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大廈，四層兩間並列的辦公室前。
見到王白石和上官楠似乎在聊著什麽，穆雨來到兩人近前，對王白石道：
“白石，幫我個忙，跟我來。”
王白石原本還在好奇穆雨將地精和花仙精靈分別關在兩間不同的辦公室這麽久是做什麽，這下正好可以和她進去看看。
穆雨又叫上的楚萌萌和賴小正，四個人前後進入了地精小陽所在的屋子，將門反手鎖死。
“你們把我管道這裏做什麽？”
“我還有事情要做呢！”
“我可不想被金總開除！”
穆雨沒有說話，隻是仔細地吸著鼻子，似是在聞著什麽。
王白石見她這樣，也沒有說話，隻是在一旁靜靜等待。
半晌過後，穆雨點點頭，又搖搖頭，拉著王白石重新走了出去。
兩人出屋後，又來到小月的房間，穆雨依舊不說話，重複在小陽房間中的吸鼻動作。
經過再三確認，穆雨終於下定決心，悄聲對王白石道：“攻擊頭骨。”
還沒的王白石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穆雨手中凝起冰錐，向花仙精靈刺去。
小月眼神忽地猙獰起來，將身後如蟬翼般的薄薄翅膀震開，飛上半空，身後星芒扇動，化作無數淡綠色熒光的蝴蝶向穆雨撲來！
巴掌大小的蝴蝶如同一枚枚鋒利的旋轉刀片，穿透穆雨的身軀，這一切的變化出乎王白石的意料，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拔刀——
讓格羅加爾一隻沉睡，降低了自己的對突發情況的反應能力和戰鬥力！
沒有預料的血肉橫飛，被無數熒光蝴蝶穿透的穆雨身軀爆開，化作白色的雪花和霜霧！
於此同時，被花仙精靈側頭閃過的冰錐也隨之爆炸，穆雨高挑的身影從中閃出！
她右手持著一把冰晶匕首，騰空旋轉半圈後穩穩落地，花仙精靈的脖頸上亮起一道白痕，頭顱滾落。
頭顱落地變化作了骷髏頭骨，王白石忽然心有所悟，迴想起當時和穆雨在郊外遇到了一個老人的時候，穆雨也是如此幹淨利落的出手，將骷髏巫妖的骷髏傀儡擊殺。
長刀劈下，將骷髏頭骨砍成兩半！
穆雨右手化爪，憑空一握，兩半骷髏頭表麵結上淺藍色的厚冰，穆雨的高跟鞋在其中一半上用力一踩，被冰霜脆化的頭骨碎成了小塊和粉末。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王白石將另外一半骷髏頭踩碎。
“在見到她們兩人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這股味道。”
王白石心中暗自後悔，之前竟然沒有聽羅丹心的話，幸虧那隻兔靈德魯伊還不算傻，沒有魯莽行事，而是選擇了去搬救兵。
這也算羅丹心運氣好，因為穆雨在骷髏巫妖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就和他交過手，當時身受重傷後，有一塊骷髏巫妖的碎骨還鑲嵌在了她的體內，過了好久後才被楚萌萌取出，因此才會對骷髏巫妖的氣息如此熟悉。
“但是我當時並不確定，因為有幹擾...”
幹擾？王白石注意到穆雨話中的這個詞...
什麽能對骷髏的氣息產生幹擾...
王白石沒來得及細想，聽到穆雨繼續道：
“所以我讓兩人分別到了不同房間中獨處一會兒，我才能準確地辨別氣息的來源。”
“你是說，這兩人都是骷髏傀儡？”
“沒錯。”
兩人將辦公室的門打開，因為上官楠已經將無關的看熱鬧的人都驅散，因此門外隻剩下了上官楠、楚萌萌和賴小正三人。
上官楠見到屋中的場景眼睛微微睜大——
沒想到這兩個人真的有問題？
穆雨卻沒去管上官楠的表情，隻是暗中冷冷的觀察著楚萌萌和賴小正。
穆雨和王白石重新進入小陽所在的辦公室，因為地精的戰鬥力並不如花仙精靈，因此被穆王二人輕鬆解決。
處理完這件事，穆雨將上官楠叫到一旁，告訴她派幾個人將兩人的屍骸搬到樓下，之後警衛隊會派人員過來將其運走，隨後帶著楚萌萌和賴小正離開了。
在磐石大廈b座外的廣場上，王白石和上官楠目送三名誌願小隊成員開車離開，此時已有幾名地精將裝著骷髏傀儡碎骨的兩個箱子搬了下來。
上官楠吩咐了一句“在這裏守著，一會兒警衛隊來，幫他們抬上車去。”後，轉身和王白石迴磐石大廈。
一路上樓，王白石並沒有那種事情終於解決了的輕鬆，反而添加了更多的疑惑——
小月為什麽是骷髏巫妖的骷髏傀儡？
小陽又為什麽是骷髏傀儡？
使他們原本就是，還是因為某種原因被骷髏巫妖所控製？
穆雨在調查的過程中感覺有所顧忌，還有，她和楚萌萌與賴小正之間的氣氛也不太對...
楚萌萌和賴小正戀愛了？穆雨作為不同意弟弟賴小正戀愛的姐姐，變成了對弟媳楚萌萌很不滿意的大姑子？
也不對啊...穆雨也不是這種人...
在上升的電梯中，王白石這樣出神想著，忘記了按下四層的按鈕，錯了過去，已經到了五層。
同在電梯中的上官楠笑道：
“怎麽，要跟著我走嗎？”
“我剛剛在想事情，錯過了。”說著，王白石伸手去按六層的按鈕，想要從六層下去，然後在坐電梯下去。
手指還沒觸碰到按鈕，手腕就被一隻纖細的手握住，耳旁傳來一聲略帶羞澀製止：
“別...”
“陪我走一段吧...”
轉頭望向上官楠，她臉上一片紅暈，王白石心中一動。
若是放到之前，王白石對這個不檢點的女人絲毫不會感興趣，可是經曆了記憶碎片中的事情，不知不覺理解了上官楠如今行為處事風格的原因，漸漸對她有了好感。
電梯從五層到十四層，上官楠的手就這樣一直溫柔的抓著王白石的手腕，王白石不敢側頭去瞧上官楠，隻是直直看著前方緊閉的門板。
隨著到達十四層終點的“地咚”一聲向，電梯門向兩旁緩緩打開，上官楠的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手指劃過王白石的手心，留下一張紙條後，輕搖蛇尾，離開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王白石長長吐了口氣，重新按下四層的按鈕，一陣失重的感覺，電梯向下落去。
王白石拿出剛剛上官楠留給自己的紙條，上麵寫著：
【今晚十二點鍾，朝陽公園南門找我。】
“行啊，白石，沒想到你這麽有魅力，上官楠這是喜歡上你了？”羅丹青調侃道。
王白石搖頭苦笑，心中對羅丹青解釋道：
“這不是上官楠寫給我的，是穆雨留給我的。”
“穆雨？什麽意思？這和穆雨姐姐有什麽關心？”
“剛剛上官楠對你的暗示還不夠明顯嗎？這可是晚上十二點耶...朝陽公園南門那我去過，變異之前就沒什麽人，如今約你去那裏...”
“暗示...”王白石迴味著這個詞，在心中點頭道：“她這確實是一個暗示...”
“不過和你想的那種暗示不同，這紙條也並非上官楠留給我的。”
“哎呀，白石，你就嘴硬吧，放心，到晚上的時候我會縮迴蝸牛殼中的，你不放心的話把蝸牛殼的門鎖死。”羅丹心帶點慫恿意味的壞笑道：“當然，讓我旁觀一下的話不也不介意。”
王白石無奈搖頭，對心中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識解釋道：
“剛剛穆雨明明能當眾說將屍骸送下來，卻將上官楠叫走到一旁，大概就是將紙條暗中遞給她了。”
“可這也不能說明紙條是穆雨的啊。”
“還有，剛剛上官楠牽住我手腕的時候，我同時也握住了她的手腕，按住了她的脈搏。”
“這能說明什麽？”
“按理說若是真是對我有好感，想要約我出去，她被我牽住手後心跳應該加速，結果她並沒有。”
羅丹青聽罷一陣無語，半晌才吐槽道：“怪不得單身...別人都在把妹，你卻還有心思把脈...”
“其實一開始我的心思也被她擾亂了，不過有這個。”王白石抬起右手，讓食指上的【刺痛指環】出現在視野中。
電梯迴到了四層，王白石步行前往獸人餐廳，心中繼續和羅丹青說道：
“不過你剛剛說的一點沒錯。”
“上官楠確實在暗示我。”
“暗示你什麽？”
“你想，我如果今天在電梯中被上官楠迷得神魂顛倒，晚上滿懷期待地去朝陽公園南門去找上官楠密會。結果卻發現上官楠沒有赴約，反而是穆雨在哪裏，一定是大失所望。”
“這還算是好的情況，假如被迷了心竅，不管不顧地錯把穆雨當成了上官楠去動手動腳，那就不隻是失望的事情了，那人設簡直是要崩了。”
“她應該也意識到了，我在記憶碎片中長時間地讀取她的生活，相當於我在和她交往，可她卻沒有和我在交往，換而言之，我感覺她很親切，可她卻對我沒有這種感情。”
“上官楠想必是想用這件事暗示我，不要對她產生這種錯位的好感。”
“哦...原來是這樣...”
羅丹青開始有些佩服王白石了，直到聽到他再次開口——
“而且，那個紙條明明就是穆雨的字跡。”
羅丹青無語扶著額頭：
“其實你隻和我說出這最後一條就好...”
就當剛剛是上官楠和我開的一個玩笑吧，王白石如此總結道，轉身拐入了四層的餐廳。
獸人的餐廳以牛肉，雞肉和牛奶等高蛋白食材為主料，烹飪大多是以煎、炸等多油高熱量的方式。
王白石點了一套黃金脆皮炸雞和兩份蜂蜜焦煎牛排，大快朵頤吃了起來。
“獸人這點倒是好，不論怎麽吃都不胖。”羅丹青在腦中道。
“魅魔呢？不也是每一隻都是有好身材嗎？”王白石將一大根雞腿塞進口中，拉出一根雞腿骨，焦酥的表皮在他口中“各支支”地被咀嚼著。
“不，你不懂做魅魔的感受。”羅丹青解釋道：“魅魔並非有著‘不論怎麽吃都不胖’的體質，而是有著‘十分懼怕肥胖臃腫’的本能。”
“這種本能經常會和食欲對抗，讓人感覺很痛苦。”
“對了，又這麽好的食物，不把格羅加爾放出來讓他也嚐嚐嗎？”
“嗯...這件事不用再說了，等我將上官楠的記憶碎片讀取完成之後在決定要不要喚醒他。”
羅丹心不再說話，王白石吃完午飯，便迴去睡覺。
一天無事，隻是王白石偶爾迴想，穆雨叫自己去哪個無人的公園南門是為什麽？
今天出現的種種怪事又是怎麽迴事？
傍晚時分，王白石出門，穆雨所說的朝陽公園南門王白石有些印象，很早之前那裏是朝陽公園的南入口，很小，就是個能並行三人的石拱門。
後來因為下雨將門口的石柱衝塌了，剩下的拱門搖搖欲墜，便被江北市政部門直接將南門封死，因為常年沒有人經過，後來是小學生們放學後約架的地方。
現在應該沒有小學生了吧？雖然經過兩三個月的適應和重建，江北市已經漸漸恢複了正常的運轉，但是如何對不同大小、不同種族的學生進行教育還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案。
王白石這樣想著，來到了穆雨紙條上約定的地點。
圓月當空，殘破的石拱門口旁佇立著一個身影。
借著銀輝，王白石認出這人就是穆雨。
見到王白石到來，穆雨沒有說話，而是縱躍翻過南門，進入公園之中。
王白石緊隨其後，來到一處更加隱秘安靜的樹下，穆雨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王白石。
她的目光中閃耀著淚水，在月光下晶瑩純淨，撲了上來，一把抱住王白石，將頭埋進他寬闊的胸膛。
王白石感覺胸膛被一股溫熱的液體浸濕，伴著嗚嗚的輕柔抽泣聲，他將手掌按撫在穆雨後背淡藍色的長發上，輕輕拍打。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王白石這樣靜靜等待。
半晌，穆雨鬆開王白石，將來臉上的淚痕擦淨，抽了下鼻子，道：
“你問吧。”
王白石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穆雨，平時她都是冷漠的，幹練的，正直到不會通融的，此時卻如此的脆弱。
應該是痛哭之後思緒有些混亂，所以才讓自己發問的吧，不過，要問什麽呢？
從一開始問起吧——
“在旁人看來，羅丹心隻是報了個假案，為什麽會有三名誌願小隊的成員出動調查呢？”
穆雨眼圈通紅，眼神發木，機械地答道：
“因為小月是從二十五區迴來的。”
“二十五區？”
“對，二十五區、三十六區和三十七區是骷髏巨龍攻擊過的三個區域，被警衛隊列入了重點監察的對象。”
王白石心中一凜，背脊一股寒氣騰起，因為他想起穆雨之前曾和自己說過，這三個區域有三個小區被骷髏巨龍的火焰燒成了灰燼，涉及的居民有三萬多人。
但是詭異的是，這些人在這場災難中沒有死亡，隻有少量的受傷和失蹤。
王白石又聯想到被小月殺死後變成骷髏傀儡的小陽...
穆雨看到王白石漸漸凝固的表情，漠然道：
“你想的沒錯。”
“我和包括馮廣隊長在內的少量警衛隊員也是這樣猜測的。”
“那三萬人都死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王白石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覺的頭皮發麻，天旋地轉。
“他們非但沒有幸存，還被骷髏巫妖控製成為了骷髏傀儡。”
“三萬...”王白石緩緩吐出一口氣，久久不能接受這個數字。
“現在應該不止三萬。”穆雨的語氣依舊沒有起伏，那是痛哭之後的木然和平靜：
“這三萬人因為無家可歸，被安置到了城市各個區域的賓館和民宿之中，我們隻抓到了小月殺死小陽，將死者轉化為骷髏傀儡，其餘三萬人在城市其他角落一定也在做的類似的事情，我們卻是查不到的。”
“而且，你知道嗎，小月並非在巨龍火焰下的‘幸存者’，她隻是迴過二十五區的家中而已。”
“也就是說，小月至少是‘第二代骷髏傀儡’，甚至有可能是第三代，第四代。”
“按照最保守的估計，小月作為第二代的骷髏傀儡，如今又將小陽殺死轉化為骷髏傀儡，那如今至少經曆了兩個轉化周期。”
“也就是說...”王白石都不敢相信自己接下來吐出的這幾個字：
“江北市的各處角落潛伏著十二萬的骷髏傀儡...”
這些骷髏傀儡隻有穆雨這種熟悉骷髏巫妖並與之早期戰鬥過的人，以及極少數有著靈敏味覺的魔獸才能發現，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辨別方法。
王白石迴想羅丹心向自己和胡寬發出警報後的那段日子中，小陽和小月的表現和往常一樣，甚至更加活潑外向，自己絲毫沒有起疑。
有一刹那恐懼填滿了王白石的內心，如果不及時阻止，江北市這座人口千萬的城市將會變成一座骷髏城！
如同心髒被揪住了一般，焦慮，無助，恐懼，壓抑，不知所措，王白石拇指揉搓右手食指上的【刺痛指環】，純粹的痛將他的大腦刺醒——
壞情緒對於改變現狀毫無用處，冷靜，冷靜...
王白石大腦重新運轉起來，直覺告訴他，這並非最壞的消息，因為這解釋不了剛剛穆雨的痛哭。
以王白石對穆雨的了解，穆雨沒有一刻悲天憫人的聖母心，有十二萬人被骷髏巫妖殺死她會憤怒，會行動起來，但絕不會痛哭著向自己暴露脆弱的一麵。
難道說...
“我可以繼續問嗎？”
“問吧。”
“你說的‘幹擾’是什麽？”
穆雨曾經在調查小月和小陽的事情的時候，將兩人分置於兩間空屋中，很久後才帶著自己進去。
她對這樣做的解釋是排斥“幹擾”...
在王白石聽來，就是排除骷髏氣息上的“幹擾”，也就是在場還有其他人存在骷髏巫妖的氣息。
當然這可以理解為穆雨擔心小月和小陽兩人中隻有一人是骷髏巫妖的傀儡，如果兩人呆在一起的話沒有辦法分辨這氣息究竟源自於誰。
可是...
她隨後隻讓自己進屋幫助處理，而非同行的楚萌萌和賴小正...
而且，將自己單獨約出來這件事，明明可以在屋中說，沒有如此隱蔽曲折，因為在場除了賴小正之外，沒有誰的聽覺可以穿透牆壁，除非是因為...
因為穆雨懷疑楚萌萌和賴小正也變成了...
穆雨兩隻無神的眼睛的眼角又有一股股的淚水流出，她的表情依舊木然，道：
“你猜的沒錯，我當時說的‘幹擾’，就是說的他們...”
“你是說，你在楚萌萌和賴小正身上也感受到了骷髏巫妖的氣息？”
穆雨緊緊抿著嘴巴，沒有說話，隻是用力點著頭，淚花從眼眶中被甩出，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
“可是，穆雨，你有沒有想過，有骷髏巫妖的氣息也不一定就是骷髏巫妖的傀儡。”
“賴小正和楚萌萌前段時間在西郊巡邏，在中途說不定和骷髏巫妖的傀儡戰鬥過。”
“如果被骷髏巫妖的傀儡穿透了血肉，在短時間內也是會殘留那種氣息的。”
穆雨抹了把眼淚，將情緒壓製下來，搖搖頭道：
“不，不不...”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我在從側麵提起這件事，他們的解釋和你一樣，在西郊和骷髏傀儡戰鬥，受了重傷，身上才有股奇怪的氣息。”
“可是，你看這個...”穆雨從懷中掏出一個筆記本，遞給王白石。
王白石困惑皺眉，接過筆記本，掀開封麵，上麵寫著韓陽兩個字。
粗略的一番，這是地精韓陽的筆記本？
邊緣有被火燒黑的痕跡，又有些濕漉漉的皺起。
王白石翻到最新寫的幾頁，麵露尷尬，其中以韓陽的口吻記錄了自己起床前抽自己嘴巴，和羅丹心關係不清不楚還教她豔舞。
之後還有自己送給小月發卡的事情，於是懷疑自己作為第三者介入是導致小月最近行為奇怪的原因。
穆雨伸手指向最新一頁的最後一句話。
伴著月光，獸人的豎瞳張開，用夜視能力看到了那句話——
【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每天都要掌握小月和王白石的動向，並將他們的醜行記錄下來，最後甩到他們臉上，讓他們身敗名裂！】
穆雨又向後翻了一頁，之後便不再有日記了，隻是白紙一張。
按理說，即使再沒有毅力的人，立下一個“從今天開始，每天都...”的誓願之後，都不會從次日就放棄掉，除非發生了什麽意外...比如死掉...
可是，這日記也隻能證明小陽從那天之後變成了骷髏傀儡，並不能說明有關楚萌萌和賴小正的任何事情啊...
穆雨似是看出王白石的困惑，道：
“這日記並不是我找出來的，而是我們三人在小陽的屋中搜查的時候，楚萌萌和賴小正找出來的。”
“他們並沒有告訴我筆記的存在，但是我當時已經偷偷注意到他們好像找到了什麽關鍵的東西。”
“我當時沒有戳破他們，隻是和上官楠要求將小月和小陽帶到兩間無人的辦公室中。”
“一路上，我走在前麵，楚萌萌和賴小正走在後麵，可是他們沒有想到，我在眼睛前方立了一塊極小的半透明冰晶，我通過冰晶的反射可以看清他們的一舉一動。”
“就這樣，我眼睜睜看著賴小正在路過一扇窗子的時候，將一本筆記拋了下去，同時楚萌萌使用精靈火將筆記包住。他們想要讓這本筆記在空中化作飛灰。”
“我當時急忙使用冰法，將包裹著精靈火的筆記內側嵌入一層冰霜，將筆記保存下來。”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楚萌萌和賴小正為什麽要毀掉這個東西，我甚至都沒有看清這究竟是什麽，但是我還是這樣做了，他們瞞著我做的事情一定是壞事。”
“晚上的時候，我迴到磐石大廈外側，在一片綠化帶中找到了被冰塊包裹的這本筆記本，才知道它是日記。”
“起初我感覺沒什麽，這隻是記錄著韓陽的日常，當然其中也記錄著你的窘事。”講到這裏，穆雨嘴角輕輕向上勾起，淡淡一笑：
“當時我還送了一口氣呢，因為我以為賴小正和楚萌萌是為了估計到你的麵子，才想要偷偷將這本筆記毀掉。”
隨後，穆雨語氣一轉，重新黯淡低沉：
“可是，知道我看到了最後一頁的最後一句話，這本筆記明明就是韓陽已死，並且已經被轉化成骷髏傀儡的證據，楚萌萌和賴小正即使再顧忌你的麵子，也不會分不清輕重緩急，將這麽關鍵的日記燒掉。”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毀掉筆記，保護那兩個骷髏傀儡不受懷疑...”
講到這裏，穆雨又重新哽咽了起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至於楚萌萌和賴小正為什麽要保護小月和小陽不暴露，隻能是因為，他們本身也是...
骷髏傀儡。
王白石停留站立在原地許久不語，心中刺痛，卻不知如何去發泄釋放。
其實自己早就該想到，其實自己一直在故意忽略，在騙自己...
在江小池托給自己的那個夢中，楚萌萌和賴小正的身體就已經被骷髏巫妖的白骨長矛所貫穿...
可是自己一直存有僥幸——
萬一呢...
萬一那隻是陰影的錯位呢，萬一那是“噩夢化”後的記憶呢，萬一那就是一場夢而非江小池的托夢來的記憶碎片呢...
仿佛多找一些萬一，找到一萬個萬一加起來，就能湊成那個自己想要但是並不存在的現實。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啊...
王白石低頭，見到自己和穆雨的腳尖之間的地麵上，又是啪嗒啪嗒點點滴落的液體，將土地浸成一個個黑斑。
見到王白石和上官楠似乎在聊著什麽，穆雨來到兩人近前，對王白石道：
“白石，幫我個忙，跟我來。”
王白石原本還在好奇穆雨將地精和花仙精靈分別關在兩間不同的辦公室這麽久是做什麽，這下正好可以和她進去看看。
穆雨又叫上的楚萌萌和賴小正，四個人前後進入了地精小陽所在的屋子，將門反手鎖死。
“你們把我管道這裏做什麽？”
“我還有事情要做呢！”
“我可不想被金總開除！”
穆雨沒有說話，隻是仔細地吸著鼻子，似是在聞著什麽。
王白石見她這樣，也沒有說話，隻是在一旁靜靜等待。
半晌過後，穆雨點點頭，又搖搖頭，拉著王白石重新走了出去。
兩人出屋後，又來到小月的房間，穆雨依舊不說話，重複在小陽房間中的吸鼻動作。
經過再三確認，穆雨終於下定決心，悄聲對王白石道：“攻擊頭骨。”
還沒的王白石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穆雨手中凝起冰錐，向花仙精靈刺去。
小月眼神忽地猙獰起來，將身後如蟬翼般的薄薄翅膀震開，飛上半空，身後星芒扇動，化作無數淡綠色熒光的蝴蝶向穆雨撲來！
巴掌大小的蝴蝶如同一枚枚鋒利的旋轉刀片，穿透穆雨的身軀，這一切的變化出乎王白石的意料，他甚至沒有來得及拔刀——
讓格羅加爾一隻沉睡，降低了自己的對突發情況的反應能力和戰鬥力！
沒有預料的血肉橫飛，被無數熒光蝴蝶穿透的穆雨身軀爆開，化作白色的雪花和霜霧！
於此同時，被花仙精靈側頭閃過的冰錐也隨之爆炸，穆雨高挑的身影從中閃出！
她右手持著一把冰晶匕首，騰空旋轉半圈後穩穩落地，花仙精靈的脖頸上亮起一道白痕，頭顱滾落。
頭顱落地變化作了骷髏頭骨，王白石忽然心有所悟，迴想起當時和穆雨在郊外遇到了一個老人的時候，穆雨也是如此幹淨利落的出手，將骷髏巫妖的骷髏傀儡擊殺。
長刀劈下，將骷髏頭骨砍成兩半！
穆雨右手化爪，憑空一握，兩半骷髏頭表麵結上淺藍色的厚冰，穆雨的高跟鞋在其中一半上用力一踩，被冰霜脆化的頭骨碎成了小塊和粉末。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王白石將另外一半骷髏頭踩碎。
“在見到她們兩人的時候我就聞到了這股味道。”
王白石心中暗自後悔，之前竟然沒有聽羅丹心的話，幸虧那隻兔靈德魯伊還不算傻，沒有魯莽行事，而是選擇了去搬救兵。
這也算羅丹心運氣好，因為穆雨在骷髏巫妖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就和他交過手，當時身受重傷後，有一塊骷髏巫妖的碎骨還鑲嵌在了她的體內，過了好久後才被楚萌萌取出，因此才會對骷髏巫妖的氣息如此熟悉。
“但是我當時並不確定，因為有幹擾...”
幹擾？王白石注意到穆雨話中的這個詞...
什麽能對骷髏的氣息產生幹擾...
王白石沒來得及細想，聽到穆雨繼續道：
“所以我讓兩人分別到了不同房間中獨處一會兒，我才能準確地辨別氣息的來源。”
“你是說，這兩人都是骷髏傀儡？”
“沒錯。”
兩人將辦公室的門打開，因為上官楠已經將無關的看熱鬧的人都驅散，因此門外隻剩下了上官楠、楚萌萌和賴小正三人。
上官楠見到屋中的場景眼睛微微睜大——
沒想到這兩個人真的有問題？
穆雨卻沒去管上官楠的表情，隻是暗中冷冷的觀察著楚萌萌和賴小正。
穆雨和王白石重新進入小陽所在的辦公室，因為地精的戰鬥力並不如花仙精靈，因此被穆王二人輕鬆解決。
處理完這件事，穆雨將上官楠叫到一旁，告訴她派幾個人將兩人的屍骸搬到樓下，之後警衛隊會派人員過來將其運走，隨後帶著楚萌萌和賴小正離開了。
在磐石大廈b座外的廣場上，王白石和上官楠目送三名誌願小隊成員開車離開，此時已有幾名地精將裝著骷髏傀儡碎骨的兩個箱子搬了下來。
上官楠吩咐了一句“在這裏守著，一會兒警衛隊來，幫他們抬上車去。”後，轉身和王白石迴磐石大廈。
一路上樓，王白石並沒有那種事情終於解決了的輕鬆，反而添加了更多的疑惑——
小月為什麽是骷髏巫妖的骷髏傀儡？
小陽又為什麽是骷髏傀儡？
使他們原本就是，還是因為某種原因被骷髏巫妖所控製？
穆雨在調查的過程中感覺有所顧忌，還有，她和楚萌萌與賴小正之間的氣氛也不太對...
楚萌萌和賴小正戀愛了？穆雨作為不同意弟弟賴小正戀愛的姐姐，變成了對弟媳楚萌萌很不滿意的大姑子？
也不對啊...穆雨也不是這種人...
在上升的電梯中，王白石這樣出神想著，忘記了按下四層的按鈕，錯了過去，已經到了五層。
同在電梯中的上官楠笑道：
“怎麽，要跟著我走嗎？”
“我剛剛在想事情，錯過了。”說著，王白石伸手去按六層的按鈕，想要從六層下去，然後在坐電梯下去。
手指還沒觸碰到按鈕，手腕就被一隻纖細的手握住，耳旁傳來一聲略帶羞澀製止：
“別...”
“陪我走一段吧...”
轉頭望向上官楠，她臉上一片紅暈，王白石心中一動。
若是放到之前，王白石對這個不檢點的女人絲毫不會感興趣，可是經曆了記憶碎片中的事情，不知不覺理解了上官楠如今行為處事風格的原因，漸漸對她有了好感。
電梯從五層到十四層，上官楠的手就這樣一直溫柔的抓著王白石的手腕，王白石不敢側頭去瞧上官楠，隻是直直看著前方緊閉的門板。
隨著到達十四層終點的“地咚”一聲向，電梯門向兩旁緩緩打開，上官楠的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手指劃過王白石的手心，留下一張紙條後，輕搖蛇尾，離開了。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王白石長長吐了口氣，重新按下四層的按鈕，一陣失重的感覺，電梯向下落去。
王白石拿出剛剛上官楠留給自己的紙條，上麵寫著：
【今晚十二點鍾，朝陽公園南門找我。】
“行啊，白石，沒想到你這麽有魅力，上官楠這是喜歡上你了？”羅丹青調侃道。
王白石搖頭苦笑，心中對羅丹青解釋道：
“這不是上官楠寫給我的，是穆雨留給我的。”
“穆雨？什麽意思？這和穆雨姐姐有什麽關心？”
“剛剛上官楠對你的暗示還不夠明顯嗎？這可是晚上十二點耶...朝陽公園南門那我去過，變異之前就沒什麽人，如今約你去那裏...”
“暗示...”王白石迴味著這個詞，在心中點頭道：“她這確實是一個暗示...”
“不過和你想的那種暗示不同，這紙條也並非上官楠留給我的。”
“哎呀，白石，你就嘴硬吧，放心，到晚上的時候我會縮迴蝸牛殼中的，你不放心的話把蝸牛殼的門鎖死。”羅丹心帶點慫恿意味的壞笑道：“當然，讓我旁觀一下的話不也不介意。”
王白石無奈搖頭，對心中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識解釋道：
“剛剛穆雨明明能當眾說將屍骸送下來，卻將上官楠叫走到一旁，大概就是將紙條暗中遞給她了。”
“可這也不能說明紙條是穆雨的啊。”
“還有，剛剛上官楠牽住我手腕的時候，我同時也握住了她的手腕，按住了她的脈搏。”
“這能說明什麽？”
“按理說若是真是對我有好感，想要約我出去，她被我牽住手後心跳應該加速，結果她並沒有。”
羅丹青聽罷一陣無語，半晌才吐槽道：“怪不得單身...別人都在把妹，你卻還有心思把脈...”
“其實一開始我的心思也被她擾亂了，不過有這個。”王白石抬起右手，讓食指上的【刺痛指環】出現在視野中。
電梯迴到了四層，王白石步行前往獸人餐廳，心中繼續和羅丹青說道：
“不過你剛剛說的一點沒錯。”
“上官楠確實在暗示我。”
“暗示你什麽？”
“你想，我如果今天在電梯中被上官楠迷得神魂顛倒，晚上滿懷期待地去朝陽公園南門去找上官楠密會。結果卻發現上官楠沒有赴約，反而是穆雨在哪裏，一定是大失所望。”
“這還算是好的情況，假如被迷了心竅，不管不顧地錯把穆雨當成了上官楠去動手動腳，那就不隻是失望的事情了，那人設簡直是要崩了。”
“她應該也意識到了，我在記憶碎片中長時間地讀取她的生活，相當於我在和她交往，可她卻沒有和我在交往，換而言之，我感覺她很親切，可她卻對我沒有這種感情。”
“上官楠想必是想用這件事暗示我，不要對她產生這種錯位的好感。”
“哦...原來是這樣...”
羅丹青開始有些佩服王白石了，直到聽到他再次開口——
“而且，那個紙條明明就是穆雨的字跡。”
羅丹青無語扶著額頭：
“其實你隻和我說出這最後一條就好...”
就當剛剛是上官楠和我開的一個玩笑吧，王白石如此總結道，轉身拐入了四層的餐廳。
獸人的餐廳以牛肉，雞肉和牛奶等高蛋白食材為主料，烹飪大多是以煎、炸等多油高熱量的方式。
王白石點了一套黃金脆皮炸雞和兩份蜂蜜焦煎牛排，大快朵頤吃了起來。
“獸人這點倒是好，不論怎麽吃都不胖。”羅丹青在腦中道。
“魅魔呢？不也是每一隻都是有好身材嗎？”王白石將一大根雞腿塞進口中，拉出一根雞腿骨，焦酥的表皮在他口中“各支支”地被咀嚼著。
“不，你不懂做魅魔的感受。”羅丹青解釋道：“魅魔並非有著‘不論怎麽吃都不胖’的體質，而是有著‘十分懼怕肥胖臃腫’的本能。”
“這種本能經常會和食欲對抗，讓人感覺很痛苦。”
“對了，又這麽好的食物，不把格羅加爾放出來讓他也嚐嚐嗎？”
“嗯...這件事不用再說了，等我將上官楠的記憶碎片讀取完成之後在決定要不要喚醒他。”
羅丹心不再說話，王白石吃完午飯，便迴去睡覺。
一天無事，隻是王白石偶爾迴想，穆雨叫自己去哪個無人的公園南門是為什麽？
今天出現的種種怪事又是怎麽迴事？
傍晚時分，王白石出門，穆雨所說的朝陽公園南門王白石有些印象，很早之前那裏是朝陽公園的南入口，很小，就是個能並行三人的石拱門。
後來因為下雨將門口的石柱衝塌了，剩下的拱門搖搖欲墜，便被江北市政部門直接將南門封死，因為常年沒有人經過，後來是小學生們放學後約架的地方。
現在應該沒有小學生了吧？雖然經過兩三個月的適應和重建，江北市已經漸漸恢複了正常的運轉，但是如何對不同大小、不同種族的學生進行教育還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案。
王白石這樣想著，來到了穆雨紙條上約定的地點。
圓月當空，殘破的石拱門口旁佇立著一個身影。
借著銀輝，王白石認出這人就是穆雨。
見到王白石到來，穆雨沒有說話，而是縱躍翻過南門，進入公園之中。
王白石緊隨其後，來到一處更加隱秘安靜的樹下，穆雨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王白石。
她的目光中閃耀著淚水，在月光下晶瑩純淨，撲了上來，一把抱住王白石，將頭埋進他寬闊的胸膛。
王白石感覺胸膛被一股溫熱的液體浸濕，伴著嗚嗚的輕柔抽泣聲，他將手掌按撫在穆雨後背淡藍色的長發上，輕輕拍打。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王白石這樣靜靜等待。
半晌，穆雨鬆開王白石，將來臉上的淚痕擦淨，抽了下鼻子，道：
“你問吧。”
王白石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穆雨，平時她都是冷漠的，幹練的，正直到不會通融的，此時卻如此的脆弱。
應該是痛哭之後思緒有些混亂，所以才讓自己發問的吧，不過，要問什麽呢？
從一開始問起吧——
“在旁人看來，羅丹心隻是報了個假案，為什麽會有三名誌願小隊的成員出動調查呢？”
穆雨眼圈通紅，眼神發木，機械地答道：
“因為小月是從二十五區迴來的。”
“二十五區？”
“對，二十五區、三十六區和三十七區是骷髏巨龍攻擊過的三個區域，被警衛隊列入了重點監察的對象。”
王白石心中一凜，背脊一股寒氣騰起，因為他想起穆雨之前曾和自己說過，這三個區域有三個小區被骷髏巨龍的火焰燒成了灰燼，涉及的居民有三萬多人。
但是詭異的是，這些人在這場災難中沒有死亡，隻有少量的受傷和失蹤。
王白石又聯想到被小月殺死後變成骷髏傀儡的小陽...
穆雨看到王白石漸漸凝固的表情，漠然道：
“你想的沒錯。”
“我和包括馮廣隊長在內的少量警衛隊員也是這樣猜測的。”
“那三萬人都死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王白石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覺的頭皮發麻，天旋地轉。
“他們非但沒有幸存，還被骷髏巫妖控製成為了骷髏傀儡。”
“三萬...”王白石緩緩吐出一口氣，久久不能接受這個數字。
“現在應該不止三萬。”穆雨的語氣依舊沒有起伏，那是痛哭之後的木然和平靜：
“這三萬人因為無家可歸，被安置到了城市各個區域的賓館和民宿之中，我們隻抓到了小月殺死小陽，將死者轉化為骷髏傀儡，其餘三萬人在城市其他角落一定也在做的類似的事情，我們卻是查不到的。”
“而且，你知道嗎，小月並非在巨龍火焰下的‘幸存者’，她隻是迴過二十五區的家中而已。”
“也就是說，小月至少是‘第二代骷髏傀儡’，甚至有可能是第三代，第四代。”
“按照最保守的估計，小月作為第二代的骷髏傀儡，如今又將小陽殺死轉化為骷髏傀儡，那如今至少經曆了兩個轉化周期。”
“也就是說...”王白石都不敢相信自己接下來吐出的這幾個字：
“江北市的各處角落潛伏著十二萬的骷髏傀儡...”
這些骷髏傀儡隻有穆雨這種熟悉骷髏巫妖並與之早期戰鬥過的人，以及極少數有著靈敏味覺的魔獸才能發現，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辨別方法。
王白石迴想羅丹心向自己和胡寬發出警報後的那段日子中，小陽和小月的表現和往常一樣，甚至更加活潑外向，自己絲毫沒有起疑。
有一刹那恐懼填滿了王白石的內心，如果不及時阻止，江北市這座人口千萬的城市將會變成一座骷髏城！
如同心髒被揪住了一般，焦慮，無助，恐懼，壓抑，不知所措，王白石拇指揉搓右手食指上的【刺痛指環】，純粹的痛將他的大腦刺醒——
壞情緒對於改變現狀毫無用處，冷靜，冷靜...
王白石大腦重新運轉起來，直覺告訴他，這並非最壞的消息，因為這解釋不了剛剛穆雨的痛哭。
以王白石對穆雨的了解，穆雨沒有一刻悲天憫人的聖母心，有十二萬人被骷髏巫妖殺死她會憤怒，會行動起來，但絕不會痛哭著向自己暴露脆弱的一麵。
難道說...
“我可以繼續問嗎？”
“問吧。”
“你說的‘幹擾’是什麽？”
穆雨曾經在調查小月和小陽的事情的時候，將兩人分置於兩間空屋中，很久後才帶著自己進去。
她對這樣做的解釋是排斥“幹擾”...
在王白石聽來，就是排除骷髏氣息上的“幹擾”，也就是在場還有其他人存在骷髏巫妖的氣息。
當然這可以理解為穆雨擔心小月和小陽兩人中隻有一人是骷髏巫妖的傀儡，如果兩人呆在一起的話沒有辦法分辨這氣息究竟源自於誰。
可是...
她隨後隻讓自己進屋幫助處理，而非同行的楚萌萌和賴小正...
而且，將自己單獨約出來這件事，明明可以在屋中說，沒有如此隱蔽曲折，因為在場除了賴小正之外，沒有誰的聽覺可以穿透牆壁，除非是因為...
因為穆雨懷疑楚萌萌和賴小正也變成了...
穆雨兩隻無神的眼睛的眼角又有一股股的淚水流出，她的表情依舊木然，道：
“你猜的沒錯，我當時說的‘幹擾’，就是說的他們...”
“你是說，你在楚萌萌和賴小正身上也感受到了骷髏巫妖的氣息？”
穆雨緊緊抿著嘴巴，沒有說話，隻是用力點著頭，淚花從眼眶中被甩出，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
“可是，穆雨，你有沒有想過，有骷髏巫妖的氣息也不一定就是骷髏巫妖的傀儡。”
“賴小正和楚萌萌前段時間在西郊巡邏，在中途說不定和骷髏巫妖的傀儡戰鬥過。”
“如果被骷髏巫妖的傀儡穿透了血肉，在短時間內也是會殘留那種氣息的。”
穆雨抹了把眼淚，將情緒壓製下來，搖搖頭道：
“不，不不...”
“我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我在從側麵提起這件事，他們的解釋和你一樣，在西郊和骷髏傀儡戰鬥，受了重傷，身上才有股奇怪的氣息。”
“可是，你看這個...”穆雨從懷中掏出一個筆記本，遞給王白石。
王白石困惑皺眉，接過筆記本，掀開封麵，上麵寫著韓陽兩個字。
粗略的一番，這是地精韓陽的筆記本？
邊緣有被火燒黑的痕跡，又有些濕漉漉的皺起。
王白石翻到最新寫的幾頁，麵露尷尬，其中以韓陽的口吻記錄了自己起床前抽自己嘴巴，和羅丹心關係不清不楚還教她豔舞。
之後還有自己送給小月發卡的事情，於是懷疑自己作為第三者介入是導致小月最近行為奇怪的原因。
穆雨伸手指向最新一頁的最後一句話。
伴著月光，獸人的豎瞳張開，用夜視能力看到了那句話——
【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每天都要掌握小月和王白石的動向，並將他們的醜行記錄下來，最後甩到他們臉上，讓他們身敗名裂！】
穆雨又向後翻了一頁，之後便不再有日記了，隻是白紙一張。
按理說，即使再沒有毅力的人，立下一個“從今天開始，每天都...”的誓願之後，都不會從次日就放棄掉，除非發生了什麽意外...比如死掉...
可是，這日記也隻能證明小陽從那天之後變成了骷髏傀儡，並不能說明有關楚萌萌和賴小正的任何事情啊...
穆雨似是看出王白石的困惑，道：
“這日記並不是我找出來的，而是我們三人在小陽的屋中搜查的時候，楚萌萌和賴小正找出來的。”
“他們並沒有告訴我筆記的存在，但是我當時已經偷偷注意到他們好像找到了什麽關鍵的東西。”
“我當時沒有戳破他們，隻是和上官楠要求將小月和小陽帶到兩間無人的辦公室中。”
“一路上，我走在前麵，楚萌萌和賴小正走在後麵，可是他們沒有想到，我在眼睛前方立了一塊極小的半透明冰晶，我通過冰晶的反射可以看清他們的一舉一動。”
“就這樣，我眼睜睜看著賴小正在路過一扇窗子的時候，將一本筆記拋了下去，同時楚萌萌使用精靈火將筆記包住。他們想要讓這本筆記在空中化作飛灰。”
“我當時急忙使用冰法，將包裹著精靈火的筆記內側嵌入一層冰霜，將筆記保存下來。”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楚萌萌和賴小正為什麽要毀掉這個東西，我甚至都沒有看清這究竟是什麽，但是我還是這樣做了，他們瞞著我做的事情一定是壞事。”
“晚上的時候，我迴到磐石大廈外側，在一片綠化帶中找到了被冰塊包裹的這本筆記本，才知道它是日記。”
“起初我感覺沒什麽，這隻是記錄著韓陽的日常，當然其中也記錄著你的窘事。”講到這裏，穆雨嘴角輕輕向上勾起，淡淡一笑：
“當時我還送了一口氣呢，因為我以為賴小正和楚萌萌是為了估計到你的麵子，才想要偷偷將這本筆記毀掉。”
隨後，穆雨語氣一轉，重新黯淡低沉：
“可是，知道我看到了最後一頁的最後一句話，這本筆記明明就是韓陽已死，並且已經被轉化成骷髏傀儡的證據，楚萌萌和賴小正即使再顧忌你的麵子，也不會分不清輕重緩急，將這麽關鍵的日記燒掉。”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毀掉筆記，保護那兩個骷髏傀儡不受懷疑...”
講到這裏，穆雨又重新哽咽了起來，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至於楚萌萌和賴小正為什麽要保護小月和小陽不暴露，隻能是因為，他們本身也是...
骷髏傀儡。
王白石停留站立在原地許久不語，心中刺痛，卻不知如何去發泄釋放。
其實自己早就該想到，其實自己一直在故意忽略，在騙自己...
在江小池托給自己的那個夢中，楚萌萌和賴小正的身體就已經被骷髏巫妖的白骨長矛所貫穿...
可是自己一直存有僥幸——
萬一呢...
萬一那隻是陰影的錯位呢，萬一那是“噩夢化”後的記憶呢，萬一那就是一場夢而非江小池的托夢來的記憶碎片呢...
仿佛多找一些萬一，找到一萬個萬一加起來，就能湊成那個自己想要但是並不存在的現實。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啊...
王白石低頭，見到自己和穆雨的腳尖之間的地麵上，又是啪嗒啪嗒點點滴落的液體，將土地浸成一個個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