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陳正南吃罷了早飯,來到巡防大營值班營房,就看見周大山、阮奎和幾個人正圍著一張桌子站在那裏說話。見了他,眾人連忙和他請安,之後便請他過去看桌子上的三把繡春刀。


    有人拿了一張桌布蓋在那三把刀的刀柄上,隻露出刀身。


    阮奎笑著問道:“陳大人,請你過來看看,這三把刀哪一把是崔汛頭自己用的。


    陳正南這才知道,趙旺和李建已經將兩把繡春刀打好送了過來。他走過去仔細端詳桌子上的三把繡春刀,見三把刀幾乎一模一樣,全都刀身修長,流線型的弧線極其優美舒適,寒光閃閃,極為鋒利。


    他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從刀鋒的光澤看出區別出來,中間一把是崔標自用的,兩邊的是趙旺他們才打造的。


    聽他說完,崔標拿起桌子上的那塊蓋布,果然隻有中間那把刀有匠人配了精致的手柄和配飾,兩把新刀刀柄還隻是光禿禿的冷鐵。


    陳正南將新打造的刀拿在手裏仔細摩挲觀摩一番,點點頭道:“還真沒看出來,這兩個小子果然有兩下子,這刀打得真是不賴,你們覺得如何?”


    阮奎道:“陳大人沒來之時,我們都誇讚了,這兩把新刀和那把樣板刀相比毫不遜色,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刀。”


    陳正南掂了掂了手中的刀,便道:“既然是這樣,就統計一下大營裏所有的汛頭,營官、隊長、每人配一把,算算需要多少報過來,讓那兩個年輕人去打出來。”


    周大山連忙答應:“知道了,陳大人,今天我就把這事辦。”


    陳正南又取出一把彈弓和兩顆彈丸交給他說:“你讓那兩個鐵匠,像這樣的彈弓打造100把,彈丸打三千粒。


    周大山不解地問道:“陳大人,打造這個有何用?”


    陳天南微微一笑,道:“你隻按我說的去做便是。”


    周大山應了一聲,當即就走了出去辦事。


    上午,陳正南在大營裏處理了兩件小事情,迴複了開封都督府的一封公函,這才想起來鄭雪梅的事,便拿過一張信紙,略一思索在在上麵寫道:


    “花開花落終有時,相逢相聚本無意。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之後,他便取了一個兵營專用的信封,將信紙塞進去,寫上南京都督府那個人的地址,差人一同發了出去。


    重新坐下之後,陳正南這才舒了一口氣,感覺了結了一件大事。


    又過了兩天,大營後麵的院子收拾好了,陳正南便叫了五六個小兵,他自己同鍾香蘭一起過去,將鍾仁軒老夫妻搬了過來住下。


    當天中午,鍾香蘭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陳正南陪嶽父母和幾個幹活的小兵,美美吃了一頓。


    也就是這天,陳正南才知道,原來香蘭早就有一手燒菜做飯的絕活,從前在鍾家村時,也是有名的人物。


    晚上,陳正南忙讓香蘭做山西人愛吃的麵條,香蘭做好了端上來,陳正南吃了讚不絕口,連唿過癮,直吃了三大碗,以致晚上睡下後要香蘭給他揉肚子。


    陳正南看著香蘭坐在自己的旁邊,賢惠善良,溫柔可人,心裏便想到,這不就是緣分嗎?茫茫人海之中,自己在雪地裏逃亡,無處落腳,隨便選了一個村莊,找了一戶人家去投宿,結果就有了今天這一番姻緣,兩人成了夫妻,如今安然相對。


    人生真是奇妙!陳正南想到了香蘭,忽然間腦子裏便想到了逃亡途中那一群乞丐,他們曾經對他不薄,一心關照他,最後又幫他尋找到機會認識崔大駕,此後一連串的機緣巧合造就了他的今天。


    想到這裏,陳正南不禁有些懊悔,我如今竟把那一群恩人給忘了。想到這裏,他不由得拿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臉,搖了一下頭。


    香蘭忙問:“相公,怎麽了?是我哪裏讓你不舒服了嗎?”陳正南搖搖頭,微笑著說:“不是的,和你沒關係,我是想起了一件沒辦的事。”


    香蘭又道:“相公,以後我如果有什麽事做得不好,說話不周全,該考慮的事情沒考慮到,你要盡管告訴我才好,別讓我蒙在鼓裏混沌無知,做一些沒有條理的事,惹你不開心。”


    陳正南撫摸了一下她的臉,說道:“香蘭,不要想那麽多,你既然是夫妻,以後自然有些雞毛蒜皮的事,不要斤斤計較就是。”


    陳正南說到這裏,立刻便從床上坐了起來,迴憶著當時經過的那個地方的名字,那些乞丐的姓名,便立刻走到案前,拿出筆墨寫了下來,走出房間將曾順喊了過來,對他說道:“你去大營裏將左錢叫來,就說我找他有事。”


    曾順答應了一聲,跑了出去。約莫有半炷香工夫,曾順同左錢一起走了進來。


    左錢上前給陳正南請了安,陳正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裏不是在前麵大營,不必拘這些禮。快到書房裏坐,我有事請你幫忙。”


    兩人到書房裏坐了,曾順奉了茶上來,陳正南和左錢說了幾句閑話,便道:“左大哥,我有事求你幫忙。”


    左錢道:“陳大人客氣了,隻要是陳陳大人吩咐的事,那還不是一句話。”


    陳正南道:“那我先謝過左大哥了。左大哥,我求你的事,是麻煩你替我出遠門往山西、河南跑一趟,幫我送些錢過去,再接幾個人過來。”


    他說著,便交給左錢一張紙和幾張銀票。


    左錢接了過來,隻見那張紙上麵寫了三行字。第一行寫的是山西太穀縣她姐姐家,寫了他姐姐、姐夫的姓名,送銀五千兩;第二行寫的是河南許昌的一個地址,那是被他殺了的二郎教的朱大勇,送去朱大勇臨死前托他帶給家人的一千二百兩銀子;第三段字寫的是:河南睢縣,蓮池鎮 關帝廟,老鄭,老薑,老王,李旺,孫傻子。這些人隻有一個人有姓名。


    左錢看完了,不禁有些奇怪。


    陳正南解釋疲乏:“左大哥,前麵這兩戶是我欠他們錢,你隻要把錢送到即可,一定要記住,什麽都不要說,隻把錢準確送到即可。河南關帝廟的那些乞丐,他們曾經有恩於我,我請你務必找到這個地方,如果他們這些人都還在,就把他們接過來,就說是小何安排你來接的就好,先給他們買兩身衣服,再帶他們洗澡吃飯,雇一輛大車將他們接來,一路上吃喝住店都妥善照顧。到了大營裏之後,你先安排他們在閑置的舊營房裏住下,之後,再根據他們的身體情況,請他們在大營裏幫著養豬,到灶上幫忙打下手,幹掃地的活也行,總之,給他們安排妥當就行。他們都是年紀大的人,不能幹重活。”


    左錢聽到這裏,點點頭,說道:“陳大人,我知道了,這事交給我我一定能辦好。我今天下午就動身。”


    陳正南道:“這倒不必,大哥,這並不是急事。你今天收拾一下,明天走就好。”


    “知道了。”左錢起身告辭,陳正南將他送到守備府外。


    五天之後,慕容明琳來到了淮河巡防大營,成了一名臨時的小兵。他每天早晨要在大營門前執勤一個時辰,晚上酉時到戌時,要跟著巡營官兵巡邏兩趟。


    除此之外,陳正南又交給了他一件重要的事情。鐵匠鋪新打造出來的一百隻鐵彈弓,被陳正南安排人拿到潁州府,請專業的匠人精細製作之後拿了迴來,交給慕容明琳,把上次大比武時篩掉的那三百人,分成三批交給他訓練。


    這三百人用彈弓練了三四天後,一一測試,又從這三百人裏挑出來一百人,交給慕容明琳訓練。


    陳正南的目標很清楚,這些人仍然是後勤兵,但是他們中間一部分會打彈弓,使得淮河大營內有了一批彈弓手。


    這樣,慕容明琳在淮河大營裏過了當兵的癮,又免費為淮河巡防大營訓練了一批身懷絕技的後勤兵,也算是一舉兩得。


    剛開始的時候,大營裏有些人不以為意,隻以為慕容明琳是個小孩兒,彈弓這東西誰都看不上,哪裏把彈弓當一迴事。


    練了二十來天之後,陳正南想看看效果,便讓人牽了一隻羊安置在會操場旁的牆草地上,慕容明琳隨便選了兩個人,陳正南一聲令下,讓人趕那隻羊跑起來,那兩人便同時射擊,兩顆鐵丸同時擊中了那羊的頭部,那隻高大的綿羊當即倒在地上,四條腿向空中無力地蹬了幾下,便不再沒有動靜。


    眾人上前查看,竟然是死了。


    見了這場景,阮魁和周大山以及其他軍校們才知道,這彈弓隊真的很厲害,不由得對陳正南佩服不已。


    陳正南讓周大山從這一百人中選出兩個隊長,交給慕容明霖統帶,每天上午下午各練一個時辰。


    慕容明琳剛當上了兵,才十四五歲就成了一名小軍官,大家都喊他慕容大人。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每日裏練的是一頭的勁,教起來便特別的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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