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多無法猜到苟德柱到底遭遇了什麽,又承受了怎樣的痛苦,靈湫大巫自從開場唱禮後就一直盯著,但是看到第二天就哭了,第三天哭的更厲害了。


    苟德柱在上麵走,她在下麵哭。


    他不吃不喝的走,她不吃不喝的陪。


    出塵像尊塑像一般陪在靈湫身邊,一言不發,隻是眼睛隨著苟德柱而動。


    最早被召喚出來的亨利貞趴在出塵頭上,一直有一個頭盯著。


    四條腓腓蔫嗒嗒的圍著靈湫,不吃不喝,時而抬頭看看苟德柱,時而臥下。


    其他神物不喜歡見這種事情,苟德柱上祭台之前甚至沒開個會交代一下後事,祂們也就偶爾來看一次,隨後各忙各的。


    畢竟星火村和死苦城的建設、其他七苦城的征伐都需要進行,出塵和靈湫被絆在這裏,其他事還需要做。


    其他效果不知道,但是祭台之間的假生人越來越多,也不再隻是半死不活的行屍走肉,多了各種假生人,比如明明長著成年人身體卻仿佛孩童,比如耄耋老人,比如不斷痛苦哀嚎的病人,高唿不想死不願分別的人等等。


    到了第十天,苟德柱已經很難說有什麽形象,長時間的不間斷高強度行走已經抽幹了他的體力,禮服已經完全被塵土混合汗液汙染的不成樣子,他一副將行就木的樣子,還在緩慢而堅定的走著。


    小丫頭哭的眼睛紅腫,嘴裏開始小聲念叨:“一言為定!一言為定!一言為定!”


    關自在突然出現,看看祭台上的苟德柱,又看看小丫頭,開口道:“道爺真沒想到,這坑爹玩意兒雖然平常看起來不著調,但是能對自己這麽狠。放心吧,五蘊生,八苦起,他沒停,老天爺沒道理不給他這一線生機。”


    小丫頭終是從苟德柱身上挪開了視線,直勾勾的盯著關自在:“爺爺,你說,哥哥會沒事的,對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嗎?”


    饒是關自在心如鐵石,見到她這副模樣也起了惻隱之心,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點點頭:“你看到了,從第二天開始生苦顯現,到第九天五陰熾盛,如果他沒成功,現在就該給他收屍了,或者他已經跟台下的假生人一樣了。”


    “現在,隻需等待道動而用,給他逆天改命。”


    小丫頭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擔,開始小聲喊:“加油!加油!加油!”


    苟德柱不知道這一切,或者說他現在什麽都不知道,眼見耳聽鼻嗅舌嚐體感心緒都已經統統不在,仿佛連大腦都已經失去了基本作用,隻是機械性的按慣性繼續走。


    轉機出現在第十天晚間,他開始掉頭發,緊接著是體毛,隨後身體裏鑽出奇形怪狀五顏六色的蟲子,再然後開始蛻皮,最終變迴本來模樣。


    小丫頭看著苟德柱身上的異變,探尋的看先關自在,祂開始解釋:“這叫洗毛伐髓蛻凡塵,又叫鑄仙基,不意味著有很高的修為,但是修行路上再無阻礙。一般人類想成仙,至少要經曆三次才能有個仙基的底胚,他這一次鑄成,世間都罕見。”


    苟德柱恢複本尊後,仿佛夢遊,開始邊走邊問祭台下的假生人。


    “你想死嗎?好,死。”


    “你想痊愈?給你換一副心肝就好了,用我的。”


    “你老了?來,飲我的血。”


    “你不忍分別?還想再會?好,去投胎,你們會再會。”


    “你不喜歡跟他交往?沒關係,殺死他就不需要再與他交往了。”


    小丫頭聽著苟德柱這些瘋癲的話徹底懵了,更懵的是苟德柱說給人家換心肝就真的剖腹取心給換上,說讓喝血就真的咬破手腕讓假生人喝。


    關自在一點都不擔心,但還是給小丫頭解釋:“他現在天人合一,無意識與大道根相合,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所以他會舍。至於其他的迴答,隻能說這貨潛意識裏就他娘的是個王八蛋。”


    “不過你也別擔心,到了這個地步,他這事情算是成了,這劫算是過去了。”


    這一晚,苟德柱不知舍出去多少心肝腸肺,不知道舍出去多少血液骨髓,他就跟個無底的萬能器官庫似的,不斷的舍。


    這一晚,苟德柱不知道喊死了多少假生人,凡是想死的,都恩賜寧靜。


    第二天一早,苟德柱仿佛被重啟,大腦開始重新思考,意識迴歸本體,光怪陸離抑或喃喃囈語都離他而去。


    一切好像是真的,又仿佛是假的,正如《金剛經》所言: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沒有理會祭台下叩首的假生人,沒有多看遍地的屍體,他輕鬆的跳下祭台,隨後感覺不對——我衣服呢?


    出塵閃身出現,給遛鳥的苟東西纏上浴袍。


    苟德柱快步走到小丫頭跟前,沒敢認,反而看向關自在,挑釁道:“你打我啊!”


    關自在默默掏出教導棒,隨後施展打狗棒法,給苟德柱打的差點狗急跳牆。


    還沒完,苟東西又拍拍手“請寶貝現身”,陰陽魚飄出後還是老要求:“你打我啊!”


    奔哥霸總根本沒糾結他為什麽提出這麽變態的要求,雙持狂戰魚上線,一頓陰陽混合暴打。


    兩通打之後,苟德柱確信自己應該還真實的活著,隨後看向小丫頭,還沒說話就被快樂的鼓勵棒迎頭痛擊,小丫頭還在喊:“我知道,打你啊!”


    又挨了一頓無妄之棒打之後,苟德柱揉著隻疼不傷的腦袋,感覺渾身哪兒哪兒都疼。


    都他媽都圖什麽許的。


    出塵提醒他:“該洗漱了。”


    苟德柱抽鼻子一聞,差點沒給自己熏暈過去,他身上這味兒屬實有點竄。


    估計狗來了都嫌棄,四條避之不及的腓腓作證。


    他趕緊問明洗澡的地方,隨後就狂奔而去。


    過了得有半個小時,搓完一塊肥皂的苟德柱感覺自己重新變得清爽無異味,這才迴到祭台,結果發現除了搬運已死屍體的英靈士兵,神物是一個沒見到。


    一拍腦門迴到自己的帳篷,果然發現帳篷前正在大排宴宴,這是給他死裏逃生慶祝。


    諸多神物到的很齊,但苟德柱很氣。


    我這個正主沒到你們就開吃是不是有點兒不尊重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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