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綿綿,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鹿露抬眼,看著遲綿綿蒼老可怖的臉,語氣平靜。


    遲綿綿沒有急著迴答,隻是抬眼,看向窗外,從窗簾後麵透出的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下意識避開。


    “我被淩娜吞噬後,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我成為了係統。”


    陸鹿露瞳孔地震。


    看到陸鹿露表情變化,遲綿綿忽然露出一個笑:“怎麽了?陸鹿露,你第二次沉睡期間,是否也和我一樣,靈魂抽離,成為了係統?”


    見陸鹿露沒出聲,遲綿綿也沒有追問,隻是輕輕講述著關於自己的事情:“那個世界,類似於二十一世紀的那個世界。”


    “我將它稱為,平行世界,那裏沒有蟲族,十分和平。”


    陸鹿露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在那裏,我成為了係統,主係統告訴我,隻要我完成任務,就可以迴去。”


    “於是我幫助那個世界的原女主,扭轉了女配逆襲的劇情,讓劇情主線迴到它原本的運行路線。”


    “我成功了,迴到了地心休眠倉,不過,是以靈魂的狀態。”


    遲綿綿看著陸鹿露,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


    “當時躺在艙體裏的,有兩個人。”


    陸鹿露眉頭鬆開:“我,和原本的東天將。”


    遲綿綿點頭:“是的,那種感覺很奇怪,我看到的,是兩副沒有靈魂的軀體。”


    遲綿綿靜靜看著陸鹿露。


    陸鹿露抬眼:“然後呢?”


    “然後?”


    遲綿綿看著陸鹿露:“我觸碰了你的身體,沒有發生什麽變化,直到我觸碰到了東天將的身體。”


    “你占據了她的身體。”


    遲綿綿點頭:“是的,我有一種感覺,她的靈魂已經消散了,所以我可以占用她的身體。”


    “我沒有任何關於東天將原本的記憶,隻有關於遲綿綿的記憶。”


    “當我進入東天將的身體後,她的身體開始迅速衰老,我知道,靈魂和身體不匹配,我遲早會迎來真正的死亡。”


    遲綿綿說到這裏,沒有再繼續。


    陸鹿露靜靜看著遲綿綿,忽然問:“遲綿綿,我們有多少年的情誼?”


    遲綿綿垂眼,看著陸鹿露:“兩年,陸鹿露。”


    陸鹿露看著遲綿綿:“雖然我失去了關於古地球的那段記憶,我但還是有一種感覺………”


    “遲綿綿,你在心虛。”


    “你在逃避。”


    “你在心虛什麽?你在逃避什麽?”


    遲綿綿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沉默片刻後,她抬眼:“我做了錯事。”


    “當我發現我占用了東天將的身體後 我承認,我得到了權力,我得到了話語權,我不想輕易死去。”


    “當時的我們如此被動痛苦,不正是因為我們沒有權力、沒有可以說話的人嗎?”


    “當我看著我的身體在迅速衰老時,我怕了。”


    “於是我開始打地心水的主意。”


    “我拿出了小部分地心水,並且以我個人的名義,創建了一個私人研究所。”


    “我招募了星際當時最出眾的天才,讓他們研究地心水的能量。”


    “我本以為,我等不到研究成果出現的那天。”


    “但上天眷顧,在我即將老死時,研究所提取出了能治愈人體一切疾病的液體。”


    陸鹿露瞳孔驟縮:“天使!?”


    遲綿綿搖頭:“你聽我說完。”


    陸鹿露握緊拳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一噸地心水才能提取出一瓶五十毫升的治愈藥水。”


    “我喝下後,身體雖然沒有恢複,但也沒有繼續衰老,我活了下來。”


    “每隔十年,地心水就會失效,我需要不斷提取。”


    “九十年前,我得到了能夠維持這具身體存活的規律,於是我開始想,或許,我能幫淩娜解脫。”


    陸鹿露沉默了。


    遲綿綿靜靜看著窗外:“東天將親自把淩娜的屍體和十一團能量封存,十年後,我用東天將的身份,把封存淩娜身體的特殊箱子打開。”


    “箱子打開的那一瞬間,淩娜就蘇醒了。”


    “我跟她說了我的經曆………”


    遲綿綿告訴了淩娜自己作為係統的經曆,猜測當年的十三個存活體,很有可能在靈魂陷入二次沉睡是,靈魂會被安排做係統,一旦任務成功,就能借別人或者自己的身體蘇醒。


    遲綿綿跟淩娜說,她會找很多個死刑犯,讓他們進入休眠倉沉睡,總有任務失敗的人靈魂消散,到時候,淩娜就能占據他們的身體,以人類的身份蘇醒,和她一起喝地心提純水活下來。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要淩娜自己的身體死亡或消失。


    陸鹿露皺眉:“可是新人類隻能通過同類吞噬而死亡,人類無法讓其真正死亡。”


    遲綿綿搖頭:“這個說法,並不完全準確。”


    “我自己也做過新人類,我知道,如果自己不反抗,放任其餘人類或者蟲族攻擊,我們的身體依舊能被損毀,不滅的,是屬於我們的能量。”


    陸鹿露疑惑:“淩娜沒有答應?”


    遲綿綿輕笑一聲:“我以為,她會答應的。”


    “但是陸鹿露,我們不得不承認,她融合了關於蟲族的基因,哪怕沉睡了十年,也已經不再是純粹的人類了。”


    “她不信任我,說我做了十年的天將,已經變得和當初的埃德爾博士一樣,說我這樣說,隻是為了騙她、為了替星際消滅她這個隱藏的禍患。”


    “我承認,我勸導她這樣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害怕她被體內蟲族基因同化,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她站在如此危險的位置……我想讓她和我們一起,活下來。”


    “安安穩穩的、作為人活下來。”


    陸鹿露抿唇:“她不信你。”


    “是的,她不信任我,見我看管她看得緊…………居然吞噬了其餘十一團能量,殺死了守衛,逃了出去。”


    遲綿綿看著桌子上的水:“我中途帶人攔住了她……她殺死了我帶來的軍人,但沒有傷害我。”


    “她說………”


    “你放我走,我向你起誓,絕對不會做傷害人類的事情。我會躲得遠遠的,求你,看在我們都是無辜者的份上,讓我走。”


    遲綿綿說到這裏,忽然笑了:“我帶來的人全死了,我一個人,根本攔不住,她說求我,可眼裏卻滿是孤擲一注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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