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辭依靠在船頭,不覺睡著了,何所思瞧見了,擔心他染上風寒,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他的身上。


    次日,船至江淮,何所思卻咳嗽個不停,似乎是病了。


    他們索性靠了岸,尋了處客棧歇腳,鄭疏雨便前往臨近的幾處鄉鎮購置藥材。


    別辭自知這女子是因為自己才染得病,便是寸步不離地候在何所思床頭。


    南妄起初還以為是何姐姐故意的,還暗自稱讚她好手段,但後來見她狀況愈來愈差,才知道這位何姐姐當真是生的癡傻。


    “我看這何姑娘的病不是三天兩頭的事,咱們這樣將她送迴去,怎麽跟她父母交代?”甄圓瞥著別辭說道,滿滿在一旁點頭附議。


    別辭沒心思跟這胖子胡攪蠻纏,他探手在何所思額間,卻是滾燙得厲害,他輕手抬起何所思的腦袋,將她的發絲撫順放到一旁。


    “她的身子骨太弱,這麽拖下去不是辦法。”別辭喃喃道。


    甄圓道:“辦法你也清楚,就看你惜不惜的使你那神功了。”


    別辭反駁道:“你這說的什麽話,若她不是女兒身,我又怎麽會猶豫。”


    甄圓擺擺手,無奈地走出了房去。


    直到傍晚,鄭疏雨才迴了來,可那家藥鋪也是缺貨得厲害,他並未把所需藥材購置齊全,隻得將就著煎煮藥草,至於效果那必然是無法保證了。


    別辭望著昏睡的何所思,感慨萬千。他深吸一口氣,拉上房門,抬起何所思的身子,他則盤坐到她身後。


    “何姑娘,得罪了。”別辭閉眼說道。


    說罷他雙手抬起,手掌貼合在何所思背身肩胛骨處,一股淡紫色的氣勁從他的雙手傳至何所思的周身,那姑娘則如同被什麽東西拉起來了似的,整個人挺直了起來。再看別辭麵門紫氣充盈,這門內功心法便是——紫霞功。


    人雲“華山九功,第一紫霞“,通常隻有掌門師尊才能修習此功,別辭身為首席弟子,自是掌門的不二人選,故而這華山派鎮山之寶他也習得一二。此功可為修行者凝聚內丹,傳說它更是長生不老之仙術,是道家修行的無上玄功,功成“罡氣”貫注全身,穿經過穴,周天行走,可閉穴,移穴。全身不畏刀槍,尖銳之物擊打,皆如觸敗絮,隔物傳功,反震可拋敵萬丈,炸碎髒腑,並可開碎裂石,打散服氣之功常規功成需三年,而別辭隻是初窺門徑。


    甄圓見這件屋子門窗鼓湧,似有紫氣東來之兆,他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


    “滿滿,咱們出去逛逛,這裏啊,有很多你沒見過的好玩的事兒。”甄圓牽起少女的手。


    滿滿疑惑地問道:“何姐姐真的沒事嗎?”


    甄圓淺淺一笑,搖了搖頭。


    一個時辰後,南妄端著鄭疏雨煎熬好的湯藥,敲響了何所思的房門。隻聽得一陣沉重的步子,別辭緩緩拉開了門,隻見別辭麵色慘白,顯然是耗費了諸多氣力。


    “別道長,你怎得也弄得這樣?”


    別辭歎了口氣,接過湯藥走向床邊,何所思的麵容卻是恢複了幾分,卻仍是昏迷不醒。


    “唉,何姑娘這似乎不是簡單的風寒。”別辭喃喃道。


    南妄一驚,道:“道長此言怎講。”


    別辭繼續道:“我方才運功為其驅寒,可是我分明感覺到了她體內對我的一股斥力,且那股斥力異常灼熱且強大,我與它相比不值一提,我隻能暫時緩解這股氣勁,卻無法根除。”


    南妄聽了自是弄不明白,恰巧甄圓和滿滿也散步歸來,走進了屋來。


    “別師兄,我的何妹妹是不是已經康複了呀。”甄圓笑臉盈盈道,可他瞧了眼別辭煞白的麵龐,口中萬千再也說不下去。


    滿滿拉扯甄圓的衣角,納悶這個樂天派怎麽忽然皺起了眉頭。


    甄圓挪步到床頭,仔細端詳何所思的麵容,還頗為嚴肅地為其號脈。


    他本從未把何所思的病情放在心上,但這紫霞功都無可奈何,那這就不那麽簡單了。


    “這......”甄圓欲言又止。


    “怎麽。”南妄問道。


    甄圓低聲道:“等我再確認一下。”


    南妄不屑地瞥了這胖子一眼,這個胖道士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甄圓的神色越來越難看,眉頭也是越皺約高。


    “甄師弟,你見多識廣,依你之見我們當如何是好。”


    甄圓眨巴著眼睛,幾次張口卻都沒有開口,似是並沒有什麽好法子。


    “真有這麽嚴重?”一旁的南妄問道。


    “何姑娘的情況我曾見過。”甄圓極其費勁地說道。


    南妄聽到這裏有些著急,她一把抓住甄圓的衣袖問道:“那你一定知道醫治之法,前不久還好好的,你們一定要幫她啊。”


    甄圓點點頭,此刻鄭疏雨正好也走了進來,甄圓麵色便又難看了一分。


    鄭疏雨隻瞧了一眼何所思,他的雙目便圓瞪的老大,他驚恐萬分地說道:“怎麽會,怎麽會!”


    “到底怎麽了?你們一個二個都怎麽迴事。”南妄顯然已經沒了耐性。


    “何姑娘的病,與那神鳥畢方有關,你還記得十三年前,我們在九華山遇見的那隻渾身是火的大鳥畢方嗎?”


    南妄點點頭,她早已記起了那些事情。


    甄圓繼續道:“疏雨就是為了救我們大家,與那畢方搏鬥,他的胳膊沾染上了畢方的血液......”


    眾人一齊瞧向鄭疏雨空蕩蕩的右臂衣袖,滿滿更是年少無知地走上去抓弄。


    “滿滿,不得無禮!”甄圓訓斥道,這是他第一次這般嚴肅地對這孩子說話,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鄭疏雨倒是沒有放在心上,他將衣袖挽起,說道:“畢方的血沾染在我的胳膊上,會逐漸侵蝕我的全身,師父便幫我將右臂卸去,這才保住我的性命。”


    甄圓撇過頭去低聲道:“是我對不起你。”


    鄭疏雨左臂輕拍甄圓的肩頭,道:“這話說的我愛聽,不過我也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我也許還是孤身一人,那裏遇得到你們這些朋友,哪裏能遇見師父拜入鬼穀。”


    甄圓聽了很是難為情,低下了頭。


    鄭疏雨繼續道:“畢方已死,屍骸掩埋在碎土積雪之下,理應不會沾染到何姐姐身上,可為什麽她會如此?”


    “我的紫霞功修煉未深,隻能壓製住它十日有餘。”別辭握緊了拳頭說道,他心中頗有不甘。


    “何姐姐這般貌美的女子,若是身體缺個一處兩處,怕是她接受不了。”南妄望著鄭疏雨說道。


    “沒你們想的那麽簡單,何姑娘體內已經遍布那氣勁,咱們總不能把她整個大卸八塊吧。”甄圓攤開手無可奈何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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