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南道:“弟弟,你無論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隻是你可要想好了,你肚子裏有書本的底子,以你現在的年齡,可以去考秀才,中舉人,搏一個功名。到軍營裏當兵,那是下下策。如若你真想去上海學生意,學本事,我也肯定支持你。”


    慕容明琳說道:“大哥,我對考取功名早就沒有了這個念頭。當兵嘛,那也是因為大哥你在軍營裏。眼下我聽了郭先生的話,隻覺得這條路更適合我,走起來也更寬廣。大哥將來的事情隻會做得越來越大,到處都需要人手,我能給大哥幫忙,那不是再好不過嗎?”


    陳正南道:“行,你這想法自然很好,隻是上海的學堂建起來還需要一段時間,那時候你再定下來,如果真想去,那就去便是了。現在你快迴去睡吧,眼看就到子時了。”


    慕容明琳應了一聲,便跑迴自己的房間裏睡覺。


    陳正南這才覺得困了,連連打了兩個哈欠,就迴新房裏去,可是當他到新房的時候,卻見裏麵的燈已經滅了,門關著,他推了兩下卻推不開,便輕輕地敲門喊道:“香蘭,是我,給我開門。”


    片刻後,他聽見香蘭起了床,走到門邊上卻不開門,隻低聲說:“陳郎,今天晚上你不要在這裏陪我了,去陪姐姐吧。”


    陳正南道:“這怎麽行?你才剛過了門,我怎麽能就冷落你這一個人在這裏呢?”


    “陳郎,你不要計較這些,昨天晚上你已經陪過了我,姐姐獨守空房,今天你理當去陪姐姐,快去吧,我已經睡下了,就不給你開門了。”說完,就聽見香蘭穿拖鞋走迴去的聲音。


    沒辦法,陳正南隻得轉身去林青竹的房間,林青竹已經睡了。陳正南敲門她開了門之後,見陳正南進來,便吃驚地問道:“正南,你怎麽這個時候又來了?有事嗎?有話不能明天再說嗎?”


    陳正南道:“沒有什麽事情,是香蘭將門插上了,不讓我進去,要我來陪姐姐。”


    林青竹聽了他這話,連忙把衣服穿好了,走過來扶住他的肩膀說:“你怎麽能夠拿個棒槌就當針了呢?香蘭妹子才剛過門,隻過了一晚上,你就讓她獨守空房,跑到我床上來了,這事傳出去,人家都會以為,是我受不了一個晚上的饑荒,硬把你扯到我床上了,我以後可還見人了?你快迴去吧,我不需要你陪,今天晚上我隻想一個人睡。”


    她說著,便推著陳正南的肩膀到了門外,將門關上。陳正南沒有辦法,隻得又迴去敲香蘭的門。


    香蘭仍又走到門前,卻還是那幾句話,隻是不給他開門,說了幾句之後,便不再理他,獨自去睡了。


    陳正南轉身迴來,想再去林青竹房間裏,可他素來知道林青竹的性格,知道去了也說不成,陳正南沒有辦法,走在客廳裏獨自站在那裏愣了半晌,最後隻得去了慕容梅明琳的房間,和他擠一張床,去睡個囫圇覺。


    陳正南脫衣服時,慕容明琳往旁邊挪了一下,笑道:“一個男人有兩個老婆,才剛剛娶了親,晚上就沒有老婆陪他睡覺,這也真是天下奇聞了。”


    聽了這話,陳正南也隻得苦笑。


    第二天早晨,陳正南怕被人發現,早早地起來,連頭發也沒有整理就走出房間,片刻後他又悄悄迴來對慕容明琳講,不要把他在這裏睡覺的事告訴任何人。


    慕容明琳眯縫著眼,說道:“我可以不說,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陳正南忙問:“什麽條件?”


    慕容明琳扭過頭說:“在我去上海上學之前,你讓我在兵營裏當一段時間的兵,我要過過當兵的癮。”


    陳正南想了一下,默默地點了點頭,他思忖片刻問道:“明琳,你的彈弓可帶來了?”


    慕容明琳道:“自然帶來了啊。”


    陳正南道:“借給我用一下,這幾日再還你,再給我幾粒鐵彈丸。”


    慕容明琳忙取了出來,交給他。


    第三天,便是陳正南和鍾香蘭迴門的日子。即便如此,陳正南和林青竹還是和郭士友又談了一上午,就在地開商號做生意的事情,又反複商議了一些想法,把細節講定了,過兩日郭士友便去上海,著手尋人、尋地點開商號,再找辦學堂的地方,談好了這一切,郭士友知道他們有事,忙起身告辭。


    林青竹拿了五千兩銀子的銀票交給郭士友,讓他先做啟動資金,運作花銷,又給他留了陳家塬的地址。


    幾個人送郭士友出了守備府,隻見林青竹已經安排了一輛馬車,裏麵放了綢緞12匹,各種吃的用的禮物裝了兩箱。


    郭士友見了吃驚不已,之後又是感動連連,見推諉不掉,隻得點頭收了,就上了車,告辭而去。


    迴過頭來,林青竹便到了新房,見鍾香蘭給陳正南裏裏外外重新換了一身衣裳,梳了頭發,係了新的方巾,整個人麵目一新。


    林青竹幫鍾香蘭換了衣服,梳理了發髻,戴上各色首飾。見他們兩個停當了,打發兩個人迴門。


    陳正南身穿一襲紅衣,騎著白馬,香蘭坐了一頂紅色的小轎,後麵跟著6個兵弁,抬了三隻裝滿禮物的箱籠,出了淮河巡黃大營,直奔對麵的莊子裏去。


    今天是迴門的日子,鍾仁軒夫妻專門請了廚師在家,早早地就收拾好了。陳正南和香蘭到的時候,鍾仁軒已經等在門口。


    陳正南見了老丈人,急忙滾鞍落馬,上前伏在地上當當當,便磕了三個響頭。


    鍾仁軒連忙上前攙扶,陳正南卻不起來,隻說道:“違背了之前的約定,失了誠信,隻拖到今日才去迎娶香蘭,懇請老泰山原諒。


    周仁軒孝道:“現在不要再計較這個了,哪裏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如今我們來到這裏,自然是不再計較過去,你們現如今成了親,我心頭隻有高興,快起來吧。”


    陳正南這才起身,又拜了老嶽母,磕了頭,才同鍾香蘭走進客廳。眾人坐下之後,免不了又說了一些分別以後各自的事情。


    轉眼便到了吃飯的時間,鍾仁軒請了東家老爺夫婦過來作陪,並幾個挑擔來的兵弁一起坐了,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飯吧,吃完飯,房東夫妻寒暄了幾句,也就去了。


    飯後,丫鬟奉了茶上來,老夫妻和小夫妻又坐下來說話。陳正南便道:“啟稟老泰山、老娘,我在這守備府後麵有一座院子,房子有十來間,是從前的朋友送給我的,如今閑著呢,這兩日我就安排人打掃一番,重新整理一下,收拾好了,就請你們二老搬過去在那裏養老。我和香蘭去看你們也都方便。”


    聽了這話,鍾仁軒老夫妻自是高興,開心不已,連忙答應了。


    幾個人又敘了一些閑話,談了一些淮河岸邊的風情與山西那邊的差別,各種風俗的不同,說到最後,鍾仁軒歎了一口氣。


    陳正南問道:“父親大人怎麽突然就歎了一口氣,是有什麽難為之處嗎?”


    鍾仁軒道:“如今我們一家搬到這邊,香蘭也和你成了親,我們老夫妻心裏滿意,那是自然不用說的。可是我呢,從前在家裏有幾十畝地,管著幾個長工伺候土地、牛馬,如今我猛地來到這裏,一時閑下來,突然間覺得有些無聊,卻又無事可做。才過了這些日子,我就覺得有些尷尬,並沒有什麽為難之處和不如意的地方。”


    陳正南聽了這話,便想到王老板那日曾經說過,要他遲早找人經管武穆書院的事情,便將這事和鍾仁軒說了一遍,問道:“父親,這書院開始動工建設之後,不知父親大人可願意過去幫忙?建成之後,你就在那裏安居下來,管理書院內外的事情,其他俗務還有一千多畝地給佃農耕種,也要收租管理,你要是接管了,以後再給你找個幫手。”


    聽了這話,鍾仁軒欣喜說道:“好,有事做那是最好。賢婿如果信得過我,我就先去試試,先幹了再說。如若能夠勝任,再交給了我做不遲。”


    陳正南道:“如若父親大人能夠接過了這事,小婿最是放心不過。”


    鍾香蘭見陳正南轉眼之間就給父親安排了這樣一個美差,自然也是開心不已。


    大家又坐著說了一會兒話,已經過了辰時,眼看近黃昏,陳正南才攜了香蘭,迴到淮河巡防大營。鍾仁軒夫妻出門直送出很遠,看不見了才轉身迴去。


    陳正南帶了香蘭迴門之後,林青竹因為下午要帶著眾人返迴陳家塬,就四下裏收拾被褥行囊,莫容明月在他哥哥的臥房裏看到了陳正南頭上的方巾,連忙拿了過來給林青竹,林青竹很是驚訝,就叫了慕容明琳過來,追問之下,慕容明琳隻得說出實情,林青竹這才知道,陳正南昨天晚上居然無處可睡。


    等到香蘭迴門迴來,她悄悄地將香蘭拉到一邊,告訴她陳正南昨天晚上居然是在慕容明琳房間裏將就了一晚,香蘭聽了也不覺詫異。


    自此以後,兩人都知道對方不是小裏小氣、斤斤計較的人,都是坦然大方,能夠體貼對方,顧全大局的人,兩人心子裏都慶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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