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在客棧廢墟後麵。


    江鷲一箭過去,那邊的樹叢罕見地一響。感覺沒射中,可是對方躲了就證明方向大差不差。


    這下江鷲不打算留手了。


    他終於還是掏出了從客棧搜出來的毒粉,撒在了箭矢上。


    他就要一擊斃命,管他有沒有可能成為友軍,先打個半死再說。


    結果還沒等他射箭,對方的一箭又向著草叢來了。


    江鷲一驚,迅速滾到一旁,就見得草叢火勢猛起,心下暗道好狠,這和自己一樣,都是想一招幹掉對方。


    著火了當然不能待,樹多的地方很容易引發大麵積火災,好歹附近的植被已經被江鷲燒得差不多了,但這也說明草叢被燒光後再也不會有掩體。


    他必須要轉移了。


    趁著火還沒燒完,他迅速起身,刀出鞘就向著客棧疾奔而去。


    好麽,對麵肯定看見他跑了,但是他今天穿的黑色衣服,又是高速移動,不借助火把看不分明不好瞄準,對方隻射出了三箭,可箭箭直逼要害,讓江鷲躲得有些狼狽。


    對麵顯然也想拉開距離,三箭過後竟然再沒有動靜,隻聽見了一陣不太對稱的腳步聲,向著叢林去了。


    這下沒了弓箭威脅,江鷲追得更猛了,感覺像一隻興奮的豹子,不想放棄自己的獵物,轉眼就跳進了叢林。


    他很快就追上了那個倉皇逃竄的人。


    然而,就在他揮刀的那一秒,頭突然被人從身後狠狠重擊,以至於眼前一片眩暈,武器脫手。


    江鷲身子晃了晃,直挺挺倒下了。


    …………


    再醒來時,江鷲隻覺得頭痛欲裂,不耐煩地動了動身子,才發現手被綁住了。


    搞什麽……剛打完水笙,又要打誰?他勉強睜開眼睛,自動忽略壓著自己肩膀的兩隻手,看向前方。


    呃……朝廷的服飾……


    這下他清醒了,隻見對麵站著的男人一隻眼睛上有一道明顯的疤,那隻眼睛灰白灰白的,顯然已經失明;


    可即便如此,另一隻眼睛卻仍舊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光亮,臉輪廓很突出很硬朗,看著就不近人情。


    中計了。


    江鷲一陣懊悔,不追怕對方把信息告訴官府,追過來發現對方就是官府,還有比這更慘的事嗎。


    “押起來。”男人看著他似乎沒打算問任何話,也就是說他斷定自己就是放火的人。


    “官老爺,冤枉啊!”江鷲大叫,別人偃旗息鼓了他就來勁兒了:


    “官老爺,平白無故對著我射箭,我還以為是山賊,怎的現在還要抓我?”


    男人冷笑一聲:“你見過哪個良民追著山賊跑的?即便你沒犯事,也要迴去好好審問一番!”


    “那官老爺呢?”江鷲盯著他:“若我真是良民,難不成要被官老爺當做路邊的野狗一箭射中腦門兒?”


    男人卻不吃這一套詭辯:“少廢話!前幾天客棧起了火,客棧的人已經給我們提供了畫像,和你絲毫不差!


    你就是放火的盜匪吧!怕不是落在這兒什麽東西,才會來找?”男人從懷裏拿出一塊兒令牌:“難不成在找這個?”


    哎呦臥槽。這幫人怎麽都喜歡揣著答案問問題……江鷲嘀咕,卻還是嘴硬:“冤枉啊!這是啥?見都沒見過!”


    剛說完,就得到了男人的一腳,剛好踹在江鷲和拱形寨的人周旋時受傷的胳膊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隻聽見男人說:“胳膊上還有舊傷,又添新傷,手上全是老繭,習武沒個五六年是不會有這樣的繭子的。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良民?”


    江鷲不吭聲了。


    他發現對方明明看上去隻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怎麽好像和那個喜歡逗老鼠玩的貓一樣,江鷲一反抗他就挑撥一下,反而安分點又開始好好說話。


    見江鷲不吭聲,男人總算又開口:“怎麽著,骨氣就這麽點,這就認了?還以為有什麽大氣候,結果還是死魚一條。”


    “我說了你又不信。”江鷲轉過腦袋,覺得不必再開口。


    男人見他這樣子又忍不住開口:“我看你武藝高強,幹啥不好偏偏要搞這種事?


    雖然你犯了罪,但是如果改正態度積極,把搶的錢財交出來給國家,我可以幫你抒求情,罪不至死!這幾天你就和我打道迴官府,到時候再細細算賬!”


    “要殺要剮,何必再等到官府。”江鷲冷笑一聲:“卸胳膊卸腿的事情而已,今日差點就沒命了,這會兒倒顯得你網開一麵似乎的。”


    “冥頑不靈!”男人冷哼一聲,卻沒有被他威脅到:“你認為誰都和你一樣,殺伐都這麽隨意嗎?”


    沒錯,曹宗元(人名)之所以對江鷲還這麽好聲好氣,就是因為他覺得江鷲武功真心不錯,比起當個囚犯死去,說不定收編是更好的選擇。


    剛才江鷲沒醒時他還在感歎,世界上居然有和自己箭術大差不差的人。


    而且速度也很快,就他那個掄刀姿勢,要不是自己這邊早就布置好了陷阱,說不定他真就成功了。


    曹宗元的腿原來在剿匪時受了傷,可以跑步,可跑的時間一長就會不協調,一邊吃勁,所以他才刻意把江鷲引過來讓其他人搭把手。


    看江鷲傷口滲出血,曹宗元又有點於心不忍。


    倒不是他菩薩心腸,隻是因為江鷲看起來太可憐了,不大點的孩子就出來混社會了。


    曹宗元一直有種老父親情懷,看到誤入歧途的孩子就忍不住想教育,可又覺得他們接受法律製裁太殘酷了,所以至少去衙門前對他好一點也無可厚非。


    所以,在他們將江鷲押送到下一個驛站時,曹宗元看了看黑透了的天,終於還是轉過頭對其他人說:“找客棧,原地休息!”


    嗯,順便再給這位犯事兒的朋友上點兒藥。


    “吃飯!”曹宗元下命令。


    江鷲盯著他碗裏的豬肘子,又把目光移到了曹宗元臉上,開口:“老曹,我也想吃。”


    曹宗元嗆了一下,沒好氣:“叫我曹捕頭!你吃個p,犯事兒了還有心情吃飯?”


    “當然有。”江鷲裝模作樣哀歎一聲:“有傷在身,又不給吃飯,怕是等不到官老爺判我有罪就要餓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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