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彼此都忙碌,他們的通話頻率是一周一次,這一通電話過去,這一周的期待也就過去了,而後,從電話掛斷的那一刻開始,在一分一秒地往後算。


    場景的燈光就位,裴逸到了鏡頭前。


    潘偉明發病的這天也接了個電話,時間線沒寫明,但裴逸猜測,潘偉明這是聽到了愛人在異國的婚訊。


    觸動裴逸的是助理的一句話:“小裴哥,先吃了早飯再看劇本吧。”


    裴逸焦躁不平,夜夜不成眠,費勁心力,依然跟不上即將對準他的鏡頭,遠方的人還在遠方,已經有了新的開始,而他,失去的已經失去了,卻仍躑躅不前。


    裴逸恍惚聽見小莊在催促他,像是催命似的,他抬手就將劇本朝對麵的門板拍了過去,“滾——”


    喧鬧的片場頓時鴉雀無聲……


    仿佛一瞬醒來,他,這是做了什麽啊?


    裴逸清晰地感覺到頭疼,就和每晚的頭疼一模一樣,那疼痛真是鑽心刺骨,他捂住頭,尖叫出聲,用了最大的力氣唿吸,才留住自己的那口氣。


    裴逸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麽多人麵前哭,一直到察覺到小莊在身邊,他才發現自己已經滿臉熱淚。


    這不好,非常不好,裴逸必須要讓自己趕快安靜下來,蜷縮在躺椅上一動不動,望見小莊的嘴在他麵前一張一合,他似乎還答了句什麽,就像正常人。


    迴過頭,裴逸沒想明白,自己的頭疼怎麽就疼到白天了,這一段時間,分明是每天晚上才會犯病,天一黑就開始,像上了鬧鍾似的。


    轉眼,進組一個月,小莊應該是發現了什麽,晚上,把他送迴房間的時候,特別交代了一句,“小裴哥,你要琢磨劇本趁現在,別再熬到半夜起來看了。”


    裴逸什麽也沒說,直接把門用力給甩上了,真他媽是句廢話,他要是現在能沉得下心做事,用得著等到半夜?


    迴到房間,他把自己甩到床上,顫抖著手從枕下摸出止疼藥也沒喝水,就那樣吞了下去。而後,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等死似的挺著。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藥效上來,頭痛過去了,隨之而來的是濃濃的困意。


    和很多個晚上一樣,再睜開眼時,已經到了半夜。


    裴逸起身,抽了支煙,拿起劇本,翻到明天要演的那一段。


    這一段他早就看過,潘偉明被發現精神異常,是在一個早晨。


    助理推開門的時候,潘偉明把自己蜷縮在寫字台底下,正神思不屬地在抽屜的側板上刻字。


    裴逸看過事物照片,歪歪扭扭的幾行,全是,迴來。


    迴來,迴來,迴來……


    所以,真的沒什麽難理解的,這人的躁鬱症和一切時常都是從那個人離開開始的。


    不管多倔強,一直等著那個人能迴頭看一眼,但是一直都等不到。


    可是,等到了又能怎麽樣呢?


    裴逸前些日子才看到,那個東南亞國度的一位政界高官,因為同性關係被起訴,不是彈劾,是起訴,在某些地方,像他和韓東這樣的關係是觸犯法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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