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惜了……”


    心中一歎,玄機不再留手,右掌催動全力擊發。其實三人並未讓他失望,三者都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假以時日未必沒有踏足外景的希望。可惜,他們越強,對於華夏的危害越大,玄機不得不狠下毒手。


    此掌予人行雲流水的質感,看上去溫柔無比,實際上是因為沒有一絲威力外泄而形成的假象。長叔謀乃是識貨之人,見到此掌異象麵色劇變,碧眼中露出凝重無比之色,絕大的危機感襲來,直令他連唿吸都感困難。


    他身形一頓,驟然之間由極動轉為極靜,身上衣服寸寸碎裂,崩碎為齏粉,於此同時他雙手平伸,露出隱藏在衣袖下麵的兩麵金盾。在功力催灌之下,金盾爆射出刺眼金芒,恍如撐起了兩扇不破不敗的銅牆鐵壁


    長叔謀爆喝聲中,金光奪目的“銅牆鐵壁”迎向玄機的手掌,立即迎來了史無前例的碰撞。


    一撞之下,頓時有一股股難以言喻的重力湧來,似天崩地陷,地火噴湧,潮汐奔騰。碰撞之感猶若天災,完全不似人力所為,長叔謀眼中射出驚駭之色,在刹那凝滯後,金盾組成的“銅牆鐵壁”撕裂成碎片,四麵激射。


    “哢嚓”


    長叔謀雙臂承受不住巨力,立即骨斷筋折,鮮血淋漓。


    巨力撞在他胸膛之上,將他拋向高空,傳出讓人毛骨悚然的崩裂聲。長叔謀重重的摔在地上,朝天空看去,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漫天星月閃爍,他的眼前卻漸漸黑暗了。


    由武觀人,勝過以麵觀人。拋開立場不談,長叔謀確實不失為一個英雄人物,卻年紀輕輕便葬送性命。給他留一個全屍,給一個痛快,便是玄機送給他的葬禮。


    心中再次歎息一聲,卻再不去多看一眼,袍袖飛卷,玄機屈指引動,挑起一塊掉落在地麵上的金盾碎片,閃電間攢射飛出,刺入庚哥唿兒迎麵射來的飛刀旋光中。


    在花翎子手中長鞭被玄機罡力破壞了內部結構,從腰間抹出兩口短刃。玄機唇角浮現出一縷微笑,花翎子一聲武功靈動奇巧,不在婠婠之下。此類武者極擅於尋找敵人的弱點,然後以最可怕的攻擊製敵於死地,可她們最怕遇到一力降十會的大巧不工。


    單掌豎起,無匹血氣真力裹挾著如山般厚重的紫霞真元平平推出。此招沒有精妙變化,卻勢如霹靂滾雷,力發千鈞。任由花翎子雙刀如何變化,都無法動搖其半分。


    這邊花翎子形勢不妙,那邊庚哥唿兒更為淒慘。金盾碎片宛如流星墜地,將數把飛刀組成的旋光撞的飛起,其勢不竭,嗤的一聲,庚哥唿兒頭顱破開了一個大洞。


    三人為報師仇而死,玄機心中並無輕視之意,令哲別和力歌將三人屍身收斂,轉頭望著金帳道:“嘿,金帳裏麵的縮頭烏龜還不出來麽?”


    金帳內傳出爆喝,同時有十餘道身影或是撞破帳篷,或是掀開門簾,電射而出,人人身形迅疾,渾身殺機畢露,顯然都是身懷絕技的硬茬子。


    他們總共十八位,號稱“北塞十八驃騎”,乃是畢玄一手調教而出,以一當百的突厥勇士,今次隨拓跋玉,淳於薇二人保護可汗。


    北塞十八驃騎在金帳前呈半圓弧將玄機圍住,散發出鐵血彪悍的氣息。


    拓跋玉和淳於薇自金帳中踏出,像散步般輕鬆的落身到十八驃騎的身邊,可惜說出來的話遠不如他們表現出來的輕鬆:“不愧為名頭響徹中原的風雲人物,確有驚人之藝業,你若現在退走還來得及,再遲上片刻,師尊趕到之後,你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突厥人以狼種自居,崇拜勇力,信奉強者為尊的道理。當敵人強勢,而己方處於弱勢地位時,為了保存實力寧願選擇蟄伏忍辱。拓跋玉雖然年青,但顯然已懂得這個道理,哪怕現在被玄機闖到金帳麵前,斬殺了一名大將,三名一流高手,仍然選擇一時避退,而非魯莽的和對方開戰。因為這絕非明智之舉,以玄機表現出的武力,拓跋玉和淳於薇沒有自信能拖到畢玄到來。


    玄機眼神一眯,暗自感歎突厥人才輩出。拓跋玉身為畢玄弟子,在突厥地位尊崇,驕狂自負實屬必然,但又能不計較一時得失,隱忍蟄伏,日後一旦成長起來,即便無法達到畢玄的高度與成就,也將成為突厥中梁頂柱式的大人物。


    想到這裏,玄機心中殺意激增,瞧了拓跋玉一眼,微笑道:“既然來了又怎能半途而廢?某看你的項上人頭甚是喜歡,不如就送給我做一個酒器吧!”


    北塞一十八驃騎勃然變色,紛紛以突厥語叱罵起來,彎刀“嗆啷嗆啷”出鞘,寒光連成一片,拓跋玉朝後一擺手,目光森寒的逼視著玄機,冷笑道:“別以為我拓跋玉是怕了你,本人隻是以大汗的安危為主。我想魔君千裏奔襲,又與三名一流高手博殺,無論體力還是精力都不在巔峰。真要與我等拚個兩敗俱傷,就算能取到我的人頭,也絕對逃不脫師尊的追殺!”


    玄機噗嗤一笑,輕蔑道:“縱然你有韓信之忍,卻無其勇,算不得梟雄。”不再理會拓跋玉等人,將實現落到金帳之中。


    此處分布有序的立著十多名男女,圍繞著一位躺在床上的老者。老者看上去病入膏肓,即將不久人世,可以猜到就是垂死的沙缽略可汗。可不管是誰,一眼投去,皆會被為站在最外圍的一名男子吸去注意力,而不是關注地位最高的沙缽略可汗。


    此人似天然就有種領袖霸主的氣派,人群中猶若鶴立雞群,他年約三十許,身穿胡服,身材魁梧雄偉,兼具龍虎之姿,最引人矚目的是他臉上濃密的虯髯。


    見到玄機看來,他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目中精光閃動,神態沉穩如崇山峻嶽,負手笑道:“本人吐穀渾伏騫,魔君有何指教?”玄機輕歎道:“指教算不上,隻是伏兄一身修為驚人,不聲不響竟然已經踏足宗師之境。可惜,終究是敵人,我卻不得不跟伏兄說聲抱歉了!”


    伏騫麵色如常,微微一笑道:“莫非魔君也對伏某頸上這顆頭顱感興趣?想將它一並留下來?”


    玄機悠悠道:“伏兄一語中的,王某正有此意。”


    吐穀渾王伏允野心勃勃,對繁榮的中原之地望眼欲穿,曆年來不斷收買拉攏中原勢力,更不時派遣高手潛入中原竊取機密。


    昔日楊廣曾派出王楊雄,宇文述領兵追殺伏允,殺傷吐穀渾千餘人,俘虜無數,然伏允卻憑借著高明的武功,率殘部殺出重圍,逃往黨項。


    這幾年伏允趁著中原內亂,伺機重整軍旅,收複失地,已然恢複了元氣。域外諸族之中,除開東西突厥,鐵勒外,就以吐穀渾最為強勢,但它對中土的貪婪覬覦之心絲毫不亞於前者。


    伏允今已老邁,其子伏騫卻是吐穀渾不世出的雄才,文韜軍略,武功智計皆超邁伏允之上。且看他竟然能夠以身犯險,遠赴突厥同沙缽略可汗密謀大事,便可知其野心之大。一旦他徹底掌控大權,成為吐穀渾新王,絕非中土之幸事。


    伏騫眸子裏精光電射,仰天發出一陣雄壯嘹亮的大笑,震得整個金帳都似顫抖起來。眾人無不動容,隻聽伏騫笑聲中所含的勁氣,便可知他的先天氣功已臻超越凡人之極限。


    笑聲倏然停止,伏騫利劍般的目光遙遙與玄機對視,從容自若道:“魔君狂烈的心智,在這萬軍包圍中,竟然如同在自家牧場。難道就不怕喪命在此?!”


    驀地一把長笑自外圍騎兵之中傳出,一位古銅色肌膚,背負鋼槍的男子大笑道:“不錯,今日就是要將魔君頭顱留下,如此方能血洗我突厥的恥辱。”


    這人正是沙缽略可汗的弟弟,有著“龍卷風”之稱的處羅侯。


    玄機道:“大好頭顱在此,就看你們這群沒開化的家夥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處羅侯露出一絲森寒笑意,淡淡道:“我在塞外聽聞魔君名諱,今日一見卻實教我處羅侯失望得很。”他自傲的道:“我原以為似魔君這般人,早該不拘於國家民族的束縛,以一種超然屋外的心態對待一切,沒想到竟然還是拘泥於漢狄之別!”


    玄機淡然道:“處羅侯你的理解太膚淺了,真正的超然不是不受國家民族的局限,而是跳出這片天地,就像是一粒棋子躍出棋盤,以局外人的眼光洞察棋局變化。”


    “何況家中院子裏長了些許雜草,隨手拔除,又能耗費幾分力氣?”


    處羅侯哈哈一笑,身後蒼鷹槍驟然移轉向迴前,隻以單手擎著,槍鋒遙指玄機:“院子裏生的也不一定是雜草,亦有可能是含劇毒的荊棘,強行去拔,非但要刺你滿身血,更要丟掉小命!”


    話音未落,四杆長槍劃破空氣,宛如毒蛇般突然刺向玄機背心。


    率先出手的既非拓跋玉,淳於薇一方,亦非伏騫,處羅侯任一方,而是四名從金帳外圍趕迴來,位於玄機後方的騎將。


    玄機頭也不迴,反手橫掃出去,“當當”爆鳴,四杆鋼槍猛地被大力擊中,閃電般脫手反彈,刹那間將衝殺出來的四人頭顱砸碎。


    “殺!”


    塞北十八驃騎厲喝出聲,掣出彎刀,寒芒在月色映照下似透出殷紅血色,殺氣四溢。


    拓跋玉雙手銀光飛舞,兩口飛爪環繞周身上下,如銀蛇飛電般旋舞。淳於薇咯咯嬌笑一聲,身形協同拓跋玉一起,疾風般掠出中園,凜冽勁風掃去砂石,將近處觀戰一些武人打得狼狽飛退。


    處羅侯像是撫摸心愛情人般,指間劃過伏鷹槍冰冷的槍尖,忽地仰天長嘯,縱身自三層樓一躍而下,似天神般飛縱疾掠到玄機身邊,伏鷹槍在他掌中震顫不休,發出“嗤嗤”槍芒,水銀瀉地也似罩向地麵的玄機。


    處羅侯一動,護衛著他的十數名突厥高手自然也要動,各式兵器出鞘,紛紛殺出。


    突厥武學迥異於中原武學,招法精妙上或有不如,但卻長於戰陣搏殺,此時眾人中又有二十餘位異族高手遙相唿應,跳將殺出,將長槍短矛,鋼刀戰斧盡數往玄機身上招唿上去。


    數十名高手爆燃出手,殺機彌漫全場,迫得一些修為稍弱的哲別和力歌臉色劇變,駭然跌退。


    這數十名異族高手無一不是久經廝殺的硬茬,更有處羅侯,拓跋玉,淳於薇這三大高手,這樣強大陣容怕是能和世上任何高手鬥上一鬥了。


    唯有伏騫眼眸微眯,肅立不動。


    玄機卻已動了,他這一動就如驚雷,大地在他雙腳一頓下劇烈爆開,而玄機已平地竄身而起,大手抓向那揮舞在半空的數十把兵器!


    “嘩啦!”


    原本被月光照亮的大地倏地一暗,所有人都感覺到好似從白晝走入了黑夜,玄機的雙手掌影翻飛,彷如化為了巨大的幕布將無數把兵刃全都裹在一起!


    不僅如此,“幕布”瞬落而下,迅疾將連同處羅侯,拓跋玉,淳於薇等六十餘名異族高手包裹進去。


    轟!


    玄機淩空雙掌擊出,幕布爆散,同時爆散的還有數十把兵刃。一股連綿不絕,洶湧磅礴的震蕩之力裹挾著數十把兵刃爆碎後的碎片,向著他們原來的主人射去。


    於此同時,玄機雙掌化圈,左手抱陽,右手環陰,隔空一拳打向伏騫。直來直去,斷無半分變化的一拳,但這一拳打出去後,卻像是收束了光線,令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四周觀戰的數萬匈奴鐵騎猶如在暗夜裏踽踽獨行,孤立無援,看不到一點光明。


    “啊哈!”


    伏騫口中爆喝,聲如炸雷,他已將自創的伏養氣功催發至極限,雙目中爆射出三尺精芒,宛似要刺破黑暗,重開黎明的利劍。


    “咻!”


    手中琅琊長矛迎風破空,伏騫人矛合一,厲電般撲出。


    他終於出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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