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眉咬牙坐直了身軀,右手拿起擱在儀表盤的一條幹淨的白毛巾,裹住了傷口。


    可是毛巾再幹淨也代替不了無菌紗布,她站在車邊看著一言不發給自己包紮的男人,“你別瞎折騰了行不行,走,跟我迴去找醫生處理。”


    穆程歡看著穆青澤的眼睛,想伸手去拉他,可是他現在的這副樣子,到處是傷,讓她不知道從哪裏下手,哪裏都不敢輕易碰。


    上學的時候也經常見男生打架,但卻從沒見過像他們之間這種不留餘地的打法,而且還都是有功夫的人,她真的不知道會傷到什麽程度。


    墨修宸在醫院裏,身邊還有霍總和唐老師看著。


    而這個家夥,卻要走。


    穆青澤使勁摁了下傷口,一隻手將毛巾纏了幾圈,修長大手捏著毛巾一頭,低頭要用牙齒咬住另一端想要挽個扣係上。


    穆程歡無奈,隻好伸手幫忙係好。隻是不敢用力,手指發抖。


    他表情倒是頗為平淡,隻是再抬頭看向她的時候,眼睛裏多了一份不耐煩,“我說過了我沒事,天就快亮了,孩子們還在醫院裏,你快迴去吧。”


    “沒關係,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還不至於孽待孩子。”


    穆程歡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受傷的手臂上,說出那句話時根本沒有多想。穆青澤聞言卻笑了,帶著涼涼的嘲弄之意,“嗬!說的也是。”


    所以無論他這外人再怎麽努力付出再多真心,也是徒勞。


    他說完還是低頭用牙齒咬住毛巾一端勒緊了,頭上的冷汗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顆顆冒出來。


    穆程歡看得揪心,感覺自己的皮膚都像被針紮了一樣犯疼,實在無法理解,對自己都能這般下狠手的冷酷的男人世界。


    終於係好了,血也止住了不少,那隻手垂落,卻一直聽不見他的唿吸。


    穆程歡這才將一直盯在他手臂上的視線抬起來,才發現他牙關緊咬臉頰緊繃,原本清雅溫潤的男人,此刻煞白且菱角分明的臉龐,看著又冷又硬。


    緩了差不多一分鍾,穆青澤收迴左腿,伸手拉車門,很著急地想要關上。


    他的疼痛他的情緒都要壓抑不住了,全部泄漏在他突然微微急促起來的唿吸上。


    手臂上的傷痛不算什麽,隻是內心像有兩隻毒手,在瘋狂的撕扯糜爛,十分難過。


    穆程歡動作很快地伸出一隻手拽住了車門,從剛才到現在,多少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這份距離感和抗拒。


    傷口疼得厲害吧?


    所以心情很糟糕嗎?


    這是她猜測的。


    相識多年,穆程歡覺得他似乎從沒在任何人麵前泄漏過他真實的模樣,最真實的情緒。


    雖然,相處中,穆程歡覺得他本來就應該是那個樣子,工作時嚴肅,生活中偶爾人格分裂但卻不失可愛的神經質。


    兩隻手僵持在要關沒關的車門上,“你要不肯去醫院,我就送你迴家。”


    穆程歡等了等,又道:“穆青澤,你下車,去後座我來開……”


    “你到底有完沒完?”男人清越的嗓音此刻又低又雅的吼出聲。


    穆程歡嚇一跳,手指抖了抖,緊接著抬頭,四目相對,黎明昏暗的光線裏他的眼睛如深水寒潭,那樣清冷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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