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若琳不是傻子,她哪裏愛不出兩個男人的關心和愛意,但是她有一種奇怪的情緒縈繞在心頭,比如對關哲,她想要靠近,又奇怪的不想靠近,對張文智,她是抗拒的,可麵對他的關心和無微不至,又抗拒的很無力。


    她表示有兩個人愛我是一件很煩人的事情。


    雖然她兩個都想看,但是她再一次玩了那個遊戲,真真是玩上癮了,她輕輕道了一句,"我要睡覺。"


    玩遊戲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轉眼,過去一個星期有餘,江若琳沒有告訴任何人,她現在看東西很費力,需要很用力,頭也很疼,疼起來的時候像裂開一樣,不過她不說,誰都不說,她不想那兩個人再為她擔心了。


    醫院的夜晚總是很嘈雜,偶爾還伴著人類的痛苦,怪不得說能在醫院上班的人內心都很強大,每天麵對的生離死別,撕心裂肺的痛哭,無良患者的刁難,如果不修煉的強大一點,估計都得瘋!


    剛剛一輪的哭聲過去,江若琳還有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想著是不是又有更猛烈的暴風雨來臨,可惜她猜錯了——什麽都沒有,走廊裏很安靜,她的腦子卻不安靜,又開始疼了,最近每晚都這樣,不知道疼痛什麽時候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她不想在疼痛中醒來所以夜裏總是很清醒。


    她蜷縮著身體,雙手摁著太陽穴,咬緊牙關,不肯哼一聲,就這樣等待著這一輪的疼痛過去。


    吱呀一聲,門開了。


    靜謐夜裏的門聲響,如同炸雷一般,使得江若琳身體蜷縮的更厲害,幾乎成了蝦米。


    "不管你是誰,出去。"江若琳低吼。


    "若琳,你這是怎麽了?"一個急急地的腳步聲往床邊來,聲音中帶著焦急。


    "滾。"江若琳怒吼,"出去,關上門,不許叫醫生。"


    腳步聲停下,關哲看著床上身體扭曲成一個團兒,背對著自己的江若琳,心痛的無以複加,這個女孩究竟做錯了什麽,老天爺要這樣懲罰她,他看見,女孩艱難的抓住被子,整個蓋在自己身上,聲音悶悶,明顯是用棉被塞住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關哲站在門外,昏黃的走廊燈下,兩扇睫毛掩藏的是濃濃的哀傷,他恨不得此刻遭受痛苦的人是自己,這個倔強美麗的女孩,她有權利享受世間的一切美好。


    他再也控製不住,衝進病房,隔著被子抱著裏麵苦苦掙紮的江若琳,喃喃道:"若琳啊若琳,你告訴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隨後,流下淚來。


    被窩裏的江若琳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不過,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如同一針止痛劑注入身體,隨著暖流湧進,居然不那麽疼了,她不知道在裏麵呆;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麵的關哲流了多少眼淚。


    他們兩個人就以這樣奇怪而詭異的姿勢擁抱著,給予彼此溫暖和力量,再醒來,那個人已經不見,能想起來的是那個擁抱的力度很熟悉。


    之後的每一晚,關哲都會來到江若琳的病房前,在門外聽著裏麵的女孩悶悶的痛苦的哼哼聲,有時候一會兒就結束,有時候很久很久,很久的時候他自然是忍不住的,都會衝進房裏抱著她,直到她在痛苦中睡著再離開。


    精明睿智的關哲怎麽可能讓心愛的女人忍受如此大的痛苦,他私下裏諮詢了醫生,醫生給江若琳做了一次全麵的身體檢查,至於為何會頭疼還得等報告出來再看。


    關哲想要醫生給江若琳止痛針,醫生不同意,說如果能忍受最好還是忍著,止痛劑對身體沒有好處,如果降低疼痛的敏感度對將來的治療也會有影響,無奈之下的關哲隻好每天催促醫生,報告出來了沒,報告出來了沒。惹得主治醫生見到關哲恨不得繞道走。


    愛情的力量可見一般。


    就在眾人焦急的等待醫療報告時,薛美琪也沒閑著,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好奇江若琳的病情還是想趁機見見關哲,如今,她隻有在江若琳的病房裏才能見到關哲了。


    每次見到既開心又傷心,開心的是見到深愛的男人時,身體的每一個快樂的細胞都在叫囂,我愛他,我愛他,可是當她見到深愛的男人深情溫柔的關心的是另一個女人時,她覺得自己傷心的會死掉。


    在這種不健康狀態下的薛美琪,怎能不扭曲!她無視江若琳日漸消瘦的身體,和越來越虛弱的神經,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來到病房,她堅信,喜歡病西施的隻有吳王一個人,大多數男人都是喜歡健康美麗的女人的,最不濟,還能生育嘛!


    薛美琪再一次來到江若琳病房,見關哲張文智都不在,頓時欣喜若狂,終於能夠趾高氣昂一次了。


    她望著病西施,也不得不承認,江若琳很美,如同登徒子好色賦中提到的那個女子,著粉則太白,施祝則太赤。一切無需裝飾,就已經姹紫嫣紅驚豔四座了。


    "你還要霸著他們到什麽時候,你是一個病人,看你蒼白的臉,你一味的索取,你能為他們做什麽,你放過他們好不好?"


    江若琳雖然想不起來薛美琪對她做過什麽事情,不過她憑感覺知道這個女人對她很不友善,甚至厭惡,而她自己,更加是不相見到她。"我從來沒有霸占任何人,至於他們為什麽不走,你自己去問他們吧!"


    "你讓我自己問,你還要裝可憐博取同情到什麽時候,你以為他們還有多少時間能給你,我告訴你,男人都是自私,與其被他們拋棄,還不如你先拋棄他們。"


    "你到底想說什麽?"江若琳聽出薛美琪話裏有話。


    "我要你離開關哲,悄無聲息的,我可以幫助你再找一家醫院療養,所有的費用由我來出,如何?另外我還可以再給你一筆錢。"薛美琪說得很快,她擔心江若琳又毫無原因的想睡覺,或者關哲突然迴來。


    "男人,特別是關哲這樣的男人,他的家族是不會允許他娶一個像你這樣弱不禁風的女人,普天之下,所有的男人想要的都是小鳥依人的鳥,紅袖添香的袖,落紅有意的紅,柔弱無骨的弱,可是這些,都需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為前提,你沒有,所以你不行,你想想看,當一個男人想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時候,他身邊站著的是一個病秧子,多煞風景。"


    江若琳每一個字都聽了進去,她陷入了沉思,這半個月來,在兩個男人中糾纏,她也很累,或許離開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不過怎樣都要扳迴一城,她笑笑,"你說的都沒錯,哪個男人會選擇你這樣一個姿態鏗鏘神色強悍的女人呢,他們需要的是一個比他們更弱小的對象,讓他有個安慰,哪怕是掩耳鬧鈴也好,有時隻是眨眨眼,撅撅嘴一個迴眸,幾聲嬌笑,擠幾滴眼淚就能解決的事,何苦把個如花似玉的肉身弄的男不男女不女,到頭來人老珠黃韶華殆盡,上杆子追認呢!"


    江若琳剛說完,門外響起啪啪的鼓掌聲,薛美琪迴頭,見關哲張文智兩個人站在門口,想來把她們的對話都聽了進去,她臉青一陣白一陣,最後悍然離場,上班去了。


    聽到掌聲,江若琳主動對二人笑笑,這是她生病以來第一次主動對著她們笑,那笑容如同冬日暖陽,和煦而珍貴。


    "如此精彩的辯論,真想再聽一次。"張文智率先走了進來,"今天感覺如何?"


    "本來不怎麽樣的,不過,現下好多了。"江若琳笑笑,望著一臉沉重的關哲,問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關哲嘴動了動,衣服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還是勉強的扯出一絲笑容,"沒事,我們去見了醫生,醫生說你恢複的很好,馬上就能找迴記憶,然後就能出院了。"


    "如此甚好。"江若琳逗他,"我出院你不高興嗎?怎麽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莫非,你便秘了?"


    張文智聞言責怪的看了關哲一眼,這小子太沉不住氣了,不是說好了要裝開心嘛!


    "不用理他,他天生一副苦瓜臉,笑起來像哭一樣。"張文智微微一笑,"已經中午了,你想吃什麽,我叫人送來。"


    原來,一早上,關哲張文智被叫到主治醫生辦公室,醫生告訴他們在江若琳腦子發現一處血塊,距離主動脈很近,壓迫了神經,因此江若琳才會頭疼,視力也越來越模糊,他們都知道這是江若琳上次受傷留下的,沒有被發現,也沒有被吸收,才形成越來越大的血塊。這對於她原本虛弱的身體簡直是雪上加霜,盡管他們知道江若琳很堅強,不過,二人一致決定,暫且瞞下病情,等待醫院拿出最佳的治療方案,實在不行就去國外治療,總之,江若琳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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