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鍾...也不算晚,王白石感覺自己還能熬幾個小時將後麵的內容看完,反正六點之後的起床、洗漱、吃飯以及磐石大廈安排的大部分保衛任務都可以又羅丹青來完成...


    王白石按照時間順序,將下一片碎片握在手中,剛要捏碎,在心中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捋了一遍——


    張鳳兒的話將上官嚇到了,如今上官楠已經跑到了警衛隊總部的門口...


    等等,警衛隊總部...


    我明天早晨,哦,不對,是今天早晨起來之後要去警衛隊赴穆陽的約...


    王白石在腦中世界裏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我這還擔心張鳳兒多重意識者的身份被暴露,明天如果真的所有事都交給羅丹青去做,磐石大廈中的人可能看不出來,可身為警衛隊隊長的穆陽大概率是能看出破綻的!


    想到此處,王白石做下決定,睡覺!


    次日清晨,七點鍾。


    警衛隊總部門口。


    王白石靜靜站立,豎牌上白底黑字寫著【江北市警衛隊總部】,其中“江北市警衛隊”是毛筆的筆觸,遊龍走鳳,應該是市長之類官員題寫的,“總部”兩字是規整的宋體,靜靜小小躲在下麵。


    果然和昨天的夢境中一樣...


    王白石邁步穿過前院,進入大廳,前台負責接待的是一名精靈,嬌小可愛但是臉上透著一股正氣,這讓獸人想起了另一名精靈牧師。


    王白石短短吐了口氣,走上前去,“我是王白石,警衛隊隊長穆陽讓我來找他,說是有事商量。”


    “隊長應該正在吃早餐,一會兒就會從樓上下來...”


    負責接待的精靈說著,目光投到了王白石的側後方,王白石迴頭望過去,從樓梯上下來一名聖騎士和一名薩滿巫師。


    聖騎士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可是要更粗壯一些,身披白袍金甲,腰杆挺得直直的,走來如同照來一道聖光。


    一旁的薩滿巫師佝僂著後背,手中拄著拐杖,瘦骨嶙峋,臉上皺紋似是刀刻,但是在下垂的眼皮下,那雙眼睛透著精明,發著光。


    王白石有點懵,如果按形象來說的話,顯然是聖騎士更像是警衛隊隊長,可是如果按歲數算的話,薩滿巫師的資曆卻更老。


    王白石迴頭望了眼接待精靈,後者小聲答了句“聖騎士...”


    獸人盡量擺出不發怵的姿態,自己也是誌願小隊的成員,有什麽可怕的,走到聖騎士麵前,問道:“您就是...”


    “我是穆陽,你是王白石?”穆陽站在樓梯上沒繼續往下走,比王白石高出了一個頭,俯視著對方。


    穆陽的聲音對於兩者所處的距離來說,過於洪亮,像是在施壓,又像是在威脅。


    王白石心中暗暗叫苦,這個警衛隊隊長是個什麽情況...


    早餐吃多了撐得?還是當隊長時間久了就有的官架子?還是聲音本來就是這種音量,這種語氣的?


    王白石暫時將穆陽善意地理解成第三種情況,可是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


    穆陽的手自上而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如同鐵鉗一般箍得自己生疼,一股盛氣淩人的威壓鋪麵而來。


    王白石想要抽刀發作,又一想目前所處的位置,匯聚著江北市最強戰鬥力的警衛隊,又慫了下去。


    再側目望向身旁的薩滿巫師,這個老頭卻是嘴角微微抿著,眼睛流露笑意,似是在憋笑,又似是在微笑,看不出有什麽惡意...


    這兩人唱的這是一處什麽戲呀...


    穆陽的手鬆開王白石的肩膀,又“嘭”、“嘭”地重重拍了拍王白石的後背,語氣威嚴道:


    “我上午有事,你去待客廳等,下午午休的時候找你。”


    說罷,穆陽穿過王白石走出了大廳門口。


    落在後麵的薩滿巫師微笑著,輕輕拍了拍王白石的肩膀,也跟著穆陽離開了。


    負責接待的精靈迎上來,領著王白石拐彎,待客廳坐下。


    莫名其妙...


    穆陽莫名其妙,那個薩滿巫師也莫名其妙...


    王白石正坐在椅子上生著悶氣,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接待精靈又重新進門,端來一杯水。


    王白石接過,目送她離開後,抬手喝著水,眼睛掃著待客廳的擺設。


    幾把椅子,兩張方桌,屋角幾株翠綠的植物,牆壁上的錦旗和獎狀倒是不少,有感謝某某警員的,有某場運動會某項運動冠軍的,有某項行動立了二等功的。


    王白石一開始是挺直了後脊,雙手按在兩個膝蓋上,規規矩矩地坐正。


    可是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隻能透過房門看到外麵偶爾路過一兩波警員,有的說笑,有的則是談論公事,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要進來的意思。


    王白石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後背也倚在了椅子的靠背上,雙腿伸直,心中卻在想——


    這個穆陽也太不像話了,怎麽說我也隻是個普通市民,你警衛隊隊長官再大也管不著我呀?


    再者說,這次是你要邀請我留下幫助警衛隊戰鬥,這態度怎麽想我求著你一樣?


    旁邊那個薩滿巫師的態度還算和藹,像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可是怎麽就不再穆陽旁邊說兩句?


    真好奇,他這樣的為人處世的態度,是怎麽當上隊長的...


    王白石想著,腦袋側過去,因為昨天睡得太晚,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一陣輕輕地敲門聲將他驚醒,王白石晃晃腦袋連忙坐正,尋找聲音的來源。


    在門口的接待精靈“噗嗤”一笑,拎著兩個袋子走了過來,道:


    “不好意識,讓你久等了,這是你的午飯,隊長下午有事,可能傍晚才會迴來。”


    “哦,沒事,沒事,我再等等。”王白石接過袋子,勉強擠出微笑,心中卻已經下定決心,待會不論穆陽提出什麽要求,自己都不會接受!


    不對,不對,我要微笑著點著頭聽他說完,然後再微笑著搖搖頭,淡定又紳士地說“不行”,氣死他!


    王白石這樣想著,將食物拎到桌子上,他內心浮現出一句話,“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打開包裝,裏麵是透明塑料餐盒,熱氣騰騰的,土豆燉牛肉,西紅柿炒雞蛋,幾張蔥油餅外加一個小圓盒裝的雞蛋湯。


    王白石咽了咽口水,他又想起來另外幾句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跟誰過不去都是跟自己過不去”、“人是鐵飯是鋼”...


    果然,隻要肚子足夠餓,味道足夠香,說服自己並不是多大的問題...


    王白石風卷殘雲般將食物吃光,就連最不喜歡吃的西紅柿也都吞進了肚子,順便把湯也給喝了。


    這不是沒出息,是不能浪費...


    王白石自我寬解著,將餐盒收好,丟進了屋角的垃圾桶中。


    剛剛那個接待精靈好像是說穆陽要晚上才能迴來,而現在才剛過中午的十二點半...


    找到剛才的椅子坐下,王白石又閉上了眼睛。


    反正是要拒絕穆陽的,反著也是要跟著胡寬、上官楠他們離開的,也沒必要給他留下什麽好印象了。


    在【刺痛指環】的【催眠】效果的影響下,王白石很快入睡。


    睡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王白石醒來,但並沒有從腦中世界睜開眼睛,而是握住了上官楠的那片記憶碎片——


    反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就當看一場電影了...


    晶瑩剔透的記憶碎片在王白石掌心碎裂爆開,紛飛的星光重新匯聚融合進了王白石身體中。


    王白石睜開眼睛,猛地被嚇了一跳,眼前湊過來一張臉——穆陽。


    這張臉王白石雖然隻見過一次,但是印象深刻,讓他由內而外地發怵。


    “你醒來啦。”穆陽的聲音溫柔雄厚,聽得王白石心中毛毛的,這家夥怎麽變成這個態度了?


    轉而王白石迴想起來,自己所處的視角是上官楠,是一個美麗又可憐的少女...


    變態!


    沒想到穆雨的父親竟然是這種人!


    此時的王白石非但已經完全斷了和穆陽留下來戰鬥的念頭,甚至還想帶著穆雨一同離開!


    好在穆陽並沒有對上官楠做額外的動作,隻是讓旁邊的一個女巫將上官楠攙扶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用著急,不用慌張,這裏是警衛隊,我們會保障你的安全,仔細和我說說。”穆陽問道。


    “我的...我的舍友,我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再這樣稱唿她...”


    “她...”


    “她...”


    “她想要殺光全人類!”


    女巫嘴巴抿得緊緊地,鼻子裏卻哼笑了出來,穆陽迴頭瞪了女巫一眼,繼續輕輕問道:


    “仔細說說,怎麽迴事?”


    上官楠將之前在記憶碎片中發生的事情重新粗略地複述了一邊。


    聖騎士穆陽和旁邊的助理女巫一開始開不以為意,認為這隻是一個普通的民事案件,主要以疏導調停為主,可是聽到張鳳兒腦中還有一個菲奧娜·海浪的時候,王白石清清楚楚地聽到兩人同時短促地吸了一口涼氣,隨之目光更加專注,精神也更加緊繃。


    “你說的張鳳兒現在在哪裏?”


    上官楠報上了張鳳兒的住址。


    “她長得什麽樣子?”


    “大大的眼睛,眼角上挑...變異後成為仙女龍之後容貌並沒有大的變化...”


    女巫上前左手握住了上官楠的手,道:“不用說出來,在腦中迴想就好,她的麵貌,身材,衣著...”


    上官楠閉上眼睛,根據女巫的引導迴想著,女巫的右手化爪,掌心向上,根據上官楠的思維起伏變化,在掌心上方如同全息投影般勾勒出張鳳兒的樣子。


    仙女龍,身材頎長高挑,身後有折疊起來的龍族特有的肉翅,額頭上兩個粉白色的小犄角。


    女巫和聖騎士都麵色凝重地望著掌心上仙女龍的影像,上官楠覺察出來氣氛有些不對,感覺剛剛和藹的兩人,現在變得殺氣騰騰的。


    “你...你們打算怎麽解決這件事...”


    “後麵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來擔心的,我們會處理好的。”


    說罷,兩人匆匆忙忙的出屋,上官楠想要下床跟出門去,卻被一隻精靈攔下:


    “你在這裏安心靜養,接下來的事情警衛隊會處理好的。”


    上官楠有些不甘心地迴到屋中,卻聽到背後的聖騎士和女巫用沉悶嚴肅的語氣,壓低聲音討論著——


    “預計派多少人獵殺?”


    “五個警員吧,磐石大廈人口密集,又是金若石的地盤,動靜不能鬧太大,老陳和小張一定要去。”


    “嗯,我這就去通知。”


    獵殺?!?


    上官楠的心髒快要跳了出來!


    為什麽是要獵殺?!?


    在張鳳兒和菲奧娜的“消滅全世界人類”的行為還沒有開始之前,警衛隊的做法不應該是將她抓起來進行思想教育嗎?


    而且我已經說了,這是那個叫菲奧娜·海浪的外星意識的想法,和張鳳兒沒有關係!


    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想辦法將她們的靈魂分離,將菲奧娜剔除出去才對啊!


    為什麽是不論青紅皂白地將她們一同殺死?


    “我...我要去衛生間...”


    精靈抬手指向屋角,“那裏有獨立衛生間。”


    上官楠進入衛生間,精靈在外麵聽到水流嘩嘩的聲音,經過好長時間都沒有停,而上官楠也沒有出來:


    “上官楠,你在裏麵怎麽了?”


    廁所中並沒有答複。


    精靈攤開手掌,在門縫中送入一隻熒光半透明的蝴蝶,透過蝴蝶的視角精靈看到,上官楠蹤跡不見。


    磐石大廈c座的廣場前,巨大的屏幕下,站立著四名警衛隊隊員。


    位於其中的聖騎士穆陽道:


    “小張,好了沒有?”


    手腕上的銀環通過骨傳聲將聲音直接送進穆陽的耳朵——


    “隊長,房間中沒有人。”


    “確定是那個房間?”


    “確定,沒有人。”


    穆陽想了想,自語道:


    “我問過那個叫做上官楠的小姑娘,她說她逃走時並沒有向多重意識者透露要去報警的事情。”


    “而且上官楠平時和多重意識者的關係還不錯。”


    “所以多重意識者大概率認為上官楠隻是被自己的話嚇到,所以外出尋找,如果沒有找到的話,會認為上官楠可能會自行迴家了,所以她到時候也會重新迴家。”


    “所以我們隻需要找個隱蔽的角落躲起來。”


    “小張,你繼續監控多重意識者的房間,有異常時通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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