹄。”
“我踢！”羅丹青一覺將詩提到了王白石近前，王白石用手抄過這縷“詩”，笑道：
“這連打油詩都不算啊，每一句話的字數都不一樣。”
“字數不一樣那就是詞，抨擊男性醜陋嘴臉的詞！”
“我又怎麽醜陋了？”王白石感到摸不著頭腦。
“你說你想靜靜！”
“我想靜靜怎麽了？”
“靜靜是誰？是不是藍書中的白衣公主？你進去了十分鍾，裏麵的時長應該是至少十個小時，這十個小時裏麵你到底做了什麽？”羅丹青逼問道：
“嗯？嗯嗯嗯？”
王白石沒有理會羅丹青半無理取鬧半開玩笑的問話，反倒是抓住了另外一個問題，“我進去了十分鍾？”
“不對呀，我在裏麵明明隻有十分鍾啊...”
“你想說什麽？”羅丹青翻了王白石一個白眼，王白石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在我的感知裏，我在藍書中的時間隻有十分鍾，可是按照我們之前推算的時間流動比率，在藍書之外的你看來，我應該隻有十秒鍾的進出時間啊...”
“真的？”
“真的啊，騙你做什麽？”
羅丹青暫且相信了王白石的話，轉而問道：“那你這十分鍾在裏麵做什麽了？我也不在，記憶碎片也不在，你就在愣神愣了十分鍾嗎？”
王白石心中默默嘀咕，看來和女生的關係搞得也不能太好，不然她總是像個小媽一樣管著你...
“我當然不是愣神，我進去之後發現了你不在，記憶碎片大都也不在，但是藍書通往的夢境世界中，卻還存留一片記憶碎片。”
羅丹青想，藍書能將自己和其他的記憶碎片都過濾掉，隻剩下的那一片記憶碎片，一定是有其特殊性的，果不其然，聽到王白石繼續解釋：
“那片記憶碎片你猜內容是什麽？”
“藍天白雲綠草地的野炊？”羅丹青嚐試著給出了答案，照目前來看，這有這片記憶碎片符合“極特殊”的特質——既不是自己的、也不是老格江小池上官楠的，像是穆雨姐姐的吧，但是在腦中世界裏又察覺不到她的任何氣息。
“不錯，就是那片記憶碎片。”王白石點頭，“這也是我剛剛在靜靜思考的內容。”
“我想知道這片記憶碎片的特殊性源自於哪裏，為什麽你和其他的記憶碎片都被擋在外麵，隻剩下這片記憶碎片留在了藍書之中...”
“關於那塊記憶碎片的信息呢，你讀取了嗎？”羅丹青問道。
“因為自己在那個不熟悉的夢境世界，所以我不想待得太久，我隻讀取了十分鍾的記憶，確定那就是夢境中所對應的那塊記憶碎片後，就出來了。”王白石又沉思一陣，道：
“不過，能確定的是，那塊碎片應該是穆雨的。和腦中世界不同，在藍書通往的夢境世界中，我們感受到那塊記憶碎片的氣息，不同於之前接觸過得任何一種氣息，有一種冷冷的、靜靜的感覺，應該就是穆雨的氣息味道。”
羅丹青擴散開知覺的觸角，去感知腦中世界，心中犯疑，“白石，還是沒有感覺到除了之前已有的九種氣息之外的你所說的冷冷的、靜靜的氣息？”
“還是說你沒有將穆雨姐姐的記憶碎片從藍書中帶出來？”
“沒有。”王白石搖頭道，“那塊記憶碎片帶不出來。”
“這是我考慮的第二個問題，為什麽那塊碎片能夠帶進去，但是卻帶不出來...”
“可是白石，你有沒有想過那種可能性...”
“你是說...”
“沒錯，我是說那塊記憶碎片原本就存在於藍書通往的夢境世界之中，而非是你從腦中世界裏帶過去的。”
王白石暗自分析著已有的一條條線索——
“在腦中世界一直沒有察覺穆雨的氣息，而在夢境世界中卻能感受到...”
“其他的記憶碎片都被隔絕在外，進入夢境世界之後，隻發現了這一片記憶碎片...”
“自己隻在做夢的時候見過那場景，可是在腦中世界卻找不到對應的碎片...”
“確實有這種可能啊...”王白石肯定道，隨後又陷入了思考。
羅丹青這次沒有去打攪，隻是靜靜的等待，沒過多久，王白石“啪！”地重重一拍手——
“對呀！一定是這樣！”
在一旁無聊閑等著修改詩句的羅丹青被嚇了一跳，“怎麽迴事？”
“我明白藍書是什麽了！”
“啥啊？”羅丹青不明所以，“藍書不就是一本透明的發光的書嗎，是通往夢境世界的大門，咋了？”
“不不不，它不是通往夢境世界的大門，它是通往機甲的駕駛艙的大門。”王白石興奮地道。
“駕駛艙？什麽駕駛艙？怎麽還有機甲的事情？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的是一個比喻，藍書並非僅僅是一個通往夢境世界的大門，將藍書中的藍光描述成我在夢境世界的殘肢也並不準確。”
“啥？”
“聽我慢慢說我剛剛思考的結果。如果將現實世界比作天空，將夢境世界比作大海，那麽藍書是什麽？”
“是天空通往大海的門啊...”羅丹青答道。
“不，天空和大海之間沒有門，天空和大海之間是相連的，他們中間也沒有鋪上膜，也沒有蓋上蓋子。真正阻礙天空中的生物進入大海的原因正是大海本身，而非大海與天空的交界。”
“也就是說，阻礙我現實世界的身軀進入夢境世界的，是夢境世界本身的規則和邏輯，而非是夢境世界和現實世界之間的交界出有什麽類似牆壁的東西阻隔。”
“既然沒有牆壁，自然也不會有門這個概念，藍書並不是門。”
“如果藍書不是門，那是什麽？”羅丹青問道。
“是門。”
聽到王白石答案的羅丹青想要給王白石一拳，“你在和我討論哲學嗎？”
“不是，我說的門並不是從天空進入大海的門，而是從天空進入潛水服的門。”
“你所說的潛水服是指能讓你在夢境中施展更多拳腳的藍色能量波？”
“不錯，鑒於這藍色能量波又有不凡的戰鬥力，我們還是將其比喻成水中機甲比較合適。”
“哦...”羅丹青點點頭，漸漸明白了王白石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藍書是通往機甲駕駛艙的門？而機甲是你在‘水中’的肢體？”
“是的，這就是為什麽你無法進入藍書的原因，隻要能由藍書進入位於夢境中的水中機甲駕駛艙，便能夠操控那機甲的力量，也就是藍光的力量。”
“而藍書是書妖留給我的遺產，它自然不能運行別人進入。”
羅丹青默默消化王白石所說的內容——
“獸人的身體位於現實世界...而藍光‘機甲’的肢體位於夢境世界...”
“而靈魂位於腦中世界...”
“由此看來，腦中世界更像是加在現實世界和夢境世界中的一個小世界...”羅丹青自語道：
“如果...如果做個比喻的話...那個將天空比作現實世界，將大海比作夢境世界的比喻並不合適，更合適的比喻是...”
“是大海是夢境世界，而現實世界是外太空的真空，而夾在大海和真空中間的是充斥著空氣的天空，也就是腦中世界...”
“相對的，腦中世界居住的生物是靈魂，而靈魂想要向下進入大海（夢境世界），便需要裝備上水中機甲，或者潛水艇，也就是夢境世界中的藍色能量波...”
“而靈魂若是想要向上，進入外太空（現實世界），便需要乘坐火箭或者宇宙飛船，也就是現實世界中的獸人軀體...”
“某種程度上來看，藍光和獸人軀體都有著相同的性質，他們都是位於腦中世界之外的另一個世界的‘軀殼’，是包裹在‘靈魂’周圍的保護罩和機甲。”
“換而言之，靈魂隻能生存在腦中世界，並不能直接接觸現實世界或者夢境世界，那會使靈魂窒息...”
羅丹青說著，又想到了王白石離開腦中世界，進入藍書的時候，腦中世界裏呈現出的王座...
當時自己感覺坐上王座便能控製獸人的身體，成為獸人腦中世界的主人，如今想來，那王座應該和藍書相同，一個是通往現實世界的“機甲控製艙”的門，一個是通往夢境世界“機甲控製艙”的門。
可是想到這裏，羅丹青又發現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源自於王白石曾經做的一件事。
當時王白石想要驗證藍色能量波是否能對現實世界起作用，於是來到磐石大廈樓底的廣場上，以現實世界的獸人軀體為錨，將藍色能量波拉到現實世界中。
在那個時候，現實世界中的獸人軀體抬起手，藍色能量波也向上運動，獸人的手指旋轉，藍色能量波便形成一道藍色風暴。
可是當時王白石的靈魂明明位於現實世界獸人的“駕駛艙”內，而非夢境世界藍光的“駕駛艙”內，為什麽控製獸人的同時，又控製藍光呢？
羅丹青將問題拋給王白石，王白石笑道：
“這也是我剛剛在思考的問題，不過後來想通了。”
“獸人軀體和藍光之間應該是有某種同步的關係，這有些像夢遊，不過是相反的情形。夢遊是靈魂在專心操縱夢中的‘機甲’，而現實中的‘機甲’（身軀）也在同樣的運動；在廣場上的情形是，我在操縱現實中的機甲，而夢境中的機甲也在同步。”
“如果這樣的話，那你剛剛提到的現實世界中機甲‘操控艙’和夢境世界中的機甲‘操控艙’是什麽意思，按你剛剛的說法，這兩個操控艙應該是統一的一個才對啊，這個操控艙能夠同時操控夢境和現實中機甲，但是不能分開操縱...”
“嗯，我確實說了位於不同世界的‘操控艙’這個概念，他們也確實有相同的地方，但是也有不同。”
“什麽？”
“視角。”
“視角？”
“對，視角。在現實世界的操控艙中，我同步控製獸人軀體和藍光沒有錯，但是我的視角看到的是現實世界，所以我專注於的是現實世界所做的事情；而在夢境世界的操縱艙中，我的視角是夢境世界，並不能看到現實世界的事情，雖然依舊是同步控製，可是我專注於控製的卻是藍光。”
“你還記得嗎，江小池給我傳輸過來的記憶碎片中提到，蔣金金的夢境被我的藍光破壞，但是那晚在磐石廣場的我並不知情。”
“原因就是我是位於現實世界的操縱艙中，視角隻能看到現實世界中磐石大廈的高樓，廣場旁的樹木，卻看不到夢境世界裏蔣金金的城堡和公主。”
“哦...是這樣啊...”羅丹青緩緩點頭，想通了之後，像是又想起了什麽，抬頭問道：
“那穆雨姐姐的記憶碎片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會在藍書中呢？”
王白石默默鼻子，露出尷尬又有點羞愧的表情，“你還記得內衣那件事吧...”
“就是你頭穆雨的內衣的那次？”
“別說這麽難聽，準確說是我被動技能觸發之後，沒有主觀意願的，不是故意的，無意的將穆雨的內衣盜走。”王白石解釋道。
“‘沒有主觀意願’、‘不是故意的’和‘無意的’不是同一個意思嗎？”
“哎呀，你懂我的意思，你知道我強調的是什麽就行。”
羅丹青點頭，“嗯嗯，我記得，就是因為這件事，你才和那個人族女巫有了第二次交集。”
“第二次？不是第一次嗎？”
“第一次是小鹿和牛頭人。”
“哦哦，想起來了。”
“無意盜竊內衣的事情和記憶碎片有什麽關係...”羅丹青的問題還沒問完，心中隱約便有了答案，“難道是...”
“現實中的獸人軀體在觸發被動技能【盜竊】，偷到穆雨的內衣的同時，難道夢境中的藍光也做出了對應的動作...”
“現實世界偷到的是穆雨身上穿的衣物，而夢境世界中藍光‘機甲’所偷到的是穆雨的記憶碎片？”
“當時你在現實世界的操縱艙中，所以隻能看到實現世界發生的事情，而對於夢境世界的事情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