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擰著眉毛仔細看過去。


    這人長得一副嚴肅刻板的樣子,雖然額頭也纏著一圈紗布,但五官線條看著還是十分硬朗的。


    尤其那雙眼睛,黑黑的,沉沉的,深邃無底,麵相冰冷,很是兇悍。


    右腿和腰上好多紗布,木頭樁子一樣,一動不動的真有點滲人。


    他下身穿著病號服,和自己的一樣,不過上身套著一件黑色襯衫,扣子沒係,襯得腰間的那些紗布黑白分明。


    擱在膝上的手指頭又長又粗,虎口有繭子。


    眼神冷厲不善的,就那麽盯著她。


    艸!


    觀察夠了,她把手裏的蘋果放下,慢慢地往後靠在床頭坐穩,手指習慣性地摸向枕下,沒槍……


    於是隻好抓住枕頭一角,皺眉問:“喂,你誰?”


    沒反應。


    “問你話呢,啞巴麽?”


    好像中午她醒來的時候,他也在的。


    “是活的就出個聲,怎麽大哥沒介紹你?你怎麽會在我房間的,我認識你嗎?”


    “喂!”


    還是一動不動,不過還好,望著她的眼睛會眨動。


    那就不是死人。


    賀煢撇過頭,小臉陰鬱發沉,真看她受傷了,什麽阿貓阿狗都敢隨隨便便進她房間了,死人一樣,不說話又盯著她看,鬼嗎?


    一想到鬼,她又立刻去看他輪椅下麵,傍晚時分,天色陰沉,房間裏又沒有開燈,所以看不到清晰的影子。


    於是她的心跳漸漸不穩了,咕咚咕咚的,她吞吞口水,小木樁一樣杵在床上不敢動了。


    不一會兒,額頭上細汗也冒出來了,她心突突地盯著玻璃外麵。


    唿,還好大哥迴來了。


    賀驍一進門,就聽見她嘴裏嘰嘰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什麽,他皺眉轉過去,見她眼睛巴巴地朝他使眼色。


    “不老實睡覺,餓了麽?”


    “不是!”


    “幹什麽?”


    “哥你快過來!”


    賀驍捏了捏眉心,走過去,手倏地就被她攥住,他低頭,“手怎麽這麽冰?”手心還都是冷汗。


    賀煢往大哥身上縮,熱乎的體溫和熟悉的氣息讓她總算緩過點神,咽了下口水湊到他耳邊,眼睛驚悚地盯著窗戶邊,“哥……你看那邊……窗戶邊那有個人你能看見吧?……就是,之前我都沒發現,你一走他就出現了,細思極恐啊,他一動不動的,那眼睛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不會……隻有我一個人能看見吧?哥。”


    賀驍看白癡一樣看著她。


    接著她連聲音都打顫了,“哥,他不會是我以前狙殺過的目標迴來找我索命的吧?他渾身都是白布,木乃伊一樣,你看見沒,怨氣深重啊!”


    “……”要不是看在她腦袋受傷,真想一巴掌給她錘下去。個二貨……


    就這幅德行也怪不得何三爺戾氣重。


    跟何山四目相對,賀驍千辛萬苦,終於忍住了唇邊那抹不厚道的笑。


    那邊,男人眉宇間疲憊淡淡,肅靜的麵孔,昏暗的光線裏眼底那些說不出的情緒影影綽綽,他輕聲開口,嗓音沙啞至極,“賀煢,你認得我也好,不認得也好,總之,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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