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讓你找人盯著長守宮的,長守宮可有異動?”


    “迴王君,一舟剛剛前來與奴說長守宮中一切如常,無人出入。”


    怎麽迴事?他把北冥信風與吳銘都調去鎮守西門了,青陽裴怎麽還不走呢?他還在等什麽?


    她輕歎,罷了,先去永安宮吃飯吧。


    程鵬拿著燭火,照著路,她走出了長和殿。


    遠處來了兩個人,行色匆匆,身穿甲胄,手持利刃,朝她奔來。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這兩個人跪在她麵前說:“稟王君,淮王集一萬人馬正在攻打南門,姚槐將軍派屬下等來保護王君。”


    是姚槐的屬下,他把他在王城最得力的屬下都派過來了。


    “姚槐呢?他如何了?”


    “有將軍鎮守南門,請王君放心。”


    她知道,姚槐的修為在她之上,但戰場之上,四麵敵人,刀槍無眼,叫她怎麽能放心?


    黑燈瞎火處,又有人一前一後匆匆趕來。


    西門將士渾身是血,那張憔悴的、汙濁的臉在看見她的一瞬間燃起了希望。


    他終於見到了王君。


    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長和殿,從西門到長和殿的距離遠比他想象的要長,經過的別院也比他想象的要多,這長和殿啊,也比他想象的要輝煌。


    他在西門當值五年,五年了,他從未見過王君,這年輕的王君啊,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好看一些。


    他忍著巨大的疼痛說:“稟王君,八方……王侯來犯,齊攻西門,城門已破,北冥將軍……他……”


    他竭盡了全力,完成了使命,此生也無憾了。


    他倒了下去,趙度用手探了探他的氣息。


    所幸趙度說:“還活著。”


    東門將士說:“稟王君,有大批敵人出現在南門外,兵馬強壯,不明身份,千百餘人。”


    南門部署為姚槐所安排,應該可以暫頂一陣,她要支援的是東門。


    她獨坐窮山,處處皆敵,隻能放虎自衛了。


    “趙度,你速速去調動一半侍衛,齊集東門,不準放一個敵人進宮!”


    “諾。”


    她返迴殿內,靜立華庭,思忖著退敵之策。


    雖然王宮內外,早有部署,岑良與姚槐,也諸多謀劃,但她總是心有不安。


    在這極涼的夜裏,薑國的江山是否會因她而斷送?


    廝殺聲漸近,她將擺在架子上的匕首別在了腰間,對著一臉嚴肅的程鵬說:“取孤的劍來!”


    她拿著薑越的劍,劍是開國祖先的劍,創下了山河,染盡了鮮血,塵封了多年,仍然鋒利無比。


    如今,她要拿著它守衛國土。


    幸虧啊,她曾經遇到了姚槐,否則,在這樣黑到讓人顫抖的夜裏,她拿什麽來扛起家國的責任。


    殿外響起了女人的哭泣聲,黃門匆匆來報:“稟王君,西門副將胡將軍押著江北王以及吳陰王的夫人與子孫前來拜見。”


    她不解,戰況激烈,西門副將來此做什麽?


    她起身,提劍立於殿中,恰逢趙度調兵完畢,他迴來跟在她後頭解釋著:“丞相大人早知有些王侯有異心,於是命人捉了各王侯的家眷,囚於宮牆之內的別院。今王侯成群,攻於西門,丞相大人安排西門守門將領將王侯家眷立於城門之上,王侯向前一步,推下其子一人,是以退去江北王和吳陰王。”


    “其餘王侯之家眷呢?”


    “被推下了城樓。”


    早就領教,岑良是個狠人。


    “傳。”


    吳將軍上前謁見,他拱著粗糙的雙手作揖說:“稟王君,江北王與吳陰王已經退兵,主將命臣將其家眷交由王君處理。”


    雖然他倆已經退兵,但其家眷不能放也不能殺,好在太後宮中別院眾多,也有自己的守衛,她隻好吩咐姚槐送給她的兩個副將:“爾等將這十五人送入太後宮中,好生看守並且保護太後。”


    他等遲疑不定,為首的副將跪了下去:“王君恕罪,吾等奉將軍之令,誓死保護王君,將軍有令,若是屬下離開王君半步,便以死謝罪。”


    “你!”她有些生氣:“孤是這天下的君主,孤的話,爾等都不聽了?”


    “屬下不敢,但軍令如山。”


    罷了,她隻得另召來四個侍衛去辦這件事情。


    先前來的西門守衛話未說完便暈了過去,她隻好問胡將軍:“北冥將軍如何了?”


    “屬下站在城牆之上,一心隻顧著各王夫人與世子,夜色太黑,屬下從西門出發時,並未注意北冥將軍。”


    北冥信風如今是北冥家唯一的血脈,可不要出了什麽事情才好。


    廝殺聲已從靈昆門傳了出來,這是離長和殿最近的關卡。


    是哪路人馬?竟來的如此迅速?


    她匆匆出殿,召集人馬負長劍提弓箭立於長和殿前。


    她提劍立於殿門前的石階上,目視前方,前方隱隱有些光亮,那是敵人的火把,不遠處的廝殺聲在這刮著風的夜裏顯得尤其駭人,身旁的程鵬都被驚得神情僵硬,猶如冬日裏縮著脖子的鴨子一般。


    她問程鵬:“害怕嗎?”


    程鵬是個本本分分的人,年少的他並未褪去少年時期應有的古靈精怪,他說:“王君恕罪,奴從未見過這種場麵,所以隻想著去如廁。”


    如廁?真是沒出息。


    她輕歎,“想去便去吧。”


    程鵬並未去如廁,用顫抖的聲音說:“王君是千古難尋的好王君,奴雖隻是一介無用的奴才,能有機會跟著王君出生入死是奴三生有幸,奴……”


    黃門就是這樣,生死關頭了,還改不了溜須拍馬的本性。


    “罷了。”她打斷程鵬,“你去殿中躲著,別出來影響孤的心情。”


    “諾。”


    趙度又匆匆折了迴來,握劍立於她的身邊。


    “你迴來做什麽?”


    “迴王君,屬下已經派人去東門支援,都是些精兵良將,屬下之責是寸步不離王君。”


    他不想再說什麽,如此緊要關頭,一個兩個的,真讓人不省心。


    趙度走至侍衛的前方,他高聲大喊:“今夜敵軍兵臨城下,大戰一場不可避免,此乃薑國危急存亡之際,我等自幼受訓,便是為了今夜之戰,浴血奮戰換取功名的時候到了,兄弟們,誓死保護王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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