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軀強橫無比的掌刀劍指在雄厚真元的催動下,緩緩的切入天地法理堅韌無比有隱含無匹潛力的脈絡之中,追尋著天地初生之時便由大道法則銘刻的痕跡。


    招式一出,此方天地法理便被無情攪動,伏騫數十年苦修武道與天地建立的聯係仿佛正被一把無形刃切割。天地法理無形無狀,蘊含無窮之力。借用天地法理的力量是一直凡人武者的夢想,從未有人想過能以劍法刀招去“傷害”天地法理,既不敢想!也不願去想!


    時隔多日,再次施展“紛紛擾擾斷風雲”這一式神技,玄機的手中少了幾分生澀,腦中多了一絲明悟。斷風雲這一招乃是上古之神大天魔的神子“玄天邪帝”結合一方世界武學,用兩百年沉睡的時光所創神技,已經達到技之巔峰,從完全顛覆的視角切入到對天地法理的應用中。別的外景武者還在比誰對天地法理的領悟更深,結合天地法理用出的招式威力更大,“斷風雲”這一招的使用者已經能逆天的短暫屏蔽對手與天地法理的聯係。


    此招與其說是斬天地法理,不如說是斬“聯係”或者說是“紐帶”。


    外景武者經過後天、先天、外景數十年苦修,感悟天地淬煉自身,在這過程中不斷加強自身精神氣和天地之間的聯係,在先天階段可以利用身周天地元氣加強功法招式的威力,到了外景境界更是可以將玄而又玄的天地法理融入自身武道,邁入非人的超凡者層次。


    “紛紛擾擾斷風雲”這一招固然強橫,也無法將亙古存在的天地法理斬斷,而是將對手與天地法理之間辛苦建立起來的聯係斬斷!而且這種斬斷是不穩定的,宛如抽刀斷水水更流,待招式威能過去,天地法理和對手之間的聯係便會恢複。


    “蹦”!


    正在催動真氣,準備施展密宗手印裏麵的殺招。伏騫心中驟然響起某件事物斷裂的聲音,隻覺自身靈魂被無形的詭異力量擊中,整個人從天地之間隔離出來,再也無法也用半點天地法理。早已習慣天地法理威能加持狀態的他,頓時被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憋的想吐血。


    “這是什麽武功,竟然能封印我對天地法理的聯係!?”腦海中閃過難以置信的驚訝,伏騫沒有心思分析玄機招式中的玄妙,一個未有過的大恐懼緊緊抓住了他的心弦。猶如撞入蜘蛛網的飛蛾,任其如何掙紮,也隻能無力的眼睜睜看著死亡臨近。失去了天地法理的加持,光是這突然打落境界對伏騫造成的精神和肉體的雙重影響之大,便已經讓他的心靈出現了偌大的破綻。更不要說實力大降之下,伏騫再難抵禦玄機的攻擊。


    “咳咳”


    出招之後的玄機輕咳一聲,嘴角隨之溢出鮮血,身體虛弱的就像掏空一般。“斷風雲”對於精氣神的消耗之大,天地法理沿著招式反饋過來的無匹壓力令他的傷疲之身不堪重負,被琅琊槍貫穿的位置再次破開血崩,五髒內腑也再添新傷。


    “隻有三個唿吸的時間。”伏騫被神技“明中”後,在玄機眼裏就像是拔除了毒的黑曼巴,在沒有任何威脅感。看著滿是恐懼之色的伏騫,玄機腦海裏麵自然而然的浮現出對手同天地法理恢複聯係的剩餘時間。


    第一個唿吸,玄機不慌不忙的深吸一口氣,天地元氣急速湧入身體,彌補出招造成的空虛。伏騫在生死大恐懼麵前,極力催動自身精氣神,試圖破開這詭異的“封印”!他雖然不知所措,卻依然如溺水之人辦,想盡一切辦法掙紮。


    第二個唿吸,玄機抬起雙手,看著手上被天地法理反噬出的無數裂痕。裂痕如開裂的大地,深可見骨,反噬之力隨著著血肉精華的消逝一點點被消磨掉,如此傷勢的雙手,自然是不能再動武了。隨著招式威力的提升,對於施展招式依托之物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就算是以魔軀之強橫,也難以承載神技“斷風雲”造成的負荷。輕輕歎息一聲,心中不僅對兵器產生了無比的渴望。


    第三個唿吸,伏騫冥冥中感知到天地法理正重新浮現在自己的感知之中,隻要一個唿吸自己就能重新恢複聯係。果斷放棄掙脫“封印”的舉動,他施展開身法,猛地向後逃去。兩個唿吸的時間,足夠伏騫從震驚和恐懼中迴過神來。“先保命,等脫離這詭異的封印之後再說其他……”伏騫的眼神閃爍,迴過神來的他不僅找到了應對方式,更注意到了玄機的狀態,心中更有脫離詭異“封印”之後反殺的打算。


    眨眼間就飛退天地法理宛如熔岩一般,飛速的熔解“封印”,伏騫感覺到自己已經能“嗅到”那熟悉而美妙的味道了。身為外景強者的自信飛速恢複,伏騫經過這大起大落失而複得的經曆,反而感覺心靈都更純淨,他自信經過幾個月的閉關,修為將更進一步。


    想到這裏,伏騫竟然生出一股熱血沸騰的感覺,那種類似宅男“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的小激動。


    可惜,這本該充滿晨曦般光芒的美好願景被突如其來的劇變打斷!


    “殺!”滿是殺意的低吼在耳邊爆開!蘊含在聲音裏麵的劍意和殺意灌入腦海,伏騫雙目啼血,他生平第一見到如此可怕的精神攻擊!實力大降之下,為為了抵擋著洶湧的精神攻擊,他不得不暫時放棄對肉身的掌控,抽離全是精氣神,集中到識海,幻化為堅壁,拚死抵禦!


    好在,就算失去了天地法理帶來的精神增幅和力量提升,數十年苦修卻不會有半點折扣,他的精神雖然在玄機破體魔音的狂潮下左右搖擺,岌岌可危,卻始終沒有傾覆。


    堅持!


    伏騫拚盡所有的力量在堅持!


    他在等待天地法則重新建立聯係,重新恢複巔峰實力。


    ……


    精神世界的時間感是扭曲的,苦苦堅持的時間更格外的長,隻是一個唿吸卻像是過了數日功夫。終於,熟悉的感覺再次包裹住伏騫,來自天地的力量反饋直接幫助他講識海裏麵殘餘的精神攻擊掃除。


    緩緩睜開眼,伏騫的眼神裏麵透射出死裏逃生的慶幸。他很疑惑:對手沒有趁著他被“封印”的時候果斷施以狂風暴雨一般的攻擊?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重新恢複外景實力的伏騫有足夠的自信擊殺重傷的玄機。重新得到振幅的氣機感應清晰的探查到玄機的狀態,那是如風中燭火一般的虛弱。


    伏騫嘴角浮起冷笑,雙手結印……結印?


    “我怎麽動不了!?”


    天地法則被剝離和重新迴歸絕不是簡單的數據交換,即便是外景武者辛苦淬煉而來的肉體也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更可況伏騫還剛剛經曆了意識集中到識海抵禦精神攻擊的波折,所以他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的意識竟然無法驅動自己的肉體。


    徹骨的寒意裹挾著經脈盡斷的全身劇痛襲來,伏騫駭然發現自己的肉體竟然已經瀕臨死亡。玄機確實因為雙手的傷勢,不能在依托雙手實在武技,但他的右手上已經不知何時握持了一柄黑色短劍。若不是重創之下攻擊力道大減,而伏騫又因為踏足外景之後人體產生了玄而又玄的變化,生命力大幅提升。以黑劍對劍氣的能量振幅,被“斷風雲”臨時斬斷了天地聯係的伏騫,此刻已經是一個死人。


    黑劍在手,玄機固然是重傷之軀,依然具備標準線以上的殺傷力。這就是法寶,能夠大幅提升使用者戰力的法寶。黑劍振幅殺傷力的能力隻是法寶中最常見的,更有自帶天地法理類特殊能力的法寶,更是威力無窮。


    由此推斷,伊勢神宮之主的戰力隻怕還在玄機的預估之上。畢竟黑劍隻是一個元嬰修士法寶的構件,而他的仇人手中必然有完整的法寶,甚至不止一件。


    想到這裏,玄機心中洶湧的殺意反而淡了。再是吊打草原諸雄,但是歸根到底,他的目標還是要替姐姐報仇,一日不能報仇,心中便一日不得痛快。


    將黑劍倒持,對滿臉絕望的伏騫道:“伏兄那能屏蔽自身氣機的槍法倒是不錯,還有那密宗法印也是奧妙非常,實在令本座大開眼界。”


    伏騫聞言,嘴角擠出一個笑容,他明白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到了他們這個境界,一言一行都與自身武道意誌掛鉤,輕易不會誑語。玄機既然挑起話頭,表達出來的意識已經很明顯,便是讓伏騫以自身武學換取一條殘命。


    毫不猶豫,伏騫如到豆子一般講自身武學精要快速講出。若隻是武者,他尚且會有師門武學外漏的心理負擔,但作為吐穀渾的大王子,從小接受的教育讓他十分清楚性命的重要。他此刻隻求玄機早點滿意,讓他早點靜心療傷,以圖東山再起。


    單是武學精要倒是不用耗費太多時間,半柱香的功夫便講的差不多,玄機擺擺手,示意伏騫可以停口。環視身周,將他們團團圍住的匈奴騎兵越發躁動,倒不是對他這個“長生天使者”有什麽敵意,而是此行的目標之一雍虞閭終於現身。


    騎士們分開一個通道,讓穿著略顯陳舊寒酸的雍虞閭近前,他先以目光安撫心腹哲別,又對阿史那力歌點點頭。姍姍來遲的他必然已通過自己的渠道大致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對玄機深深鞠躬,朗聲開口:“尊敬的魔君,您是長生天的使者,雍虞閭願意奉您為東突厥國師,將長生天的智慧和仁慈帶給每一位草原的健兒。”他的態度誠懇,宛如虔誠的信徒在對長生天禱告,充滿了尊敬和臣服。


    點點頭,玄機最喜歡和聰明人合作。雍虞閭明知他入侵者的身份,還表現出來這樣的低姿態,令他十分滿意。調動真在急速恢複的真元,玄機將用魔音將話語傳開:“雍虞閭可汗,長生天認可你的勇敢和智慧,希望你能帶領匈奴重新走向統一。”


    雍虞閭猛地抬起頭,眼中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猜到了玄機的諸多意圖,卻從未想過,玄機支持他當可汗,居然是為了讓他統一匈奴。他的語氣首次出現了顫抖:“我願意將身體和靈魂都奉獻給長生天母親,隻求長生天母親能夠保佑我早日一統匈奴。”


    玄機嘴角浮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朗聲道:“雍虞閭乃是長生天欽定的匈奴共主,是重新統一匈奴的天選之人,任何試圖阻礙匈奴統一的人都將受到長生的懲罰!一如此類!”右手黑劍之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紫色光芒。向著王帳方向揮劍,一道紫色劍芒帶著數萬人的目光跨域數十步的距離,將躺在床上的老可汗和他身邊的處於羅斬為兩半。


    “唿!”


    數萬人抽氣的聲音在這一刻匯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風聲,可見他們心中的驚濤駭浪。


    迴過頭,看著已經被變節的匈奴騎士們控製起來的伏騫和僥幸活下來的拓跋玉,淳於薇等人,玄機示意雍虞閭放開他們。“你們迴去給畢玄帶話,就說本座在這裏等他十日。若是十日不至,東突厥數十萬鐵騎便血洗畢玄部族,屠滅吐穀渾。”


    拓跋玉,淳於薇兩人臉色發紅,對於師父的自信讓他們忘記了自己生死仍然操之人手的殘酷事實,對玄機厲吼道:“狂妄!以我師尊的身份地位,你怎敢如此無禮!不過是剛剛成名的家夥,不知天高地厚!”


    玄機以對待螻蟻的眼光看著兩人,轉頭對雍虞閭道:“是我想差了,兩個活人哪有兩個首級能夠刺激畢玄出手?!”說完,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雍虞閭。


    雍虞閭滿頭大汗,神色掙紮,心中已經將玄機罵了一萬次:“你要找畢玄的麻煩,何苦要帶上我?畢玄哪樣人物,是我惹得起的嘛?”看著玄機手中黑劍,雍虞閭心中對渴望了半輩子的可汗之位似乎也變得淡然無味。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即便貴為草原之主,依然逃不過生死操之人手的命運。


    在玄機的目光逼視下,他終於還是神色黯然的令親信取下了拓跋玉和淳於薇兩人的人頭,交給伏騫送去畢玄的修行之地。


    伏騫臉色蒼白,張口欲言,可看著玄機似笑非笑的神情,還是低下頭一言不發。親手送徒弟的人頭到畢玄麵前,傲立草原數十年的武尊必然狂怒,但他未必會對同是受害人的吐穀渾大王子怎麽樣。可如果在玄機麵前說錯話,結果往往不會太好,手中的人頭就是最好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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